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黄色是只有皇家才有资格使用的颜色。
看到这个包袱,冼夫人犹豫了一下。沉吟片刻之后,没有亲自动手,转头吩咐道:“菊香,你去打开那个包袱。”
冼夫人的贴身侍女菊香上前一步,走到桌子旁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包袱。
见到包袱里的东西,冼夫人微微一愣,里面是一封信,一个兵符和扶南犀杖。
看到这些东西,冼夫人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双手开始颤抖,眼眶开始发红。
“陈朝真的亡了-------”冼夫人呆呆地看着眼前这根扶南犀杖,心里一再告诉自己说:“这根扶南犀杖是假的,是大隋伪造出来的------”
有些事实很残酷,不想承认,却不得不面对现实。
冼夫人拿起扶南犀杖反复验看,扶南犀杖的手柄上有几个不起眼的黑点,不仔细看会以为是扶南犀杖制作时候的瑕疵。没想到冼夫人在这些黑点上面按照一定的规律轻轻按了几下之后,扶南犀杖的表层解体了,露出一枚三寸长半寸宽的袖剑。
看到这把袖剑,冼夫人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祖母------”冯魂担忧的叫了一声。
冼夫人,接过菊香递过来的手帕,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这把袖剑才是当年我和你祖父真正送给陈朝国主的信物,这事只有三个人知道,如此看来陈朝确实亡了。”
说完她又拿起陈叔宝的手信看了一遍,接着又验看了一下陈朝的兵符。
看完这些,冼夫人又哭了一会儿之后开口低声问道:“陈国主现在怎么样了?”
“听说被大隋皇上封为长城公,拿着朝廷的俸禄将养起来了。”冯魂沉声回答道。
“这话你听晋王说的?”冼夫人目光犀利地看向冯魂,很不满意他的答案。
“不是,大隋的情况我自己打听的,问过十多个人,大家的说法都很一致,现在晋王殿下在江南很得人心。”冯魂谨慎地回答道。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想见一见杨广。”冼夫人略微想了一下之后说道。
冼夫人见到杨广,什么话都没问,只是静静地端详了他一会儿之后说道:“你们回去吧,岭南的百姓需要一个长治久安的环境,不需要归顺大隋的统治。”
说完她让菊香把扶南犀杖递给了晋王杨广。
晋王杨广心里一惊,他看了一眼旁边的何蛮,希望他能帮自己询问一下冼夫人为什么突然变脸。
何蛮用晦涩难懂的岭南语仔细询问了冼夫人拒绝归顺的缘由。
“圣母,小人听说当年圣母进献扶南犀杖的时候曾与陈主有约,持扶南犀杖者即为天子,此时犀杖就在您的面前,你为何拒绝归顺呢?”
听到何蛮的质疑,冼夫人呵呵笑了两声,用杨广能听懂的官话,对着杨广非常直白地拒绝道:“我们冯家世代忠良,持扶南犀杖者即为天子这话只是对陈朝有效。”
“圣母,这不是你拒绝归顺大隋的真正理由,如果本王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请你直言,不能因为我个人的原因耽误了国家的统一。”晋阳杨广正色道。
“真实的原因就是我老了,不想变节,死后还被后人骂-----”冼夫人说道。
“朝廷统一,这是人心所向的事情,圣母归顺朝廷这是大义,怎么会被人骂呢?”晋王杨广劝道。
冼夫人站起身来色厉词严地拒绝道:“勿要多言,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老身虽然出身南蛮之地,却也是有骨气之人,当年我随夫效忠梁主,为朝廷镇守岭南,世道变迁为了岭南的百姓我又不得不归顺了陈主,这事一直是我心中的一个心梗,如今我老了,不想再给自己增加任何罪孽。”
“圣母------”杨广也跟着站起身来还想再劝。
冼夫人非常不客气地撵人了:“你走吧,我们岭南六郡侍奉完梁、陈两家的香火就算完成了任务,不会归顺大隋的。”
晋王杨广看了冯魂一眼,希望此时他能出声帮自己劝和一下。
可惜冯魂在冼夫人面前温顺得像只小猫,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上前一步搀扶着冼夫人朝内堂走去。
“晋王殿下,请回吧------”侗族首领岩上前一步拦住了晋王杨广。
晋王杨广想不明白:为什么冼夫人初看到自己的时候眼神微微一亮,却又很快又黯淡了下来直接开口拒绝了自己。
“若是冼夫人真无意归顺的话,她可能连面都不会见本王,为何见了本王又改变了主意呢?”晋王百思不得其解。
“王爷要不我再去帮你试探一下?”谢讽毛遂自荐道。
“冯家不太好进啊-----”晋王杨广看着谢讽若有所思地说道。
“冼夫人尊儒重道,我从这方面入手。”谢讽说道。
晋王杨广点了点头:“好吧,你去试试也好,不管成败,勿要激怒了她。”
谢讽谋算着探知冼夫人心思的时候,冼夫人正坐在佛堂里默默地诵读着晦涩难懂的梵语,寂静的佛堂,慰人心魂的梵语让她的心慢慢静了下来。
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地走出佛堂。
“祖母-----”守候在佛堂外面的冯魂上前一步。
“你不要再说了,我的心已定-----”冼夫人态度十分坚决地制止道。
冯魂道:“孙儿不是想劝祖母归顺大隋,晋王殿下走了之后六郡的首领和各族的族长都过来了,他们赞同祖母的意见,主张我们岭南六郡自立为王,孙儿想问祖母是否已经做好了作战的准备?”
冼夫人没有想到六郡的首领们反应这么快,她楞了楞神:“我们保持中立不好吗?”
“怎么现在好像没有选择了,若是不归顺大隋的话,就得跟那些义军一样揭竿而起,自立为王。”冯魂苦笑道。
“这事容我再想想,祖母不想因为一根扶南犀杖丢了名节,也却也不能为了名节将岭南的百姓拉入水深火热之中。”冼夫人转身又退回了佛堂。
佛堂里的灯燃了一夜,冯魂陪着冼夫人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冼夫人定定地看着冯魂问道:“今日若是我们归顺了大隋,明日大隋若是灭了,我们岭南又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