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了,任何时候,阵型不可乱,按照你们训练里的三段式射击方式,循环射击,哪怕就是刀砍到你面前,箭插到你身上,没有口令也不能动!”
即将出发的时候,杨再兴对高宠拨给他的四百火枪兵进行了最后的训话!情报显示,这山头上的亡命徒,数量在五百左右,若是图决胜,毕竟是从山下往上攻,拨出三五千人进攻也是可以的,同样能起到练兵的作用。
可能在高宠看来,训练小再兴远远比训练那些新兵来的更重要,故而不仅为小再兴设定了诸多门槛,更是仅仅只给了四百火枪,用高宠的话来说,四百名经过严格训练,又是使用先进火器的士兵,若是还不能轻易解决那些山匪,就足以证明小再兴没有成为一代名将的天份,那还不如早点回家结婚,抱孩子!
“出发!”
杨再兴气势沉稳,丝毫不像是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在他身上,隐隐能够看到一丝高宠的影子。
“再兴啊,你可不要让我和刘涚失望啊,这诺大的江山,终究还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高宠如此严格要求杨再兴,在当跟初高宠跟刘涚商议的时候,刘涚就已经知道了,只是高宠究竟会如何做,刘涚并不知道。
不过对于刘涚来说,这些也不重要,他相信,在高宠的照应之下,杨再兴不会有真正的性命危机,至于说杨再兴能不能达到高宠的标准,这个也不是刘涚能够左右的,正如高宠念叨的那样,若是培养不出来,那还不如回家抱孩子呢。
为了早日进入汉中城,在刘涚的要求之下,一行人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几乎可以说是马不停蹄的朝着汉中城方向进发,终于在五天之后,站在汉中城外。
“大人,我们这个样子,怕是不太好进城吧?”一个暗卫开口道。
“嗯,的确,不过我们暂时也不需要进城,柴胡,你带几个兄弟换了衣裳进城去看看,若是能够联系张汉的人,问问大散关那边的人到了没有,若是没到,啥时候能够到。”
“好嘞!”
只要能够不无聊,柴胡总是很乐于接受任务的,像换装入城这样刺激的事情,若是刘涚不让他去,他才是真正的不高兴呢!
看着柴胡兴高采烈的样子,刘涚心中不由的再次哀叹,难不成清虚散人和王重阳,都有看走眼的时候,反正柴胡这心性,怎么看都不适合当什么出家人。
目送着柴胡等人走远之后,刘涚也带着人马找地方暂时安歇。虽说他麾下区区五百人,但整齐划一的装束,真要是想打城门进去,非跟汉中城的驻军打起来不可。
眼下汉中城朝廷驻军两千,真要杀起来,刘涚并不怕,问题是,吴璘那边还没有动静,刘涚暂时还不想跟汉中城开战,若是让刘涚选择,他宁愿实施一次精确的斩首行动。
柴胡等人倒是顺利进城,也跟城中属于张汉的人接上了头,这才知道如今汉中城已是外松内紧,关于刘家军不日来攻的消息早已经在城中传得是沸沸扬扬,城中驻军也是绷紧了弦,听说城墙上都已经准备妥当了物资,一旦发现有大军靠近汉中城,四门立刻就会封闭,进入战争状态。
看来上一次刘家军在汉中城外的示威,还真是有些效果的,只不过这个效果,却给刘涚带来了不大不小的麻烦。
“叔他想知道,吴阶的尸首,是否已经从大散关下来了?”
汉中城里的情况,自然有专门的人负责记录,而柴胡关心的,则是吴璘的人来没来。
“听说是在路上,不日就要到了。”
向柴胡汇报的这个影队成员,很显然也不是很确切,毕竟吴阶在世的时候,大散关跟刘家军之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反而因为吴璘的原因,影队还不便于向大散关渗透。
而今,事出突然,想要让影子们在短短的时间内完全掌控大散关,那也是强人所难了。
“那怎么办,等?”柴胡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片刻之后他又自己推翻了这个想法,起身道:“罢了,既然只有这点消息,那我还是先出城去叔,跟他说个明白。”
“大人,此时城门已经关闭了,您只能等到明日一早,才能出城呢!”
“我知道,好罢,先住下,一早再出城!”虽说柴胡性子不稳,但在这种关键时刻他也是知道不要节外生枝,虽说以他的本事,出城并不是问题,但问题是,他身边的几个暗队成员却是没有这份功夫的,柴胡带着人家进来,总不能扔下不管啊。
且不提留在汉中城中的柴胡几人,就说那几日之前,大散关上出来一队人马,扶着一具灵柩,缓缓向着汉中城而来。
吴璘心中是很想送自己兄长这最后一程,然而金兀术大军压境,他这个名正言顺的统领,绝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大散关。别说是他,那几个正将,眼下是一个都不能离开,最终只能派两个偏将,护送吴阶的灵柩,前往汉中城。
临行之前,吴璘也有两封书信,一并送上,并特别说明了,刘涚可能会在汉中城,让两个偏将带领中人,在汉中城稍作停留。
至于说汉中城会不会让一具灵柩进城,吴璘倒是完全不为这个事情担忧,以吴阶在汉中城的名声,若是汉中官府不答应,怕汉中城的百姓会造反的。
从时间上来说,刘涚还真是来的特别合适,那灵柩队伍,实际上只是比刘涚等人晚到了两天时间而已,因为方向不同,却是没有跟刘涚碰上。
高举白番而行的灵柩队伍,在离城十里的地方,就没法顺利前进了。不是因为有人阻拦,而是闻讯自发而来的老百姓实在是太多了!
正如吴璘所想的那样,吴阶的名声,在汉中城中可谓是极为响亮的,如今的汉中城,人们能够安居乐业,跟吴阶艰苦抗争有着脱不开的干系,如果没有吴阶,恐怕汉中城早已经沦为金兵铁蹄下的牺牲品,哪里还有今日?
对于这样一个将领,民众的尊敬是发自内心的,是不需要任何人来组织和提醒的。
痛苦的人群,一根根白番,一把把飞扬的黄纸,还有那悲痛的哭声,让护卫灵柩的队伍,走的越来越慢。
没人会挡住灵柩前进的道路,然而每当灵柩走过的时候,道路两旁的民众都会声声呼唤,放佛马车里,棺材里的不是一位将军,而是他们的亲人,真真正正的亲人,血脉相融的亲人。
他们不阻拦队伍,却是希望马车走的慢一些,再慢一些,好让他们多看看,再看看,哪怕看不见,却能够感觉到,躺在棺材里的那个男人,他倒下来了,就放佛是天,都已经塌了一般!
生者的痛哭并非完全是为着死者而去,除开不舍之外,还有对自身未来的迷惘,发自内心的痛苦,往往是因为随着死者的远去,生者失去了活着的勇气和方向。
汉中城里生活的这些百姓,往日里承受着吴阶的庇护,如今,金兀术大军再度来袭,没有了吴阶,明天会变得怎样?他们无比希望吴阶复生,将曾经的胜利再度书写。
然而已经没有这种可能了,那个身材不算高大但却如同擎天柱一般的男人,永远的躺下了,不可能再带领大家迎战外族,保家卫国了。
哭泣声在官道之上盘旋,那旋风,裹夹着入秋的黄叶,乌拉乌拉的声音,跟白番,跟阴云,协同鸣奏着,一曲没有尽头的哀歌。
“什么?大散关下来的人已经进城了?柴胡呢,他怎么没有一点消息传来?不对劲,一定是出事了!”
当刘涚接到消息,说吴阶的灵柩已经进入汉中城时,他第一个反应,却是柴胡竟然没有半点消息传来!
两天前,柴胡就进城去了,还带着几个暗卫一并进城,照理说,即便大散关那边没有准确的消息传来,柴胡至少每天应该报个平安。
昨日里没有消息,刘涚还以为是柴胡这个小子是性格使然,给忘记了,然而今日连吴阶的灵柩都已经进城了,柴胡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不能不让人怀疑。
“来人啊!”
心中思量片刻,刘涚也不敢再耽搁了,一来他不希望柴胡出任何事情,不说其是清虚散人的徒儿,王重阳的师弟,光是凭着柴胡跟小再兴之间的友情,刘涚也不准许柴胡出现任何问题。
所以他决定,进城!
暗卫们自然是反对刘涚在这个节骨眼上进城,但刘涚本也是那种意志坚定之人,一旦下了决定,很难改变。最终,刘涚跟暗卫进行了妥协,先让五十名暗卫分批进城,然后才是刘涚等人进城,为了不让城中的官府警觉,同时也避免发生一锅端这样的低级疏漏,总计进城的人员数量,包括刘涚在内,控制在两百人以内,剩下的暗卫原地不同作为接应力量。
定计之后,刘涚就迫不及待的让暗卫开始行动,等轮到刘涚进城的时候,已经是日头快要偏西了。
幸亏因为吴阶的灵柩入城,吸引了大部分视线,刘涚等人进城,才算是顺利过关。
“什么,被抓走了?”听到暗队成员的汇报,刘涚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