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凝，你的选择是什么？

白凝没有回答白梅，她用自己最平常的态度，用行动回应了白梅。白梅摇摇头，在她看来白凝这是懦弱的表现。

白凝翻过一页书页，她抬起头，一眼便看见了坐在自己对面的赤玉。此时的赤玉正在埋头刺绣，手中的针线在绣布上不熟练地穿梭着，白凝的视力好，一眼扫去，为这绣技感到悲哀。

“其实，你不用这么卖力。”白凝看到赤玉松开了手，手中的针线和绣布差点落在了地上。白凝连忙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卷早就准备好了的纱布，然后小心翼翼地给赤玉包扎好。

“我没关系的。”赤玉说道。

白凝有些心疼地看着赤玉的手指，这不是第一道口子了：“就不能换一个礼物吗？”

“我想太后会喜欢这个。”赤玉说着，笑着晃了晃手中的绣布。

“喜欢又怎么样？你也真是的，哎，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白凝说道，她想要拿走绣布，“行了，我来帮你绣吧。”

“不用了。”赤玉连忙收回手阻止了白凝。

白凝见赤玉执着，也不好强求什么，做了一个“随便你我再也不管”的表情。

赤玉裂开嘴笑了笑，配上这张还有点婴儿肥的小脸蛋，看上去十分可爱。

小孩子的笑容都是天真无邪而又稚嫩的，面对赤玉的笑容，白凝有一瞬间的心动。

“姐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擅长讨好人？”赤玉问道，“可以很快的找出对方喜欢的东西，并且对症下药。”

赤玉说的是实话，这一个月下来白凝的确发现了赤玉的与众不同，他总能很快的地发现太后所想要的东西，这种能力就是白凝也是不及的，这不是单单的一种细心观察，简直可以跟直觉媲美。

“其实姐姐也不用太好奇，如果你从小都经历这些事情，你会跟我一样。”赤玉说道。

白凝意识到这个事情可能会牵扯到赤玉的过去，他想避之不谈，可是赤玉竟然主动提了出来。

“如果不想说，就不咬书吧。”白凝说道。她是心疼这个孩子的，也知道一个悲痛的过去，对孩子是有多小的心理阴影。

“姐姐，既然我主动提出来，那我就会告诉你。”赤玉的表情诚恳。

在古代这种地方，无论是封建思想还是阶级制度，都是极为严重的。特别时奴隶，这个受尽鄙夷的角色，他们唯一的目标就是侍奉好主子。甚至在一些唯我独尊的人的面前，他们连一点自尊都无法拥有。

赤玉就是一个奴隶的孩子，他的母亲是个丫鬟，因为某次意外才有了他?并且把他生了下来。作为一个野种而且还是个奴隶的孩子，?赤玉从小就要面对残酷的现实，从小就明白世界的一些道理，学会讨好别人。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的他只有这样才能继续生存下去。

在别的孩子懵懂的时候，他已经学会了很多很多，这样的赤玉自然成为了院子中的人们最喜爱的一个角色。当然，他的野种之名还是没有摆脱的，而这也成了他身上的一个侮辱性的标志，有些孩子讨厌他，讨厌他的孩子自然要用这个名称来侮辱他。

刚开始可能会因为这种恶意性的人身攻击沮丧或者愤怒，但是后来赤玉也不知不觉的习惯了，他甚至认为这种语言攻击是无痛无痒的，渐渐的，他学会了拐弯抹角地抹黑别人别人，在别人面前给讨厌的人泼黑水，并且毫不留痕迹的，他只是一个小孩，又有谁会认为他有那么重的心机呢？

被大人训的那群孩子们，每次都是这样不明不白的，很是单纯地认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而丝毫没有想到赤玉身上。赤玉以为自己只能这样过完一生了，直到后来，一场大火夺去了所有人的性命，他因为外出而勉强的活了下来。

就算活下来又怎样？那也是苟且偷生的，他从一个丫鬟的孩子变成了路边的一个小乞丐，他还有什么想法，还能做些什么？他因为长的好看，也曾经多次被路边的达官贵人给看上，他们想收养回去，但是都被赤玉拒绝了，这并不是赤玉想要的人生，寄人篱下这种感觉，实在太不好了。

当然某些达官贵人比较执着，赤玉单纯的拒绝是打动不了他们的，当他们想绑赤玉回去的时候，赤玉用了自己与生俱来的智慧，以一种他们没想到的方式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赤玉就是这样孤身流浪的，后来他遇到了那群孩子，遇到了有些不靠谱的哥哥小泥鳅，赤玉这才觉得自己找到了想要的东西，所以他选择留了下来，帮助他的小泥鳅哥哥照顾那群比自己幼小的人。虽然这群孩子比当初讨厌赤玉的那群孩子好的多了，但是，面对这群孩子，赤玉油然而生一种要去帮住他们，宠爱他们的感觉。在这里，赤玉感受到的不是拘束，那是一种特别的自由，是心底里油然而发的责任感。

赤玉喜欢这种感觉，虽然过的有些贫苦，但她还是跟这群孩子们活了下来，成为每天忧愁衣食住行的小乞丐。但是在那些孩子面前，他是可以信任的哥哥。至于小泥鳅，他无疑是称职的，他为了弟弟妹妹，努力地去寻找食物，就算干了一些不干净的勾当，也完全是为了弟弟和妹妹着想。赤玉对小泥鳅是敬佩的，这个哥哥才是真正的哥哥。

接着就没有然后了，赤玉遇到了白凝，这个自信飞扬的貌美如花的女子，刚开始赤玉对白凝的印象是不怎么好的，但是后来，白凝彻底颠覆了他内心的想法，这个女子对他们太好了，给他们吃给他们住给他们穿，还教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赤玉忽然发现，如果他注定是个奴隶，那他的主子只能是白凝。

赤玉不知道这是什么想法，如果这种想法放在以前，赤玉估计是恐惧至极的，这简直是一件荒唐的事情！但是，现在，他却坦然接受了。

有时候，人是会改变的。

白凝早就猜到赤玉过去的不简单，一个流浪儿，若是生活在一个生活美满的家庭里，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不过姐姐不用担心我，我早就放下了，能遇到你们，真好。”

是的，真好。

他们对于赤玉而言，是生命中的一束光。

点燃希望的光。

“其实，我觉得，青玉的过去，会比我还要复杂吧。”赤玉说道。

白凝顿了顿，点了点头。

不过这些不是他们现在该琢磨的问题，只要青玉想说，自然会说，而他们也会用心地去听就是。逼迫一个人说出她痛苦的往事，这无疑是个残忍的表现。

赤玉埋头刺绣，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大喊一声：“完成了！”

赤玉绣的是一副牡丹图，这不算太难，至少按赤玉的水平也算是勉强可以应付的。白凝瞅了眼这勉强才能入眼的牡丹图，说道：“你真的要拿这幅图去送给太后？不过你首先你要注意你的伤口，碰到水会发言的。”

“一点点小伤而已。”赤玉说道。

白凝其实知道赤玉打得什么打算，无非是苦肉计而已，并且趁机让太后感动一番。若是白凝这么做，或许会遭到太后的怀疑，可是赤玉不会，因为他只是个孩子，没错，孩子，这是赤玉最大的优势。

很少会有人对一个孩子起疑心，并且还是一个孤儿，孤儿想要讨好自己喜欢的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白凝笑了笑，递给了赤玉一块糕点。

赤玉啃了一口，一脸满足。

赤玉吃完晚饭就离开了，白凝和往日一样，在睡前运转自己体内的剑气进行修炼，而白梅也在旁边进行指点。因为血莲的存在，白凝剑气的气息已经完全被掩盖了，而宫内的人大多数都认为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若是白凝想要逃走，给一个出其不意是个很明智的选择。

白凝观察过宫内，基本上没有什么高人，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的，甚至白凝都准备好了被发现后逃跑的路线。白凝是不可能放着赤玉不闻不问的，为了以防万一，她必须抓紧修炼不能有丝毫的懈怠，好万无一失地带赤玉离开。

“白凝，你准备怎么做？”白梅忽然问道。

白凝平息了体内的剑气，觉得剑气又厚实了一点。她说道：“就按原来想的那样。”

“你还是放不下那个孩子？”

“你可以说我幼稚，白梅，”白凝说道，“但是我忽然发现，我真的做不了狼心狗肺的冷血生物了。”

若是在前世，白凝可以果断地抛弃，但是现在不一样，在这个世界，白凝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曾经冰冷的心，早就有了一丝悸动。

哪个孩子会为了帮助你愿意涉入宫里？又有哪个孩子会如此信任你？白凝不想愧对这份感情，赤玉，是个很好的孩子。

“白凝，你不懂，这个世界，远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但是那又怎么样？白梅，就算如此，你也从来没有后悔过，是吗？”白凝说道，“既然你未曾后悔，就没有资格说我。”

“我是在担心你。”

“白梅，我命由我不由天，这个世界不允许我拥有情感，那么，我就逆了这个世界。”

“白梅，他们是我的亲人，是我所爱的人。”

“我之所以拥有力量，是为了保护，我深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