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有头，债有主。

只是这情冤情债，是菲菲的错么？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如果不是杨瑞犹豫不决，会出现今天的这种情况吗？

菲菲没错，她只是喜欢了一个她认可的优秀的男人。

错的，是杨瑞！是他的立场不鉴定，是他的优柔寡断，是他的模棱两可，是他的不说实话！

苏晓想着，也就是自己一贯的强势，如果换成别的女人，是不是杨瑞就该动摇了呢？

铁青着一张脸，苏晓气鼓鼓地来到了正殿。

杨瑞的眼神儿不错，老远就瞧见了苏晓，见她衣衫整洁，发丝不乱，倒是让杨瑞稍稍放心。

至少……俩人没打起来。

只是他那颗心还没放下多久，就又被揪了起来。

因为……当苏晓走的近了，他看清了苏晓的脸色，俩字儿——非常不善。好吧，是四个。

杨瑞的眼神好，李星云的眼神更好！

瞅着面目“狰狞”的苏晓走路都开始带风了，李星云眨眨眼，给杨瑞使了个“自求多福”的眼色，连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溜了。

他不仅走了，还招呼在正殿里随行的小道士一并离开。

这必然会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万不可被流矢误伤啊。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热闹是谁都乐意看的，只是有些热闹，看了很可能被溅一身血。

苏晓走到杨瑞身前站定，就这样直直地看着他，眼神凌厉。

若是那眼神可化成实质，估计杨瑞都被穿成马蜂窝了。

她不开口，杨瑞也不敢说话。

只是一脸尴尬地看着她。

杨瑞不知道两个女人在后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说了什么。

饶是他想象力再丰富，也没有办法臆测里头的情况啊。

这种事情，他是不敢猜的。

一旦猜错了，那就是个万劫不复。

其实杨瑞已经做好了面对“暴风雨”的准备，毕竟是他犯了错。

错了就要认，挨打就要立正。

如果说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杨瑞还有什么可以值得欣慰的，那就是他知道苏晓是在生气。

虽然这不是一个好的情绪，却总比没有情绪要好不是么？

如果这个时候，苏晓表现的云淡风轻，看他也是不带任何感情，那么杨瑞才会真的慌。

吃醋、嫉妒、恼怒，这都是恋爱中正常的情绪。但是，冷漠却绝对不是！

只有死心了，不爱了，放弃了的时候，才会有那种冷漠。

因为，你的一切我不再关心，你的余生，我也不会参与。

苏晓的愤怒的，异常的愤怒。

从她不断起伏的胸口就不难看出，如果给她一根棍子，她会毫不犹豫地敲在他的头上。

“哼！”

狠狠地瞪了杨瑞一眼，苏晓扭头就走。

“欸！”

杨瑞想要拉住她，却被苏晓一把甩开。

一句话不说，闷头前行。

杨瑞知道她在气头上，一肚子安慰的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能说什么？

让她别生气了？

她能不生气？

还是说这不关他的事？本来就是菲菲一厢情愿？

无论怎么说，都不合适呀。

他是罪魁祸首，招惹了人家姑娘，他有什么资格让苏晓不要生气呢？至于把锅甩给菲菲，那也不是杨瑞的作风啊。

他的心里也很难受，哪怕苏晓跟他发飙，厮打他，痛骂他，杨瑞都还不至于特别难受，可她这样不说话扭头就走，杨瑞就只剩下心疼了。

不好说什么，但不能不跟着啊。

一路无言。

原本兴冲冲地来青城山，这回却是气冲冲地下山而去。

杨瑞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漫长的下山之路，尽管，苏晓健步如飞……

从下山，到坐上出租车回到酒店房间，苏晓都一句话没说。

“砰！”

恨恨地把酒店的门关山，在套间的客厅里，苏晓瞪着杨瑞，一字一句地说道：“杨瑞！我，需，要，一，个，解，释！”

“晓晓……我……”杨瑞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了。

“现在没有外人了，来，姓杨的，你给我说清楚！”

“说……我道是想说啊，可你让我说什么？”杨瑞有些为难道，可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苏晓没有第一时间质问他，而是忍着气一路从青城山回到酒店，就是不想让任何外人看到他们的争吵。

她要面子，哪怕在气急了，却还是想着也给杨瑞留面子。

现在回到了酒店，关起门来，她自然可以随意地发脾气了。

只是，可能苏晓自己都不知道，回来的这段路上，她已然不如刚刚在正殿时那般怒不可遏了。

“不知道说什么？”苏晓给气乐了，狠狠地踢了他一脚，问道：“那个菲菲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认识的？你这次来成都，到底是想干什么？是怕在青岛我会搞她？还是觉得在这里我就好欺负了？你长本事了啊，居然瞒着我这么长时间……”

苏晓连珠炮似的问题，直把杨瑞给问懵了。

愣愣地看着苏晓，尴尬道：“晓晓，能……能不能一个个的问？”

苏晓是气急了，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好！你先说说，这个菲菲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是苏晓最想知道的。

在后殿里菲菲跟她说的语焉不详，苏晓却是不好直接问她的。如果她问了，在气势上自然就弱了呀。她不想显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既然她已经赢了，即使在菲菲已经认输的前提下，她也要表现的一切尽在掌握。

但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必须要从杨瑞这里得到答案。

“就在咱俩去爵色的第二天，我遇到了吴哥……”

“我说的是那个林菲，你扯吴哥干什么？！”见杨瑞答非所问，苏晓又来气了。

“不是不是，你听我说。”杨瑞赶紧道：“以前我也和你说过的，那天晚上我和吴哥第一次认识，他就带着我夜总会了嘛……”

说着，杨瑞就把那天的详细经过说了一遍。

吴建斌跟杨瑞的相识也是很有趣的，这件事苏晓很久以前就知道了。当时还当一个笑话给张冉说过。

但那个时候，杨瑞对她还是有所隐瞒，就是……去夜总会的那段被他给规避掉了。毕竟，刚刚跟苏晓认识，也不好说他去那种地方玩。

“你也知道，第一印象很重要嘛，我就没和你说……”杨瑞嘟囔着。

看着杨瑞跟个受气包似的，苏晓又好气又好笑。

可想想他说的话，苏晓蹙眉问道：“林菲是干夜场的？”

杨瑞点点头，说道：“以前是，但是……我认识她之后不久，她就没做了，跟朋友在枕花开了一家服装店。”

这个时候的杨瑞，是真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苏晓眯着眼睛，寒声道：“看不出来啊，姓杨的，你还和一个小姐有瓜葛？”

“没……不是……她……唉！”杨瑞吱吱吱呜呜，再不见之前的伶牙俐齿。

其实他很想给菲菲正一下名的，她不是那种小姐，只是陪酒而已。但这话能跟苏晓说吗？

正派女友在气头上，他还为别的女人说话？

花样作死吗？

这婚还结不结了？

“你是不是觉得，被妹子喜欢挺得意的吧？嗯？！”

“真没有。”

“没有？没有你怎么不拒绝呢？”

说起这个，杨瑞低头不语了。

拒绝？

他要是会这个，早特么拒绝了好么？

可……锅不是这么个甩法的。

杨瑞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

“晓晓，你可能不知道，咱们刚认识那会儿，我的压力非常大，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但是我跟你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云泥之别吧。

你可能不在乎，但我不能不在乎啊。我是个男人，我想上进，想要追上你的脚步，可我只是个写小说的，也没有别的什么本事，能遇到你，我真觉得太对得起‘三生有幸’这个词了。

还记得胶南那块地吧？当初发现那个信息的时候，我谁都没有说，不是我故意瞒着你，是我自己心里也没有谱，那会儿停车场正是困境，我特别需要钱。

我知道，如果我跟你开口，你一定会帮我，但是……如果我那么做了，我自己都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嗯，你别说话，我知道你是不在乎的，但我还是在意的……”见苏晓想说话，杨瑞摆摆手，制止了她，接着说道：“哪个时候，胶南那块地给了我很大的希望，可是在操作的时候，还是碰到问题了，那个时候……菲菲帮了我。

我以她的名义，通过了所有的手续，一百多万的资金都在她的账户里，但她没有拿走那些钱，而是都还给了我，甚至因为这事儿跟她家里完全闹崩了。因为有了这笔钱，停车场最后的隐患才消除的。”

听到这些她所不知道的事情，苏晓愣住了。

关于自己对杨瑞的压力，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当初只是感觉杨瑞有颗大心脏，能承受的住，可哪里知道，杨瑞也是差点撑不住的。

停车场的事情，可以算是杨瑞的运气，但停车场的困境，后来她也是听杨瑞轻描淡写的地提过，但很明显，跟他现在说的实情不一样啊。

她不怀疑杨瑞的话，但听到菲菲能在那么多钱面前不动心，而是选择帮杨瑞的时候，苏晓也不由地有些动容。

之前菲菲跟她说她们喜欢了同一个男人的时候，苏晓下意识地就十分不屑。认为她们俩是不一样的，她才是喜欢杨瑞的人，而菲菲则是图杨瑞的什么，那种喜欢，怎么可能跟自己一样？

但是现在，她发现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那个时候的杨瑞，差不多也是一无所有。

菲菲说她们俩喜欢了同一个男人，那……也是一样的喜欢啊。

“本来，我觉得她为我做了不少，就算她拿着钱跑掉，我也认了，大不了再想别的办法，那对我来说也不欠她什么了，可是……她没有。”

这些事情，如果没有必要，杨瑞是真的不想说的，只想让他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可是，他又不能不说，尽管他和菲菲不可能了，但杨瑞从来都没有否认过她是个好女孩。不管以前怎么样，菲菲对他，是毫无保留的。

他不想让苏晓认为菲菲是个只会勾搭别人男友的坏女人。

“所以，你就更狠不下心了？”

听到这里，苏晓心里已然有数了。 原本对待女孩就极温柔的杨瑞，在面对这样的菲菲的时候，他能狠得下心才是怪事。

人家帮了他，他在把人家甩一边？

苏晓觉得至少她认识的杨瑞干不出这种过河拆桥的事。

犹豫了一会儿，杨瑞还是硬着头皮承认了。他的确是狠不下心的。

“我知道她对我的感情，我狠不下去拒绝她，可……你觉得我能接受吗？”

杨瑞虽说决定跟苏晓交代清楚，却也不可能一切都实话实说。

这种时候，全部的实话所带来的后果，杨瑞不一定承受的起。

他是接受了的， 尽管不是那么的心安理得，可考虑到菲菲的感受，由不得他不接受。只是跟苏晓，却不能那么说的。

“那你就这样一直吊着人家？”

听苏晓这么问，杨瑞心里才算真的松了口气，她没有再逼迫杨瑞，而是在关心菲菲的问题，就说明她至少不像刚才那么生气了。

“我……也没办法啊。”

看着为难的杨瑞，苏晓忽然觉得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严格来说，他这算是背叛。是苏晓最不能容忍的。

可是……她又不能否认，杨瑞的心从来都是在自己这里的。

特别是当她知道，杨瑞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追赶自己的脚步，都是为了能跟自己站在一起时更加的般配时，如何能让她不动容？

菲菲是什么身份？苏晓看不上，也不想去纠结。

可是回过头来想一想，自己之于杨瑞，可不就是跟杨瑞之于菲菲一样？

那个女孩，为了追上他的脚步，离开了夜场转做正经又体面的行当？

或许她爱的很卑微，可她的那份爱，苏晓一样觉得应该得到她的尊重。

眼前这货……就是个心软的。

现在这样，以后可能还这样。

但如果不是心软的杨瑞，那……他还是杨瑞么？

一时间，苏晓也有些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