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真的很有道理,
因为唐宁居然连续7天时间,抽到的全都是有效期截止当日24:00的废渣技能,什么“读书速度减倍”、什么“瞪谁谁尖叫”、什么“钓鱼必脱钩”,什么“当街裸奔必捡黄金”,什么“女装就变娘”……气抖冷,这些乱七八糟居然也是技能?!
唐宁一度怀疑,他的随身系统是不是崩坏了。
郁闷之下,不得不早睡早起的唐宁,只能抱着泡满枸杞与红枣片的青花瓷杯,窝在宅中逗侍女喂金鱼、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苦练毛笔字,生生活成了魏王府里的退休老干部。
没成想,唐宁写的那些“天道酬勤”、“上善若水”、“家和万事兴”、“书山有路勤为径”之类的整幅字,不知怎么就流散到了王府之外,并成功引起了一位著名文艺女青年的关注。
那位著名文艺女青年名叫田福陵,身份是……大衍长公主。
大衍皇室的长公主,身份类比诸侯王,权势极大的。
早些年间,插手皇位更迭甚至起兵谋反的长公主层出不穷,与前辈们相比田福陵反而是长公主中的异类,她居然对跋扈弄权毫无兴趣,平生所爱只有两件事——文学、音律。
因为喜欢文学,又捎带着喜欢书法。
长公主田福陵对唐老太爷的王体书法赞不绝口,喜欢到派出了公主府家令赵邦,将一份厚礼送至魏王府。
同时送到的,还有一副长轴《四时山水图》,四首字体娟秀的应景诗。
那位长公主殿下奉上厚礼,就一个目的——请唐老太爷将四首应景诗,撰抄到《四时山水图》上的相应留白处。
厚礼是真的厚,马大总管目测后说至少价值1000贯,唐宁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丰厚的润笔费。
这要是不收下,分明就是对不起郭嘉与人民。
不就是抄写四首诗么,搜易贼!
唐宁先看了《四时山水图》,全图用墨淡雅、山石林木布局得当四季分明,一看就是大家之作。
有机会在这种水准的画作上题诗,曾经也是个文青的唐宁,感到十分荣幸。
但是再一看吧,唐宁就发现那四首应景诗,就写简直太辣鸡。
真的,就算是用羲之书法撰写,也依旧无法掩盖其垃圾的本质,唐宁又不是某位十全老人,用垃圾文字糟蹋顶级艺术品的行为,良心上根本过不去。
于是一番思索后,唐宁提笔写下了另一首配得上这副山水画的诗文——“莺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香莲碧水动风凉夏日长,秋江楚雁宿沙洲浅水流,红炉透炭炙寒风御隆冬。”
写完一看,居然超水平发挥了,唐老太爷自己看着都满意的直点头。
于是,唐宁又补了几个字——“唐宁書、天佑二年仲夏”
不错不错,文豪之气息跃然纸上。
唐宁越发满意,顺手把搁在旁边写着那四首垃圾诗的便笺,两把揉成一大团扔进了废纸篓。
垃圾就该去垃圾应该待的地方嘛。
“啊别——”候在旁边的公主府家令赵邦,尖叫着试图阻止却终究没来得及,只能又急又气扑到废纸篓里去翻检:“老天爷,这是我家长公主殿下苦吟数日,亲笔写的诗啊!怎么能扔?怎么敢扔?!”
呃,这四首垃圾诗,居然是那位福陵长公主的作品?
唐宁尴尬了,人家长公主殿下巴巴奉上千金重礼,自己却把她苦吟数日的诗文当垃圾给扔掉,哪怕那四首诗确实都挺垃圾的,这依然是在啪啪打人家脸呢……
看来以后得多加注意了,扔垃圾也要讲究策略,不能当着外人的面乱扔。
然后,现在该怎么办?
唐宁眼珠子转了两圈,灵光一闪就有了主意——
认错?不可能!
一来,自己装的逼岂能半途而废,含泪也必须把它装完。
二来,老夫现在的身份,好歹是当场宰相他亲爹,丢不起这脸。
三来,刚立起来的文豪人设,老夫决不允许它这么快就崩坏掉链子!
啥做文豪呢?
以前没做过文豪的唐宁觉得吧——其他且不论,“天下文才共一石老夫独得八斗,诗词曲赋老夫天下第一,其他人统统都是不值一提垃圾”的气势,必须得有。
没错,就这么办!
“赵家令,恕老夫直言,你家长公主还是再看个一年半载的诗集,再考虑提笔写诗的事情吧。”唐宁四十五度角看向天空,又随手一指他提在《四时山水图》上的四时山水诗:“或者,先看懂老夫这四首四时山水诗。”
四首?
长公主家令赵邦盯着画上的诗句,悄悄默念了一遍:“莺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香莲碧水动风凉夏日长,秋江楚雁宿沙洲浅水流,红炉透炭炙寒风御隆冬……”
呵,你这糟老头子休想骗我——这分明只是一首诗,而且还是狗屁不通的一首歪诗!比我家长公主殿下的诗可差远了!
若非唐宁是某奸相之父,赵邦绝对要喷他一脸吐沫星子。
不敢骂,但好脸色肯定也是没有了,赵邦表情阴晴不定的连续变幻,最终一言不发的抄起《四时山水图》拔脚就走。
老家伙,准备好迎接我家长公主殿下的雷霆之怒吧!
赵邦紧赶慢赶,不一会儿功夫就回到了长公主府,轻车熟路直入长公主起居室。
“赵叔,事情办妥了吗?唐老先生人怎么样?有没有点评我的四时诗?特别是本宫那句——夏长蝉愈噪,风卷雨来急……”
长公主兼文青少女田福陵,披散着满头如黛青丝自卧室内匆匆跑出,肌肤赛雪的她衣衫散乱春光四逸,凹凸有致的完美身材尽现,明显是刚刚正在午睡。
这绝妙风景,让赵邦不自禁悄悄多瞄了一眼,哪怕他其实是个什么都干不了的太监。
真好看,我家长公主殿下真是愈发的才貌双全,也不知道将来要便宜了哪个臭男人……
这样想着的赵邦,忽然就又想起了唐宁的那番“恕我直言”,以及更加过份的揉掉长公主殿下诗文扔进废纸篓的行为。
“殿下,您不知道哇,那个唐宁不愧是奸相之父,他简直就是又老又坏!他竟然……”
越想越生气的赵邦,选择了添盐加醋将唐宁做的事情讲了出来。
“唐老先生他……真这么说的?”
听完赵邦添盐加醋,把唐宁生生描绘成了无才无德、无耻老贼的讲述,长公主田福陵神情变的凝重。
“千真万确啊殿下!那老贼忒不是个玩意儿,不信您看——”赵邦连忙摊开四季山水图,指着唐宁题字之处说道:“殿下,您看这都写什么狗屁!那老贼居然还腆着脸说这是四首诗,真是可笑至极,奴婢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也能看出来,这写的根本就是狗屁不通!”
“四句四首诗么……”福陵长公主柳眉轻蹙,秋水双瞳一眨不眨盯着书写于画中留白处的《四时山水诗》,无意识的开始喃喃低语:“每句诗都可以拆成一首诗对吧?若是这样,莺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这句,就可以拆成莺啼、嗯莺啼岸柳弄……不对,不是五言,应该是七言莺啼岸柳弄春晴……下一句的话,啼岸柳弄不对……岸柳弄春晴夜月?不,也不对……啊我知道了,应该是柳弄春晴夜月明!接下来第三句、第三句……”
“唔,我想到了!倒着读!第三句诗,要倒着读!第四句也是!”
“没错,这是一首七言咏春绝句——莺啼岸柳弄春晴,柳弄春晴夜月明。明月夜晴春弄柳,晴春弄柳岸啼莺!”
解出了第一首春景诗的福陵长公主,兴奋的俏脸通红,她看着画中诗文捧新赞道:“诗,居然还可以这样写!唐老先生真是天纵奇才啊!”
旁边,长公主家令赵邦笑容凝固,神情陷入呆滞——不对啊!事情不应该变成这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