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洛阳大盗(1 / 1)

大汉昭烈帝 沉舟烂柯 1549 字 2个月前

“子远果然有翻云覆雨之能,我们接下来又该如何去做?”

在汝南一处占地广阔的庄园之中,袁绍和许攸二人,正端坐在位于庄园正中的暖阁里,一边饮酒一边谈笑着。

面对袁绍的赞叹和询问,许攸故意摆谱,端起昂贵的青瓷酒杯,细细品尝起产自幽州的美酒来。

袁绍所说的,正是发生在今年秋末的一件大事——王芬谋反。

就在去年,王芬花了八千金的巨款,买下冀州刺史这个最为热门的职位,让无数人眼热不已。

冀州是公认的天下第一大州,人口众多、商业繁荣,按照常理,王芬应该抓紧一切机会捞钱,争取早日回本才对,他怎么会谋反?

事情要从去年说起。

去年年末,故太尉陈蕃之子陈逸,带着著名的术士,青州平原人襄楷,出现在位于邺城的冀州州府,由于陈逸和王芬是党锢之祸时期的旧识,所以王芬也不怀疑,对二人热情款待。

一番酒宴下来,襄楷对二人说:“根据天象所示,宦官当有大难,十常侍这回真的要被灭族了。”

由于陈蕃就是死于宦官之手,陈逸听到襄楷的话之后,自然喜不自胜,王芬借着酒劲,也豪气满怀地说道:“既然上天是这样说的,那我王芬当仁不让,愿为天下人除掉他们。”

陈逸二人走后,王芬另外的旧识,许攸和沛国人周旌“恰好”也来拜访,他们一番谋划,定出个胆大包天的计划:号召起冀州当地豪杰,废黜灵帝刘宏,立合肥侯为帝。

手头没有兵力,朝堂没有内援,王芬又先后给曹操、平原名士陶丘洪、华歆等人写信,希望他们前来共同举事。

结果显而易见,所有人都觉得这个王芬是真疯了,纷纷对他避而不及。

到了最后,灵帝刘宏也听到风声,征召王芬入京,其实按照刘宏这个性子,最多是吓唬吓唬,让身家丰厚的王芬出点血,没想到,王芬贼心大贼胆小,居然吓得当天就自杀了。

在旁人看来,王芬是猪油蒙了心,自寻死路,可是袁绍清楚,这件事中,许攸和襄楷二人才是鼓动王芬,让他一步步踏上不归路的关键。

就连王芬想要趁灵帝北巡河间老家,借黑山贼劫掠郡县为名,起兵作乱的意图,也是从许攸这里传出,又转了好几个弯之后,才传到宫中的。

“子远,你倒是说话呀。”袁绍等了半天,却见许攸扔在矫揉做作,不由得心急起来,语气也有些不好了。

许攸这才放下酒杯,笑着说道:“御史中丞韩馥,对冀州刺史的位置很有兴趣。”

韩馥字文节,颍川人,袁氏故吏,并且与袁绍交好,他若是能当上冀州刺史,对袁绍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可是袁绍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脸上有些不好看了,“韩馥懦弱无能,他去冀州行吗?”

“本初,刺史的位置,你们袁家人不要打这个念头了,朝中有三公,门生遍天下,州郡再来个刺史,皇帝还睡得着吗?”许攸很了解袁绍,他知道袁绍这样说,只是自己还放不下当初在皇帝和张让面前丢脸的心结,始终想亲自去冀州。

其实袁绍也很明白,汝南袁氏经过这么多年的耕耘,已经具备了登高一呼的条件,唯一需要等待的就是外因,一个摧毁朝廷威望、摧毁刘氏统治根基的机会。

他已经默默忍耐了二十多年,无论是坐镇京城煽动士子,还是奔走各地结交豪杰,都是为了在机会到来之时,拥有更多的筹码。

只是这两年来,看着原本注定要在边地混迹一生的刘备突然崛起,袁绍有些坐不住了,他心中隐隐有种感觉:无数人花了这么多年才挖空汉室根基,搞不好是要便宜那个涿郡的织席贩履之徒。

“晦气!”袁绍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案桌上,恨声说道。

就连自己喝酒用的高档酒杯,都是幽州产的青瓷,据说这些都是刘备的产业。

“通过王芬,本初你也该清楚,手里没有兵,什么事都做不成,所以——”许攸不慌不忙地说道。

袁绍一愣,“我已经和蹇硕谈妥了,只要组建西园新军,就有我和曹孟德的一席之地啊。”

“两个人不够。”许攸循循善诱,向袁绍兜售起自己的想法,“我们最终的目的是掌控西园军,而不是仅限于和蹇硕分庭抗礼,出于这个目的,至少要安插进三个说得上话的,然后掺沙子,让其他人和蹇硕互相牵扯。”

此时此刻,天下不知有多少人在谋算着,如何在刘氏轰然倒下之后,攫取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而在洛阳城中,这个天下的主人——汉灵帝刘宏,却在自己开设的集市里驾着驴车巡游玩乐。

由于简雍那边缴税及时,刘宏在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同时,心中又生出了浓浓的嫉妒:凭什么他们烧泥巴都能卖出高价,朕乃堂堂天子,却只能降价卖官。

嫉妒归嫉妒,刘宏还是颇有自知之明,他一没智力二没毅力,完全不是做生意的料,所以只能使唤着近侍,在宫中空地上搭建了一个规模不小的集市,摆上奇珍异宝,假模假样地过过赚钱的瘾。

在这个集市中,摊贩、客人、卖唱的、耍猴的,全是宫女嫔妃们假扮,大汉天子刘宏则是时而化身为店主,时而化身为顾客,玩得不亦乐乎,兴致上来,还要在酒店中饮酒作乐,和店主顾客等人吵嘴打架。

最丢人的是,有好几次还打输了。

皇帝玩得高兴,张让等宦官也就高兴,再加上简雍一有新鲜玩意就给他们送去,如今老阉竖见了简雍比见到自己家的晚辈都亲切。

“宪和啊,最近洛阳可是不太平,许多富户家中都遭了贼,你这里金银财宝不计其数,货物堆积成山,也要多加防备才是。”青玉堂中,张让一边饮茶,一边对简雍嘱咐着。

幽州商会这边护卫不少,一个个看上去都像是有过军旅经历,张让有些怀疑,最近屡屡发生的窃案是否和这边有关,今天过来便是为了试探口风的。

简雍摇头叹道:“不瞒老大人,我这里树大招风,早已遭遇了好几伙盗贼,甚至有明火执仗前来的,真是无法无天,可恨至极!”

张让用余光瞟了几眼,感觉简雍面色不似作伪,心中的怀疑稍稍去了一些,“刘玄德威震北疆,麾下奇人异士颇多,宪和不如让他派些人来。”

“老大人此言不妥,幽州将士的职责乃是保家卫国,怎可为区区商旅,做那看家护院的勾当?”简雍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般。

“哎,你这里的生意是要给圣上缴税的,在此护卫也是为国尽忠,不要多虑,老夫给你做主,你只管给刘玄德写信便是。”

拗不过张让的好意,简雍只得修书一封,命人快马加鞭,往幽州去了,这才令张让满意。

“这老阉竖如此急切地想要外部支援,看来宫中确实是有事要发生了。”当天夜里,幽州商会洛阳馆,某间密室里,简雍坐在灯下,缓缓说道:“今天还出去吗?”

“今晚再去赵忠家,之前找了两次都没找到金库位置,我咽不下这口气。”灯火照不到的黑暗处,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