“粮草,粮草,都来问我要粮草!”
冀州牧韩馥是个懦弱无能的性子,哪怕是像现在这样被人明目张胆地勒索,他也只能有气无力地叫喊几声。
当初袁绍在渤海郡招兵买马,就是韩馥给他供应粮草军械。
后来袁绍举起义旗起兵反董,还是韩馥给他供应粮草军械。
袁绍到了河内,与河内太守王匡合兵一处,还是整天问韩馥要粮草。
又没钱又没粮,你当的哪门子盟主,打的哪门子仗?
这些话在韩馥肚子里面酝酿了好久,他却始终没有足够的勇气将其说出来,只能憋在心里,越憋越是窝火。
结果袁绍那边还没消停呢,北边又来了个刘备,这位口气更大,一张嘴就要十万石粮草,说是一个月后就派人还来,或者用幽州出产的各类货物商品抵债。
我信你个鬼!
“如今袁本初要五万石粮,刘玄德要十万石粮,冀州虽然富庶,可也经不起这种讨要法,诸君可得想个法子出来。”韩馥看着站在下的一众幕僚,只盼望这些人能够拿出个方案,把刘备和袁绍赶快弄得远远的。
让韩馥失望的是,这些幕僚们互相看了半天,最后得出的结论还是要给粮。
“那刘玄德乃是为了国家大事而来,并且明说了是借粮,一个月后便还,以我之见,还是借给他好。”刘惠是冀州本地人,这两年也和幽州商会打过几次交道,知道对方势大财雄,不是为了区区十万石粮草就能赖账的人。
可是这话听在韩馥耳朵里就觉得特别别扭,什么叫别人是为了国家大事而来,难道你刘老先生的意思,我坐镇邺城,给袁绍提供了几个月的粮草,就不是为了国家大事?
正当韩馥盯着刘惠,准备难得地作一次脾气的时候,堂下来了一名小吏,说是兖州刺史刘岱来信。
韩馥拆开信件一看,整张脸顿时就变了颜色,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众人见他越看抖得越厉害,心中大是好奇,却又不好意思问,便纷纷向他望去。
“大祸临头,大祸临头了。”韩馥看完信件,脸色已经变得煞白,他站起身来,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样在堂中来回转悠,口中还念念有词。
“使君,使君!”刘惠作为众官之,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连忙上前拉住韩馥,轻声呼唤起来。
接连喊了好几声之后,韩馥才回过神来,他定睛一看拉住自己的乃是刘惠,顿时不管不顾,大声怒骂起来,“当初都是听了你这迂腐无能之辈的话,现在惹祸了,又当如何是好?”
刘惠被骂得一头雾水,连忙快步走到案桌前方拿起刘岱的来信,他这一看,才知道韩馥为什么会如此恐惧了。
“卓无道,天下所共攻,死在旦暮,不足为忧。但卓死之后,当复回师讨文节。拥强兵,何凶逆,宁可得置。”
按照刘岱信中的说法,董卓死期近在眼前,但韩馥坐拥冀州强兵,粮草充足却不肯拿出来支持关东联军,简直就是助纣为虐,等到消灭董卓,这些人就会调转马头,顺手把韩馥也给讨伐了。
这是"chi1uo"裸的威胁啊。
“使君无需多虑——”刘惠见韩馥还是惊魂未定,连忙出言宽慰,没想到他刚说了一半,就被韩馥恶狠狠地打断了。
“当初是你劝我按兵不动,现在可好,惹到人了,来人啊——”韩馥厉声叫喊起来,“将刘惠押出去斩了,把脑袋送到袁本初那里,向他谢罪。”
这一下所有人都不干了,以别驾从事耿武为,众人并排挡在刘惠身前,不让卫士抓捕他。
“你们,你们是想造反?”韩馥恶狠狠地瞪着众人,尖声问道。
耿武强忍着心中怒火,对韩馥躬身说道:“启禀使君,刘岱所言多是恫吓,其目的只是为了让冀州继续供应粮草,使君无需害怕。”
“刘岱他们要来杀我,又不是杀你们,你们当然不怕!”韩馥现在只想着如何保全自己,根本不愿意听别人说什么了。
“关东联军需要的是粮草,使君就是杀再多人,解决不了粮草问题,他们还是会找上门来。”骑都尉沮授说道。
对啊,关东联军需要的只是粮草,他们无缘无故来杀我做什么?
见到韩馥稍稍恢复了些理智,众人连忙继续劝说,终于说服韩馥放过了刘惠。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韩馥一声令下,将刘惠免去官职,当场披上囚衣,一众军士拿着大扫把将他驱赶出了州府。
直到这时,韩馥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他坐回正席,开始研究该如何处理迫在眉睫的粮草问题。
关东联军人多势众,又高举着大义的旗号,还会用武力威胁,他们那边的粮草不给是不行的,而且袁绍的胃口也不大,只要五万石粮草就够。
可是刘备这边,韩馥就不是那么愿意支援了。
第一,刘备是边地人,还是个凭借军功起家的武夫,韩馥作为名士,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粗人。
第二,边地武夫向来贪婪无度,没什么信用,之前的董卓就是个例子,若是这一次给足了十万石粮草,以后刘备的胃口越来越大,又该如何满足?
“使君可听过幽州商会?”沮授终于忍受不了韩馥的愚蠢了,直截了当地问道。
韩馥茫然地点了点头,这年头谁家里没几件幽州商会出产的东西,都不好意思自称名士好吗?
“据我所知,幽州商会就是刘使君一手创办的。”沮授继续说道:“以刘使君的豪富程度,不会贪图区区十万石粮草,他说了是借,就一定是借。”
“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些道理。”韩馥沉吟片刻,终于做出决定,“公与,那就劳烦你去一趟邯郸,与刘玄德商量一下借粮的具体事宜。”
两天后,沮授来到了邯郸,也见到了刘备,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从自报家门开始,刘备的眼神就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