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随从的回答,沈默也大致明白了,为何这些犯人如此惧怕那伶老。
掌管刑罚,还时不时琢磨出新的招数,在这监牢里面,能够实验新招数的还能有谁,肯定是那些犯人了呗。
可沈默也知,这种事情可不是自己滥发善心的时候,一言未发,继续跟在那侍从身后朝前走去。
走过了这条昏暗的长廊,好似在地狱中走了一遭,形形色色的刑罚,各式各样的犯人让沈默都感到害怕。
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来这种鬼地方。
长廊尽头不再是方才那种木栅栏阻挡的牢房。
而是一间间青石垒砌的房间,可是,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待遇。
比起前面那些牢房,这青石牢房从外面看去略微干净一些,干净到里面连个被褥都没有。
沈默透过牢房铁门朝里瞟了一眼,刚好看见一个蜷缩成一团取暖的犯人。
空旷的牢房内除了一个用石头堆起来的石床和便桶之外,就只有一些散落在地上的稻草。
现在已是十月中旬,天气早已转寒,平时沈默盖两条被子睡觉,都还感觉有些寒意,可这里面…
看到这里面的情形后,沈默也有些好奇,方才那些重犯做出那种恶行才被关在普通牢房。
那这里面关押的又是些什么人呢。
不懂得就要问,沈默把这句话表现的淋漓尽致,边走边好奇的朝那侍从问道。
“这里面关押的又是何人,犯下了什么罪行,怎么看起来比长廊中关押的那些犯人还要凄凉。”
方才经过长廊时,侍从还敢给沈默介绍牢房中关押的犯人。
可是在这青石牢房前,那侍从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见沈默询问,这才敢鼓起勇气回答沈默。
“嘘,沈评事,小点声儿,这里面关押的都是涉嫌谋逆的罪人,可不敢跟他们乱说话,免的被牵扯进去。
您跟着小的继续往前走就是,那户部尚书卢哲宇就在前面的牢房中。”
听到侍从的话,沈默心头敲起警钟。
涉嫌谋逆,在封建时代,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怪不得他不敢介绍呢。
跟着侍从又往前走了五十余步,只见这侍从用手指了指一个铁门后就垂手站立一旁。
“沈博士,这里面关押的就是前户部尚书卢哲宇,您看,是要将他带出来问话还是…”
卢哲宇,陌生的名字,沈默也只在洛阳朝会时见过他一面,还从没真正与他打过交道。
“不需将他带出来了,沈某来此就是想看看数次加害沈某的究竟是何人。
这位兄台,可否将这牢门打开,沈某想要进去与这卢尚书谈几句话。”
那侍从在来时就得到了戴胄的命令,允许沈默见这卢哲宇。
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挑了半天,找出对应这牢房的钥匙,插进锁头内,咔啪一声就打开了锁头。
“沈评事,请,不过要小心这卢尚书,万万不得让他近身,免的惊扰到您。”
这牢房的门仅有一米五高,沈默低头才能进去。
牢门打开的声音吵醒了正在熟睡的卢哲宇,他还以为是有李世民的内侍前来。
还没扭头就开口讨饶道。
“求陛下开恩,老臣冤枉,老臣冤枉啊。”
沈默此时也被眼前这个脏兮兮的人给惊呆了,记得上一次见到卢哲宇时,他还身穿朝服,光鲜亮丽的站在朝堂中。
可此刻的卢哲宇可跟沈默印象中的样子丝毫不同,身上仅披了一条破破烂烂的麻布避寒。
一头长发散落面前,脸上全是污垢,就连手指甲缝中都全是泥,这哪还是当初那个在朝堂中意气风发的户部尚书。
放在路边恐怕都会有人嫌弃这幅脏样子。
卢哲宇扭过头,透过散乱的长发也看清了沈默的样子。
“是你,沈默,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第一个来探望老夫的人竟然是你。”
卢哲宇沧桑又带有几分凄凉的笑声,让沈默脑海中浮现出一副英雄末路的样子。
可是这卢哲宇又怎么算得上是英雄,净在背后算计人,做小动作。
“卢尚书,这次是你我两人第二次见面了吧,沈某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卢尚书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今日沈某前来,是想问问卢尚书,你我之间究竟有何仇怨,为何屡次加害沈某。”
听到沈默的话,卢哲宇脸上表情变了又变,双眼死死盯着沈默。
“沈家小儿,若不是你,老夫怎会落得如此田地,仇怨,哈哈…
你我之间的仇怨那可深了去了,我卢家本是文坛世家,在士子中有着甚好的名声,门生子弟更是遍布大唐。
可是就因为你揭露科举之事,害得我卢家人手损失惨重。
若不是你多事儿,我卢家还是豪门世家,若不是你,恐怕老夫现在还是户部尚书,怎会任由这些大理寺的人欺辱。”
某些人,总是喜欢将自己的错误推脱到别人身上,很明显卢哲宇就是这样的人。
沈默也注目看着卢哲宇,一字一句的说道。
“卢尚书,你卢家变成这幅样子那都是你们咎由自取,若不是你们卢家冒名顶替,那名叫樊华的郎君又如何会含恨自绝。
若不是你们卢家害人在先,又怎会落得这种下场。”
虽然卢哲宇是这副落魄的样子,可是语气仍旧高高在上。
“樊华,我呸,他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与我卢家的人比。
顶替他的身份那是他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