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中箭?”
金将听得弓弦响动,手中身上却是全无感觉,心中闪过的第一念头,就是对方失手了!
真的是刘涚失手了?
那金将心中的庆幸还没坚持一瞬眼的功夫,突然感觉身体一沉,整个人就朝着地面坠去!
“糟糕,他这次射的是马!”
不等金将脑海里这个念头闪过,一股冷气直逼其颈脖而来,明明是感觉到了危险,但身形随着战马摔倒的金将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觉得颈脖一凉,浑身的力气就顺着那冰凉刺疼的地方,狂泻而去!
“完了!”
眼前一黑,金将最后的感觉,就是来自地面的冲击!
“轰!”
撒离喝派出的第二个单挑将领,连同他的坐骑,一并摔倒在刘涚的身边。因为距离的原因,加上事情发生犹如电光火石,撒离喝那边根本看不清整个过程,好像那金将自己冲到刘涚身边,然后就人马一起倒毙,当真是玄奇的很!
倒是饶风关城墙上的宋军将士大多能够看清楚,但却被刘涚这种险中求胜的招数,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妖术,他一定会妖术!”
金兵们惊恐万分,一个个口中喃喃自语却是不敢拿眼睛直视刘涚,好像跟刘涚对眼神都会莫名其妙死去一般。至于说撒离喝等金兵将领,他们虽然不相信刘涚会使什么妖术,但也纷纷皱起眉头,不敢再轻易尝试派人出去单挑了。
对方还没有上马就如此厉害,若是给他一匹战马,那岂非是天下无敌了?
“刘将军回来!”
“刘将军回来!”
“刘将军回来!”
金人那边没有反应,倒是宋军这边,人人齐呼,让刘涚返回城墙之上。毕竟刘涚已经胜了两场,若是万一金人再派出人,岂非成了车轮战对阵刘涚,万一输了,多不划算?
在军中,像刘涚这样的将领最是得军心,士兵们可不希望刘涚有什么万一。
其实他们的担心也是多余的,刚刚第二个上阵的金将已经是金军之中有数的战将,竟然没能在刘涚手下走过一招,这样的结局,撒离喝又岂会再轻易派出人来试探呢?
刘涚倒是不慌不忙的乘坐着吊篮回到城头之上,直到他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转身面对金军,那撒离喝仍旧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安营扎寨,明日天亮之时开始进攻,愚蠢的宋狗,当真以为我们是想单挑么,本将军只是想确认一下,他们有没有夜袭偷营的本事而已!”
撒离喝一面下着命令,一面说着。
他这话乍一听好像也说的过去,周遭的将领们也是纷纷点头,只不过大家心中都清楚,撒离喝这话多少有些替自己遮羞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刘涚是替整个宋军出了一口气,也提升了宋军的士气,当金兵开始忙着安营扎寨的时候,刘涚心中却始终还在盘桓着那个疑惑:饶风关,究竟是怎么丢了的?
想要攻下像饶风关这样的关卡,仅仅依靠武力,一个时间上会拖的很久,另外一个就是遭受的损失必然会很严重。刘涚觉得,按照吴阶和王彦制定的那种战术,金兵若真是纯粹依靠武力来突破,最终的损失应该让金兵无力继续南侵,而不是顺势之下去取汉中城,要知道,汉中城的防守理论上比饶风关更强。
也就是说,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金兵找到了饶风关的破绽,仅仅支付了微弱的代价,破关而入!
那么,饶风关的弱点在哪里?
刘涚暂时找不出来,最终想到头疼欲裂,也只能是作罢。
第二日,金兵果真开始攻城。
因为准备充分的缘故,金人摆出来的攻城器械当真不少,城楼、云梯这些不计其数。
而宋军这边,已经吃亏上过当的王彦也就没有擅作主张,而是依照吴阶当初发明的守矢阵来防御金兵,海量的箭矢放佛是不要钱一般的射将出去,将前来攻城的金兵杀的哭爹喊娘!
神臂弩配合床子弩,发挥出的威力是巨大的。虽说饶风关上的床子弩数量远不如当初和尚原时吴阶拥有的多,但饶风关胜在人多啊。
当初和尚原的时候宋军不过四五千人,如今整个饶风关上,宋军的数量可是两万,哪怕轮着上战场,一拨也能休息四个时辰,吃饭休息都足够了!
第一天,金人几乎没有存进,冲了三场,丢下上千的尸体。
第二天,金人仍旧冲三场退三场,仍旧是满地的尸体。
第三天..
第四天..
就连宋军都有些麻痹了,每当看见金兵冲上来的时候,他们只需要机械的上弦、瞄准,扣动扳机。
这样的战斗,别说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士兵,只要是粗通弓弩使用,有一把利器的农夫,那都能胜任,故而不仅仅宋军士兵对战斗麻痹不已,有不少宋军将领心中也起了轻视之心,认为只要弩矢足够,金兵来的再多,也不过就是给大家攒功劳而已。
随着这种想法的蔓延,不少中低级将领开始变得懈怠起来,该睡觉的睡觉,该休息的休息,甚至有的将领竟然聚众饮酒作乐,打赌扯淡,闹的个不亦乐乎。
相比之下,刘涚这边的兵马纪律最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刘涚在首日的阵前单挑中大出风头,以至于这几日城头上的战斗,王彦始终没有安排刘涚这一系兵马上去,就连杨政跟颜安两人,好像都是受了刘涚的牵连。
杨政前天曾去找过王彦,说是也要轮换上城头,共同对敌,却是被王彦用“战事不紧”为由,给推了。杨政本也是个爱惜羽毛的人,心中虽是很想上战场杀金狗,但要他再去求王彦,他却是厚不起这个脸皮来。
三人聚在一起谈起此事,都暗自摇头,虽没有直接说,但各自心中明白,王彦此人的心胸当真是不够宽阔,摆着三千精兵不知道用,却是用那些在刘涚等三人看来乌七八糟的兵马。
“算了,两位哥哥,咱们乐得轻松不是么?反正大人让我们来,就是抵抗金兵,而不是来争功,王彦若是自己能够搞定,岂不也是一件好事!小弟我先出去转转!”
感觉气氛不怎么好,刘涚找个借口,出了帐篷,带着柴青源跟吴安邦两人在饶风关上闲逛起来。
其实来了三四天,刘涚却还没有真正实地将饶风关走一遍,这跟他往常的习惯可是不同,主要还是因为他没将饶风关当成自己的事,况且王彦此人的态度,更是让刘涚心冷。
“咦,大人,前面吵起来了!”
三人正走着,突然不远处传来的喧闹,让柴青源转头望去。
不管是王彦还是田晟麾下的兵马,刘涚都没有管闲事的心情,不过随着距离的拉近,刘涚还是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两眼,多听了几句。
事情其实也很简单,大略就是几个低阶将领打赌,最终有个家伙赖账。刘涚真不知道在战阵上这些将领用啥来打赌,总不能上阵杀敌还带着赌具吧?好奇之下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些将领打赌的方式,往往是猜估以金人这一拨进攻能够坚持多少时间,又或者比较谁的麾下射杀金兵数量的多。
那赖账的家伙是饶风关原本的守军,隶属于刘子羽,而围着他的三五个将领,大半都是王彦带来的。
刘涚观属于王彦的那几个将领,一个个两眼神光散乱、满面的横肉,一瞧就非善类,想想王彦麾下都是些什么人,刘涚倒也是释然了,都是些收拢的山贼豪强,也难怪军纪如此糟糕了。
原本此事跟刘涚没有相关,本身就够搞屁倒灶的,刘涚转身就打算走,却听背后传来一声怒吼,“张老五,别以为你就是地头蛇,今儿不把银子赔出来,老子就要你的命!”
“对!弄死他!”
“愿赌服输,张老五,你是赔钱,还是赔命!”
听着身后传来的喧闹,刘涚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身冲那些人大喝道:“搞什么?这里是战场,不是茶肆酒楼!刚刚谁要说杀人,站出来给我瞧瞧!”
“啊,是刘将军!”
“糟糕了!”
“****的,你们怎么不早说!”
刚刚争吵不休的几个家伙,听见刘涚的呵斥声,原本正要发作,一看清楚刘涚的面目,顿时一个个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
如今饶风关上,谁不知道刘涚的厉害?
再有本事的,能比刘涚有本事?
再狠的,能比刘涚更狠?
既然官衔没刘涚高,本事没刘涚强,而且还被刘涚抓住违反军纪的事情,除了老老实实的低头认错之外,谁还敢炸刺儿?
“刘将军,我们,我们闹着玩呢!”
“可不是啊!刘将军,多亏你将那些金狗胆给拈了,你看看那些软脚虾,到今天还没一个扒上城墙,兄弟们也是闲的无聊,闹着玩呢!”
“闹着玩?张老五,你们这是闹着玩?”
不管也都管了,刘涚眼神扫过那被称为张老五的家伙,冷声问道。
要说这个张老五,确实也是够老的,看上去快四十了吧,连个偏将都算不上,长年累月的守在这饶风关,整个人看上去跟山里的老农没多大的区别,若非身上还有一套破烂的军装,抗上锄头那是跟老农一点区别都没有。
“将军,我们.我们当真是.当真是闹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