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扎好,拍个照给我们报平安】
鹿城这几日虽然放晴,可气温依旧低,今日温度,堪堪不过2℃。
所以,她是属空气的吗?
时姒还是担心钟情,也知道江白不会对钟情做什么事儿,给钟情发了个短信。
钟情因为训练,只穿了件米色棉服,内里是件纯色T恤。
一出的大厦,迎面而来的冷空气,冷得她打了个激灵。
她性子执拗,决定了的事,哪怕六头牛也拉不回来。
可江白比她还要执着,等电梯到一楼时,该而握住钟情另只手,拉着人出了电梯。
目睹这一切的时姒:“……”
钟情手腕动了动,要把自个的手从江白手里抽离。
男女力量悬殊,她本来劲儿就小,挣扎了半天,也没能挣脱江白的桎梏。
钟情感受到肌肤上的温热,鼻尖有一瞬的酸涩。
只一瞬。
伤口不深,可很长,在白皙的掌心上蜿蜒盘行,像只丑陋的虫子。
已经结痂的血痂间,还沾着一两片零星的瓷碗碎片。
“疼吗?”
她敛了情绪,长睫垂下,略哑的嗓音平静如水,“不小心弄的,松手。”
“去医院。”
又开始挣扎。
江白按了关门键,紧扣着钟情纤细的手腕儿。
钟情拒绝:“我自己会去。”
江白眼冷了冷,看着她问:“怎么弄得?”
“……”
“阿嚏。”
钟情吸了吸微红的鼻尖,眨了眨眼。
江白看钟情一眼,脱了身上的黑色大衣给她披上。
呢绒的黑色大衣还残留着体温,钟情鼻尖微嗅,似乎能闻见大衣上萦绕的淡淡烟草味。
不刺鼻。
很好闻。
江白松开她的手:“等我。”
“……”
钟情仰头看着他,鼻尖微红,眉宇间淡漠被锐化,更多几分少女的俏皮。
很像江白记忆里那个女孩儿。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情不自禁抬手摸她脑袋。
江白比钟情高了不少,她的身高勉强在他胸膛处。
钟情看他动作,瞬间躲开。眼睫垂下,淡声:“不是要去医院吗?”
“……”
江白手僵硬在半空,指节紧握成拳,收回放在身侧。
钟情看着江白走进24小时药店,唇抿了抿,拢紧身上江白的外套。
熟悉的温暖。
钟情站在原地等了会儿,江白拎着一袋药走了出来。
钟情瞧着他。
江白把大衣脱给了她,就只穿了件深灰色的高领毛衣,下摆收在咖色的长裤里。腰身线条流畅,身高腿长,天生的衣架子。
江白在她面前停下,手里的袋子放在地上。半蹲下身,朝她伸手,抬头看着她:“手。”
两人的距离很近,她垂眼看他,男人睫毛浓密纤长,望着她时,黢黑的瞳仁儿,满是她的倒影。
清晰可见。
钟情视线转了一圈,看着地上的塑料袋。
这几天,鹿城初雪放晴,地面上的积雪被铲平,堆积在一侧。
她清晰看见购物袋里装的物品,矿泉水,消毒水,医用棉签等。
钟情抿唇,把手放到江白掌心。
她的手很小,像是小孩儿的手,白嫩纤小。
对比之下,江白的手就很大,指节修长,掌心肌理清晰分明,隐约可见肌肤下盘虬交错的青色血管。
江白握住她的手,用水把棉签浸湿,一点点的擦去钟情白皙掌心的血痂。
动作温柔,细腻。
钟情呆呆看着他,被握住手的指尖动了下。
江白仰头看着她:“别动。”
“……嗯”
她看着他把伤口里的碎片用镊子一点点夹出来,皱了下眉。
江白抬眼看她,低头吹气。
“忍忍。”
他的呼吸微热,从伤口拂过,带起一阵酥麻的疼意。
钟情眼睫颤了颤,感觉心脏的位置,像被什么东西击碎。
让她有点儿不知所措。
等江白把她的手缠上绷带,钟情立马儿抽离手,脑袋耷拉,不看江白。
“还去医院吗?”她问。
江白丢了垃圾回来,嗯一声:“去。”
是在鹿城商贸圈内,步行十分钟,就有一家医院。
到了医院,江白帮钟情挂了号。
要进诊疗室时,江白的手机铃声响起,是许途的来电。
江白看她一眼,扬了扬手机。
钟情:“你去接电话吧…”
江白看她进了诊疗室,才走到走廊尽头的露台接电话。
许途在那边嚷嚷:“你人呢?”
江白:“陪情情在医院。”
许途骤然想起半小时前在发生的事儿,好像那个叫华什么的和人起了争执,他一心在案子上面,起先没注意和华依起争执的人是谁,这会儿回忆起来,才发现和华依起争执的是钟情。
许途印象里的钟情性子一直很软,说是好欺负那茬的姑娘也不为过。
她脾气好,性子乖,就算和人起争执,或者吵架,也是轻声软语的。
而刚才和华依起争执的女孩儿,那架势,一瞧就是混过的。
许途“啧啧”两声,先感叹一句江白真是够了,又道:“前两天我和你说钟小情变了,你不信我的话,这下信了吧——你是没瞧见,钟情和那妹子干架的气势,一点也…”
“她没变。”江白截断了许途的话,继而道:“一会局里见。”
许途听着“嘟嘟嘟”的忙音,无语:“真是一遇见钟情就变了个人,服了。”
给钟情包扎的护士是个才调来这家医院的女孩儿,叫任榕薇。
“听你口音,你是南城苏镇的?”任榕薇一边帮钟情包扎,一边和钟情唠嗑。
苏镇是钟情老家。
钟情微微点头。
任榕薇似乎是个话痨的性子,一说就停不下来:“我都好几年没回过苏镇了,你回去过没?不知道这几年发展这么快,苏镇有没有变过样?”
钟情有些恍惚,从十三岁那年和江维从苏镇离开,她就没再回去过。
满打满算起来,已经有九年的时间了。
钟情嘴角一抿,回答:“我没回去过。”
任榕薇唇角笑意一僵,又转移了话题,“刚送你来的人,是你男朋友还是…”
声音戛然而止。
钟情扭头,看见江白走进来。
他神色淡然,走到钟情身边时,眼底才有了温度。
“好了吗?”
钟情嗯一声,站起身要走。
“江白哥。”
身后的任榕薇叫他。
钟情停了脚步,看一眼江白,再转头看一眼任榕薇,贝齿不自觉咬紧唇瓣。
任榕薇走到江白面前,用手拍他肩,一副熟稔的模样:“不记得我了?大学时,咱们可是一起吃过好几次饭呢。”
江白看她一眼:“不记得。”
任榕薇唇角的笑意敛了三分,语气依然活泼,“现在记得就行了,我是任榕薇。”
“哦。”
江白扯唇,不咸不淡的语气。
任榕薇没被他冷脸吓退,依然道:“我可没想到才回鹿城不久,就和你遇上了,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哥哥。”钟情忍不住出声。
江白回头看她,嗯一声,目光很温柔。
钟情上前拽他衣袖,仰脸望着他:“走吗?我还有训练。”
江白低眸,扫一眼被小姑娘拽着衣袖的毛衣,唇角上弯:“走。”
两人要走时,任榕薇又凑了上来,拿出手机要加江白微信:“江白哥,加个微信,咱么以后也好联系,再说你妹妹手受伤了,下回换药,我就帮…”
“我还有训练。”
钟情有点儿不耐,拽着江白出了诊疗室。
一路无言。
快到楼下时,钟情把大衣脱了还给江白,然后拿出手机:“多少钱?”
“嗯?”
江白疑惑看她。
钟情点出微信扫码付款,“买药的钱,医药费,一共多少?我付给你。”
江白:“我没有微信。”
“……”
钟情咬了下唇瓣。
气氛有点儿尴尬。
“回去申请。”江白又出声,“号码没有变。”
钟情望着他,咬紧了唇瓣,犹豫半响,才道:“我给你打过电话。”
这四年,一千四百多个日夜,她不止一次给江白打过电话。
可那个号码,从来没打通过。
永远关机。
或者,无人接听。
鹿城北区分局。
夏茜案子逐渐有了进展,根据华依等人提供的线索,江白等人把嫌疑人锁定在那晚和华依、夏茜两人一起进入十里长安的一行人里。
一轮讨论结束,临近中午。
许途叫了小李订了外卖,开始跟队里一群人爆料江白:“你们不知道前几天我和江队去走访调查,结果——啧啧…”
“结果怎么了?”
这年头,是个人就八卦,根本不分男女。
许途一拍手,笑道:“结果——咱们江队为了追美人儿,直接把我一人丢下了。你们说他还是个人不是?”
队里一众小年轻起哄:“当然不是,这典型的昏君行为。”
江白停了笔,支脸瞧着一众人:“午饭,我请。”
俗话说得好,吃人嘴软。
大伙儿说话立马转了个弯:“江队努把力,指不定明年就能媳妇儿孩子热炕头了。”
江白扯唇:“谢谢。”
坐他对面的许途翻了个白眼:“闷骚怪。”
“外卖来了。”
小李拿了外卖进来,一群人蜂拥而上,开始抢吃的。
许途拿到饭盒,开始一边刷朋友圈,一边吃饭:“——任榕薇来鹿城了?”
听到这个还算熟悉的名字,江白停了筷子问许途:“你认识?”
队里有和许途江白一届的,立马儿抢答:“就许哥上大学那个女朋友啊!欸…许哥,我记得,还是你初恋来着?为啥分了啊?”
许途向来嬉笑的脸沉了沉,丢了筷子:“饱了。”
江白停下筷子,跟着他出去。
“你咋跟出来了?”许途看着出来的江白,有点儿烦躁的捋了一把头发。
江白递了根烟给他。
许途接过,点燃。狠狠嘬了口烟,和江白道:“任榕薇,你记得吗?”
江白摇头。
“也是,你脑子里的女人除了一个钟情,还有谁。”许途笑得有点儿颓,垂眼,弹了弹烟灰,“任榕薇,我初恋,追了两年,好不容易在一起了。”
“操。”
许途一脚踩灭了烟,一拳砸在江白肩上,“可她说——她喜欢你。”
江白握住小姑娘的手,细细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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