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坐在客厅的沈默,听到程陆派人报来的消息后,脑袋犹如被重锤砸了一般,嗡嗡的。
一会儿可该怎么解释啊,可不能让小影再误会了。
李若影跟卢梓嫣两人结伴同行,一路有说有笑,虽然看起来犹如小姐妹一般。
可是其中的火药气恐怕只有她们两个自己才知道。
啪嗒…啪嗒…
脚步声距离客厅越来越近,沈默脸上的汗水也越来越多,不知道是被那一身明光甲给捂得还是紧张的。
李若影跟卢梓嫣两人前后脚走进了客厅,正好看到沈默这一身装扮。
李若影眼前一亮,可是心里还是有点窝火,你叫本姑娘来就来呗,干嘛还要叫姓卢这个丫头。
卢梓嫣则是面带笑意,哪怕她跟沈默之间,真的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可是能够给李若影添堵的事,为何不做。
“喏,沈默,你叫本姑娘来所为何事,赶紧说,本姑娘待会儿还要练琴呢,早走也省的在这碍眼不是。”
李若影这满带怨气的话刚说完,还没等沈默吭声,卢梓嫣也柔柔的说道。
“哎呀,沈郎,没想到你跟郡主有约,奴家只是听闻沈郎今日受到陛下赏赐,特来道喜。
奴家是不是来的太唐突了?”
话虽然是问句,可是前面的话,早已经将沈默给堵死了,首先,她不知道自己邀请了李若影,其次,她是来向沈默受赏道喜的。
沈默总不能真说她来的不是时候吧!
看着眼前一个英姿飒爽的李若影,一个娇俏可人的卢梓嫣,紧张的沈默额头上汗水更多了。
“没,没,哪有的事,沈某今日受赏之事来的突然,没想到传的这么快。
叫小影过来也正是想要告诉她这件事情。”
结结巴巴的回完卢梓嫣的话,沈默又转头看向李若影。
“小,小影,今日邀请你过来就是想要跟你说,蒙陛下恩赏,我现在是云骑尉了。
正好也能配得上你这郡主的身份,喏,你看,我身上这套明光甲还是陛下赏赐的呢。”
看着沈默结结巴巴跟自己解释的样子,李若影心里的火气也下去了不少,嘴角上扬,宛然一笑。
看的沈默两眼直勾勾的。
卢梓嫣在一旁看到两人的模样,心中升起一股恼意,好一对狗男女。
心中虽然有气,但是卢梓嫣脸上依旧还是那副善解人意的笑容。
“哎呀,没想到沈郎竟然被封为云骑尉了,真是可喜可贺。
沈郎,你身上穿的这幅盔甲就是明光甲吗,可真别说,穿在你身上还挺合身。
奴家以前也见过穿明光甲的将军,可是跟沈郎这气质比起来倒还差不少。”
见自己已经逗乐了李若影,沈默心中也放下了一块石头,听到卢梓嫣称赞自己的话语,心中得意之气更甚。
“梓嫣姑娘过奖了,沈某不过是刚得陛下恩赐,怎敢与那些征战沙场的将军所比,卢姑娘谬赞了。”
……
……
沈默面带笑意的回答了卢梓嫣,又跟她随意闲谈了两句。
却忘了身边还有李若影这小姑奶奶在看着。
李若影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心中莫名其妙的升起一股酸意。
“沈郎,既然你是想要将此事告诉我,如今我已知晓,就不再留下耽搁时间了,我还得回去练琴。”
说完就站起身来准备离去,小脸儿上满是酸意,沈默听到李若影的话,顿时恨不得在自己脑袋上锤两拳。
在未婚妻面前还跟其他女孩子聊的这么开心,怎能由她不多想,见李若影转身正欲走,沈默也顾不得那么多,伸手一把拉住李若影。
“小影,你不能走,受到陛下恩赐的旨意,我第一时间就是想要跟你一起分享。
未来你会是我的妻子,我会是你的丈夫,咱们彼此之间要同甘共苦,相濡以沫,携手到老的。
(对李若影说完,又转身面向卢梓嫣说道。)
梓嫣姑娘,沈某对你的经历很是同情,之前可能言有所失,让你有些误会。
今天我正式的告诉你,沈某未来的妻子只会是小影一人,我心中从现在到以后也只会有她一个。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沈某这一生能遇到小影已是万幸。
卢姑娘,你长相亭亭玉立,还是大家闺秀,还望你日后能够觅得如意郎君,不要再在沈某身上浪费光阴了。”
沈默这洋洋洒洒的一番话说出口,心里就像洪水开了闸一般,再也不需要掐着一口气了。
长痛不如短痛,固然沈默对卢梓嫣也有些许喜欢,可是跟李若影比起来,沈默也清楚自己究竟喜欢的是谁。
握着李若影的手牵的更紧,而李若影呢,大唐虽然开放,可从没有像沈默这般直白的表白。
小脸儿被沈默说的这些话羞的通红,原本准备挣脱的小手也没了任何力气。
卢梓嫣听到沈默的话,心如刀割,虽然听从崔焕英的话,但是心里对沈默还是有那么一丢丢期望的。
可是没想到沈默竟然如此干脆的拒绝了自己,还趁此向李若影表明了心迹。
这使得卢梓嫣对他的憎恨更加一分。
心里波动虽然很大,可是卢梓嫣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苦笑的表情从卢梓嫣脸上转瞬即逝,沈默和李若影两人自然没有看到。
“沈兄,奴家知晓了,其实奴家看沈兄就像自己的兄长一般,之前之所以跟若影郡主有言语上的争锋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没想到给沈兄带来这么大的误会,还差点耽搁了沈兄跟郡主的这一对姻缘。
奴家在此向沈兄和郡主赔不是了。
其实今日奴家来此,除了恭喜沈兄蒙得陛下赏赐外,就是想要向沈兄告别。
昨日奴家收到家中来信,那个曾经对奴家逼婚的纨绔,前些时日在城外戏耍时,不幸坠入河中,溺水身亡。
奴家也因此得以解脱来自他家的逼迫,明天傍晚就要启程返回范阳。
来长安这段时日,蒙得沈兄照料,才使得奴家没有对自己的命运心灰。
不知沈兄明日是否有空,可否能陪奴家在长安再逛一逛,就当是为小妹践行了。”
说到后边的时候,卢梓嫣还用一种怯怯的眼神看向沈默,让人一看就有种怜惜的感觉。
沈默听到卢梓嫣向自己告别的话时,心中也有些不舍,再怎么说,跟她也算认识了几日。
在唐朝可不比后世,一次分别恍如隔世,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相见。
可是这种事情自己也不好随意答应,扭头看向李若影,手中握的也更紧了,好似在询问李若影是否该答应她。
李若影方才被沈默的话说的娇羞无比,又听到卢梓嫣道别的话语,心中思绪万千。
就算卢梓嫣真的对沈默有意思,等她返回范阳,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再与沈默相见,明日让沈默陪她逛一天又能如何。
想到此处,李若影对卢梓嫣的敌意也下降了不少,臻首轻点,从嗓子里轻轻嗯了一声。
卢梓嫣见沈默和李若影两人都同意了,上前屈身朝李若影行了一礼。
“多谢郡主宽容,之前妹妹不知天高地厚,跟郡主有了言语上的冲突。
也只是妹妹一时起了小性子,还望郡主莫要见怪于我。”
话都说到这儿了,李若影自然也不好再追究卢梓嫣。
甩开沈默的手,走上前跟卢梓嫣说长道短的,叮嘱她回到范阳后要怎样怎样…
沈默在一旁都看傻了眼,这还是方才争锋相对的两人吗,女孩子的心思,真的好难懂。
三人在沈家聊了些许时间,到了正午时分,卢梓嫣与李若影两人一一向沈默告别,然后各自返回家中。
等卢梓嫣走出沈家大门,坐上马车时,顿时再也压抑不住眼中的泪水,哭了一阵后,双眼通红,眼中闪过一阵憎恨的光芒。
沈默,先有灭家之仇,如今又有‘弃我’之恨,你我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可能。
明天,就让一切都结束吧!
等卢梓嫣回到‘刘家’之时,脸上的表情又恢复起往日的那副淡然模样,任谁都看不出她刚痛哭过。
将丫鬟腊梅唤到跟前,双眼紧紧盯着腊梅,看的腊梅都有些心虚了。
“小姐,您为何这般盯着奴婢,奴婢有哪里做错了吗,还请小姐名示。”
卢梓嫣又盯着腊梅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出了一些让腊梅云里雾里的话。
“终究,你不是他,你也不会是他…”
说完后,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一丝纠结,一丝不舍,最终变成了憎恨的目光。
语气淡然,朝腊梅冷冷的说道。
“腊梅,无论之前你有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都不重要了。
我知道,你是崔伯父派来的人,现在回去告诉崔伯父,时机到了,明日我将会与沈默结伴同游,到时我将会把他领到长安城外。
具体的安排就让崔伯父自己做主吧!”
听完卢梓嫣的话,腊梅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嘴巴呶动再三,终究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朝卢梓嫣深鞠一躬后就转身离开了。
待腊梅走后,卢梓嫣自己一人坐在床前,脸上表情错综复杂,不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高兴的是自己终于有机会为父母兄长们复仇了,悲伤的则是自己的命运。
范阳一事令自己从天堂跌入地狱,不仅失去了家中所有亲人,就连自己的未婚夫孙易寒都对自己唯恐而不及。
曾经的海誓山盟全部飘散成云烟,曾经的承诺在危险面前也不堪一击。
当自己历尽千辛万苦,还险些遭受那车夫凌辱,好不容易抵达长安。
本以为是柳暗花明,可没料到是更深的悬崖。
自己倾心的沈默竟然就是害自己全家被诛的凶手,并且他还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自己。
想到此处,悲从心来,眼中的泪水脱颖而出,趴在床上用被子紧紧包住自己,无声啜泣。
腊梅从卢梓嫣房间走出来后,一路小跑奔向崔家,当然了,挑的都是曲曲弯弯的巷角小路。
当她从崔家后门进入的时候,崔焕英也得知到了消息,心中还很是疑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值得腊梅这么匆忙。
命人将腊梅传唤过来,腊梅一见到崔焕英,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
(有反驳唐朝不行跪拜礼的朋友们请注意。
传闻唐朝不行跪拜礼,指的是朝堂之上君臣之间,或是邻里乡亲之间不需跪拜礼。
但是碰到祭祀类型的场合或长辈时,跪拜礼还是要有的,更何况是主仆之间。)
“老爷,奴婢,奴婢此次前来是有一个好消息要禀报老爷。
按照老爷之前的吩咐,奴婢一直在伺候卢小姐,今天卢小姐回到家中就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然后将奴婢唤去,先是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随后又让奴婢前来禀报老爷,说是时机到了。
明天她会和沈默一起结伴而行,然后会将沈默引到城外,具体安排让老爷您做主。
奴婢心知此事重大,特地前来禀报给老爷。”
听罢腊梅的话,崔焕英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现在。
时机也正好,沈默现在虽然受封了云骑尉的称号,但他还没进入金吾卫,既没手下,自己也没练习武事,正是对他下手的好时机。
朝腊梅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
“起来吧,回去继续伺候那卢小姐,等明日跟随她一起去寻沈默。
若是在城外真能除掉那沈默,老夫之前答应你的荣华富贵,必然不会少了你的。”
听罢崔焕英的话,腊梅神情更加激动,朝崔焕英邦邦邦磕了几个头后,就激动的朝‘刘家’跑去。
待腊梅走后,崔焕英低头沉眉又思索了片刻,随后就传来一名亲信,在他耳旁小声安排了一些事后就不再言语。
万事俱备,只等明日,崔焕英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饮茶,想到此事,心情就倍儿好。
……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沈默送走卢梓嫣和李若影两人后,心中也是不断感慨。
怪不得后世只让娶一个媳妇儿呢,这都是老祖宗积累下来的经验呀,对付一个都很难了,更何况是要哄好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