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进宫谢恩后,萧言该带着阿离马不停蹄的回侯府给长辈敬茶才对。
可惜萧言不是按理出牌的人。
她撩开车帘跟阿青吩咐,去街上最好的成衣铺子。
外头有风吹进来,阿离漏在外头的手指头往袖筒里缩了缩,抬起下巴眼睫轻垂用余光斜萧言,“本皇子身上还穿着朝服呢,去街上成品铺子让人看见了多笑话。”
[别听我的别听我的,我不怕笑话,真的,我就要买衣服!
皇帝连绿帽子都有了,怎么就不许他穿着朝服出街了?要笑话也是笑话皇帝,堂堂皇子竟连每月该有的布料都没有,过的还不如她后宫那绿美人呢。
萧言听见心音放下棉布帘子挑眉看向阿离,他薄唇轻抿眼睛晶亮,口不对心的很,显然对待会儿买衣服的事儿格外期待。
她心里发痒,突然想逗逗他。
“既然殿下不喜欢,不如咱们这就回去吧?”萧言仔细看着阿离的表情,想看他是什么反应。
[……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阿离明显焉了下来,失落的连嘴角都压了下去,就这还嘴硬的维持人设不崩塌,“回去就回去,本皇子从不稀罕那些俗物。”
[呜呜呜我稀罕我好稀罕,我都从来没有过,好想摸摸新衣服。
嘶——
萧言倒抽了口凉气,捧着心。
这是什么绝世小可怜!
她的宝贝儿在皇宫里过的都是怎么样的非人生活啊!!
萧言心软了,立马说道,“回去也没什么事,殿下还是陪臣去逛逛吧,臣特别想去。”
她说的真心实意,阿离原本灰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明亮起来,整个人跟株被浇了水的苗苗一样精神抖擞着。
他长睫轻颤,捡起萧言递过来的台阶欢快的往下走,努力压着嘴角不上扬,“哼,粘人精,什么都要我陪着。”
[嗷呜~买衣服!萧粘人精要给我买衣服~
萧言看着阿离清亮的眸子,想着他在皇宫里过的糟心日子,心脏跟被只大手攥紧收缩似的,疼的眉头微皱垂下目光,视线随意的落在对面阿离的腿上。
天地良心,她真没顺着大腿往那里看!
而且阿离的下意识反应也不是将双腿并拢收紧,而是将放在腿上本来只漏在袖筒外的半截手指彻底缩进去攥起来。
……这反应不对啊。
萧言微顿,本来还没怎么注意他的手,阿离这一举动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皱眉伸手去捉阿离的手指。
从昨天到今天,萧言还真没仔细看过阿离的手脚,只知道按着原书剧情这双手脚每年冬季都必不可免的会生冻疮。
生了冻疮最是难受,热了吧痒的慌,冷了吧又冻的慌,很难维持个不冷不热的状况。
最要命的是这冻疮若是落了根年年都犯,春夏时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每每入冬就红.肿起来,跟胡萝卜似的。
萧言只想看看阿离冻疮有多严重,回头尝试着好好养着,最好明年不要再犯。
谁知道阿离的反应巨大,姿态格外抗拒。刚才还高高兴兴的人霎时戒备警惕起来。
看她手指伸过来,阿离眸光轻颤,惊慌的将手往身后背,身体死死的贴着车厢,胸膛上下起伏,色厉内荏的凶萧言,“做、做什么!”
连心音都没了。
“我看看。”萧言攥着阿离的手腕,没用多大力气,他却抗拒的很。
[太、太丑了,呜呜呜不要看。
阿离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心底不想让萧言看见自己的这双手脚,她目光扫过来的时候,身体几乎是下意识的做出反应。
藏起来,不好的东西都藏起来不让她看到。
他脸蛋好,此时都顾不得心口不一了,直接把脸怼到萧言面前,声音都在发颤,“手能有脸好看吗?我给你看我的脸。”
阿离呼吸喘喘,目光近乎哀求的看着萧言,狭长的眼尾都红了。
[不要看。
[你不要看。
这是他自卑的地方。
皇子这层外衣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其实谁能想到这层衣服下的手脚都生了冻疮?
萧言想看他的手,无异于要把赵离维持尊严的那层外皮脱下来,看他最自卑最受伤的地方,可想而知他得有多疼。
萧言呼吸凝滞。
拔刀吧!
萧言单方面的跟贵君宣战!
这个狗男人他死定了,棺材板她都给他选好了!父女两人整整齐齐必须一起被抬走入土!
“阿离别哭,我不看了。”萧言心疼的松开阿离的手,指尖轻轻抚上他发红的眼尾,伸手将浑身发抖的人搂进怀里,轻轻亲着他的耳廓,“我不看了。”
萧言声音温柔,惹的阿离差点哭出来,他鼻翼煽动,薄唇抿的发白,好半天才放松身体靠在萧言怀里缓缓喘.息。篳趣閣
他只想给她看最好的。
这具身体最不完美的地方就是手脚生了冻疮,所以不想给她看。
阿离眼眶发热,额头抵着萧言的肩膀,轻轻蹭了下,像是讨好,嘴上却说着,“哪有上来就摸人手的。”
他心跳乱成一团,心音不稳,萧言什么都听不到。
“除了手别的地方都能摸吗?”萧言大手抚着阿离单薄消瘦的后背,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阿离闷闷的嗯了一声,像是妥协。
萧言笑,嗓音清润温柔,撩的阿离耳朵微热。
“你不让我看你的手,那我把自己的给你看总行了吧。”萧言的双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很是漂亮。
这双漂亮的手,撩开阿离腿上的朝服,开始胡作非为起来。
阿离眼睛都瞪圆了,掩在袖筒里的双手攥紧萧言的小臂,呼吸沉沉,本就没平息下来的心跳如今扑腾的更快了。
听到外头商贩近在耳边的嘈杂叫卖声,阿离心脏险些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仿佛那些人的眼睛都能透过马车看到萧言的手在干什么。
羞耻度瞬间爆表,阿离脸红的烫人。
赶车的是阿青,听雨也在外头,这都到街上了,她竟然、竟然在车里就要做?!
萧言一只手钳制住阿离消瘦的两只手腕,低头垂眸吻他唇瓣。
甜腻的闷哼声被堵在喉咙里,寒冬腊月的天气,马车里阿离却热的满头是汗。
他后背靠着车厢,被逼的眼尾发红,眼里带水。
萧言故意似的,用她那双骨节分明修长漂亮的五指跟他纠缠不请。
阿离头一回知道,竟然还能这么玩!
果真是宫里见识少,路子还是外头的野。
片刻后……萧言掏出巾帕,垂眸擦拭掌心指缝。
阿离跟受了欺负的小狗似的,也不冲她汪汪叫了,而是侧身扒拉着窗户蜷缩着腿躲她,余光偶尔瞥过来,脸色红的烫人。
萧言刚才那通操作险些将阿离就地送走,他现在头脑空白,只觉得人间不值得。
“看什么!”见萧言收起巾帕看向自己,阿离倒吸了口凉气瞪她。
[不行了没有了,我真的支棱不起来了QAQ。
萧言笑着亲阿离额头,声音暧昧的说,“手指再好看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为殿下解忧排闷用的?”
“殿下在臣眼里,什么都是最好的。臣愿意用这双手随时服务殿下。”
萧.资深老司机在线不做人.言,为了安抚阿离,马车都能被她开上高速。
阿离脸色红的滴血,想捂着萧言的嘴不让她说了。
好在两人动作不慢,主要是阿离觉得太刺激了,就比较快……
所以赶在马车停下来前,两人刚好整理完衣服头发,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模样款步下车。
不说别的,光看萧言阿离身上的衣服,成衣铺子的掌柜就将两人在心里定位为贵人。亲自招待不说,还把店里最名贵的衣服拿了出来,根本不用吩咐,要的就是眼力见。
阿离俨然已经忘了刚才自己在马车里有多狼狈,此时对着挂在面前的一排排衣服开心的看花了眼睛。
他的目光在颜色鲜艳的衣服上停留的时间稍微长些,萧言捧着手里的茶盏直接对掌柜的说,“除了那些色泽寡淡的,其余的都要了。”
她说罢询问似的看向阿离,掌柜的意识到这位才是做主的,心都悬了起来,毕竟阿离进了铺子后面色始终清清淡淡的,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意思。
其实阿离心里叫着
[这个好看!这个也好看!!怎么能都这么好看!!!
面上却矜持的说,“嗯,虽然也就一般般,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要了吧。”
[吼吼吼,我的了,都是我的了~
萧言笑而不语,眸光温和的看着她的小傲娇,看他跟只孔雀似的昂着头在那排衣服前走来走去,趁着别人不注意伸手偷偷去摸衣料。
阿离从小到大的衣服加起来都没有今天买的多,他好开心。
心里感叹道,人间还是值得的,只是萧言不值得。
……得亏这话阿离没用心音说,否则既出力又花钱的萧言肯定跟他表演个什么叫原地爆.炸。
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做一日三餐。
听到阿离这么说,掌柜的心扑通一声落回肚子里,震的呼吸都跟着发颤,激动的笑容满脸,边说贵人出手阔绰边让小二整理衣服。
买完衣服又买了珠宝首饰,眼见着到了晌午,萧言还带人去酒楼吃了顿大餐,最后才回的侯府。
可怜府里的萧伯侯跟萧主君陈氏从一早就坐在主屋里等着新人来敬茶了。
左等人不来,右等也看不见人。
心说十殿下又不是个受宠的,断然不可能被留在宫里用膳了啊。
萧伯侯撑不住了,自己起身去书房处理公务,让陈氏在这儿侯着,若是人来了就去通知她。
陈氏面色温和的应了声好,心里气的难受,着人去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好家伙,他们苦等的时候,人家小两口在街上花钱快活呢。
萧言跟阿离回来的时候,陈氏掐着点蹲他们似的站在大门口。
瞥见陈氏的脸,阿离心里发虚,突然想起自己光顾着买买买忘了还有敬茶这事呢。
这事是自己做的不厚道,阿离捏了捏手指,正要开口道歉,就听到陈氏先发难了。
“驸马跟殿下这是去哪儿了啊?”陈氏冷嘲热讽的,“我跟妻主等了一上午都没见着你们回来,叫我心里好生担心呢。
按理说殿下贵为皇子,身份高贵,行事随意些没什么,主要是我们这些当长辈的总该关于祖宗留下的规矩提醒一二,免得到时候别人不敢说殿下,只说我们萧家没教养不懂事,成亲第一天女婿竟连茶都不知道给长辈敬。”
阿离抿了抿唇,他觉得陈氏仗着他不受宠就明里暗里的在骂他。
傲娇的小孔雀刚才心虚时耷拉下来的尾巴又翘了起来。
阿离正要开口回击,就见身旁的萧言上前一步,半个身子将他挡在身后,自己对上了陈氏。
萧言打算让这个送人头的领悟一下我国优美的语言文字。
她直接笑了,“祖宗规矩是给父母敬茶,我爹早死了,你在我这儿算个什么玩意?”
“不是我说话难听,实在是你嘴脸难看。若是你真懂规矩,那就该知道自古以来都是先论君臣后谈辈分。”萧言伸手拉着阿离的手腕,微微挑眉,勾唇问道,“这是我大启的十殿下,请问您在朝中位列几品才能不跪?”
陈氏气的脸色发白,嘴唇发颤,心口一阵一阵的疼。他论几品?他自然什么品都没有。
陈氏是萧伯侯的第三任夫郎,被朝廷封为一品主君的只有世女的父亲萧家第一任主君。
萧言这个小.畜.生是拐弯抹角的在骂他呢,说他不配吃阿离敬的茶。
陈氏下颚紧绷,捂着胸口,狠狠地剜了萧言一眼,二话没说转身走了,他要去跟萧伯侯告状。
——啧,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这届反派不太行。
萧言意犹未尽,甚至还想再逼逼两句。
原主本身就是个作天作地的性子,萧言不怼陈氏一顿,都对不起原主的人设。
阿离愣愣的看着陈氏败北。
[这就,结束了?
他扭头满脸钦佩的看向萧言,刚才她替自己出头怼人的时候简直就是浑身带光,苏的他两腿发软。
[我觉得我又行了我又可以了,我又能支棱起来了!
“?”萧言呼吸微顿,目光毫无征兆的突然垂下,灼热的落在阿离的身上,视线焦距的地方平平无凸。
她嗔笑,“小骗子。”
说好的支棱起来呢?
阿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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