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六十章(1 / 1)

穿进男频搞基建 封玖 9217 字 5个月前

他之前和阿大决定来庆州求援是正确的!

楼喻盖上知府印章,将信送往京城,然后来到军营。

霍延正研究地图。

冯二笔:“奴记住了。”

楼蔚心里愈加感激,阿喻真是个好人!

这份地图,是孙静文的团队历经近两年时间绘制而成的。

不是大盛的整体地图,只是庆州及与庆州乡邻州府的地图。

沧州的确富庶,但这富贵到底只属于上层官绅,底层老百姓依旧过得苦巴巴的。

庆州街市上,老百姓脸上都是幸福满足的笑容,单凭这一点,楼蔚就知道沧州比不上庆州。

楼喻笑了笑,交待冯二笔:“蔚世子要是出府,务必让人跟随左右,蔚世子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记在咱们庆王府账上,千万别让人怠慢了。”

突然有点心虚怎么办?

他轻咳一声:“蔚兄啊,你也知道如今朝廷什么情况,这封信就算能送到圣上面前,朝廷也不一定会派兵来救。”

但这封信要送去京城,京城有不少郭濂的熟人,保不齐会被人认出,所以楼喻才让楼蔚写信,到时只用郭濂的印章就行了。

楼蔚心中焦急,唰唰地写完信,满目感激道:“阿喻,你助我良多,我都不知道如何感谢你。”

庆王和蔼地安慰他几句,庆王妃怜惜他几句,就放他和楼喻一起回到东院。

“蔚兄,你先写一封求援信,我再拿去给郭知府盖印。”

楼蔚一夜睡得很不安稳。

楼喻:“……”

楼喻神色凄楚:“我知道的。谢谢你,阿喻。”

他昨日虽心神不宁,但还是注意到了庆州的街市。

“不过也别太担心,你就安心住在这,等朝廷回复。”楼喻拍拍他的肩,“这几天可以逛逛咱们庆州城,庆州比不上沧州富庶,还请蔚兄不要见笑啊。”

楼蔚摇摇头:“我倒觉得庆州比沧州热闹许多。”

楼喻交给楼蔚一份纸笔。

上次联系宜州知府,他可以让霍延临摹字迹,毕竟宜州知府和郭濂不熟。

对目前的庆州来说,足够用了。

霍延起身将主位让给楼喻。

楼喻顺势坐下,见他要转去另一边,便拉他袖子:“你也坐下一起。”

坐到对面是要倒看地图吗?

霍延顿了顿,挨着楼喻坐下。

两人离得很近,霍延能清楚嗅到世子殿下衣服上的熏香。

清淡雅致,君子如兰。

楼喻问:“你在研究庆州和沧州的地图,研究出来什么没有?”

身边人没吭声。

楼喻诧异扭过头,一下子撞进霍延深邃似海的眸子里,不由愣了一下。

“霍延?”

霍延陡然回神,迅速从楼喻脸上移开目光,落到地图上。

可地图上还搁着世子殿下的手,那手白皙修长,莹光如玉。

霍延只好垂眸道:“从庆州府到沧州府,急行军一日半便可抵达。沧州地势平坦,并不难攻。”

至少在他眼里,击败叛军,拿下沧州城还是相当有把握的。

楼喻盯着他:“这段时间你好像总是心不在焉,出什么事了?”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现霍延发呆走神了。

之前不提是不想插手别人私事,但眼下庆州与沧州或有一战,他是打算让霍延领兵的。

霍延精神状态不对,他不放心。

“我没事。”霍延抬眸看他,眸光清醒而坚定。

他明白楼喻的意思。

不过他可以保证,绝对不会让私情影响到公事。

鉴于霍延一直表现优异,从未掉过链子,楼喻便也不强求他开口。

“据情报可知,沧州叛军兵力达六千人,倘若朝廷无法派军镇压,或者指令咱们庆州就近救援,我们庆州都得派兵过去一战。”

楼喻叹口气:“攻城不易,你认为带多少人去合适?”

霍延:“我想先去探探底细。”

“你是说先让特种营打头阵?”楼喻笑问。

他们再次不谋而合。

“嗯,如果能够里应外合,攻城会更容易。”

霍延清楚楼喻顾惜将士性命,所以他要尽可能将伤亡降到最低。

“好,那就派孙信他们先走一趟。”

特种营第一次接到这种性质的任务,一个个都激动得要命。

谁他娘的不想建功立业?

如今机会摆在眼前,他们都摩拳擦掌想立个大功。

楼喻和霍延挑选出十数位精英,精英们连夜快马奔至庆沧边界。

再装扮成流民,混入小股流民队伍,来到沧州城下。

沧州城城墙比原本的庆州城城墙要高大巍峨。

不过庆州旧城经修缮后,比眼下的沧州城已经强上太多。

孙信率队友混在难民队伍里,行至城门。

城门由叛军把守。

他们本就是流民,对难民的态度还算亲切。

但也仅仅是对年轻力壮的难民亲切,对老弱妇孺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叛军想扩充人数,自然想要裹挟其余难民入伙。

孙信等人就被逼着入了伙。

一开始入伙,叛军自然不会信任重用他们。

他们被安排在一处小破屋里,外面有人看守,目前看来不太好打探消息。

队友悄声问:“头儿,现在该怎么办?”

“等天黑。”

天色将黑,叛军首领带着一众手下,在沧王府里大吃大喝。

他们手里各自搂着女人,一边吃喝一边蹂.躏。

这些都是抢来的女人,大多是良家女子,哪里受得住这些?

一个个眼泪滚落,心如死灰。

首领看得嫌烦,一个巴掌扇过去,怀中女子的脸瞬间高高肿起。

孙信就在这时,趁着夜色混进门外守卫队伍中。

厅内传来说话声。

有人问:“大王,要是朝廷军打过来怎么办?”

首领将女人推到地上,狠狠灌下一口烈酒,酒水顺着胡子淌下,弄脏了衣服也不顾。

他大掌拍向桌案,粗莽着嗓音:“怕什么!咱手里不是还有沧王。”

“可沧王已经死了啊。”

死了的人,还有什么威胁的价值?

首领显然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他们要是敢来,老子就敢鞭尸!”

“大王好计策!”

“大王这招真高!”

“妙,实在是妙!”

沧王毕竟是皇族,若真要众目睽睽下被人鞭尸,那皇室的脸面就丢尽了。

到时候,那些朝廷兵还敢动吗?

孙信面色不改,又探听一会儿,听到里面渐渐响起鼾声,没有更有效的信息,这才悄悄返回。

其余队友也陆续打探回来。

实在不是他们有多高明,而是这群叛军就是乌合之众,防卫松散得很,在孙信等人眼中,处处皆是漏洞。

特种营有专门的消息传递方式。

很快,楼喻收到情报。

他看向霍延,神色肃穆:“现在就看朝廷如何回复了。”

沧州失守的奏报呈到御案上,皇帝眉头紧锁,问底下的官员:“桐州还没收复,沧州又失守,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陛下,是否派兵前去沧州收回失地?”兵部尚书曹炎问。

皇帝先前没把叛军放在眼里,可他万万没想到,光是一个桐州,打了几个月都没打下来,现在沧州又丢了,要是继续下去,恐怕叛军就要兵临城下了!

难道朝廷上下就没一个会打仗的吗!

他压着火气问:“曹炎,朝中还能调多少兵力?”

曹炎摇首叹道:“启禀陛下,边军和京城守备不能擅动,眼下只能从地方调兵遣将。”

地方一般都会有驻军守城,只不过如今全国各地叛军纷起,地方州府自顾不暇,哪里还能调出兵力呢?

“之前藩王上交的府兵呢?加起来不是有数万?”

“回陛下,各地州府皆有叛军作乱,若是当真集结各地藩王兵力攻打沧州城,恐怕其余州府也会遭受罹难。”

也就是说,现在都只能自扫门前雪,谁也管不了别人。

皇帝终于有些慌了。

他问:“而今各地还有哪些州府没有遭难?”

曹炎禀报:“除宜州、庆州、启州、绵州,以及吉州等一些边防重镇,其余各地皆有叛军作乱。”

“能不能从这几处州府调兵?”

“回陛下,这几个州中,唯有庆州与沧州毗邻,且庆州曾有三千府兵,再加上一千驻军,共四千兵力,或可一战。”

有人反驳:“庆州的兵都调去沧州,那庆州怎么办?”

曹炎道:“庆州北边是吉州,西边是宜州,南边是沧州,东边临海,如今这四州除了沧州,其余都未见叛军痕迹,就算庆州兵力调至沧州,短时间内,也不会有叛军到庆州生乱。”

毕竟还有宜州和吉州两个门户嘛。

曹炎继续道:“且沧州叛军不除,若待势大,必会危及庆州。”

他说得有几分道理,从目前形势来看,调庆州兵去救援沧州,是最为合适的选择。

皇帝便拍板下令,由庆州驻军将领驰援沧州。

至于粮草什么的,朝廷是没有的,庆州自己看着办。

帝令很快传至庆州。

楼喻就算猜出这一结果,也不由摇首失笑。

大盛朝廷是真的不行了。

他找来楼蔚。

楼蔚一直忧心父母,这些时日都没睡好,也无心出去玩,顶着一双黑眼圈期待看着楼喻。

“阿喻,朝廷有回复了?”

楼喻肃容道:“朝廷不打算派兵去沧州。”

“什么?”楼蔚嚯地起身,激动道,“为什么不派兵!他们不管沧州了吗?”

“你先别急,”楼喻伸手将他按回座位,“朝廷打算从外地调兵援助沧州。”

楼蔚这才松了口气:“从哪调?”

“庆州。”

“……”

楼蔚怔怔看着楼喻,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眼下世道这么乱,谁知道睡一觉起来会遭遇什么。

从庆州调兵,庆州守备必定空虚,一旦遭遇叛军,那后果不堪设想。

是他连累庆州了。

楼喻见他如此,心里头更虚了。

他安慰楼蔚:“你别担心,朝廷此举自有朝廷的用意,况且现在沧州更需要兵力。”

楼蔚感动得都快哭了。

“阿喻,你真好,你真的太好了!”

虽说庆州的军队不归庆王管,可毕竟能保庆州无虞。

阿喻能够这般心无芥蒂地安慰他,可见阿喻心地是真好。

他以后一定要报答阿喻!

这厢楼喻正动员众人备齐粮草武器,整军待发,那厢方临还在新城搬砖。

累到不行的时候,他忍不住反问自己:他现在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他无数次想表明身份报至郭府,可又无数次放弃。

他甚至有些怨自家亲爹,为什么非要让他离开京城来庆州!

京城哪有那么乱!

“哎,你们听说了吗?咱们庆州兵要去打仗了。”

“我也听说了,说是沧州被叛军占了,朝廷派不出兵,只好让咱们庆州兵去救援。”

“不是,咱庆州兵走了,谁来保护咱们啊?”

“就是就是,庆州没兵了,要是叛军打过来可怎么办?”

方临心中一惊。

沧州?楼蔚不就是沧王世子吗?现在沧州被叛军占了,那楼蔚岂不是……

方临虽然不怎么喜欢楼蔚,但想到楼蔚这么惨,也不免有些遗憾惋惜。

还有,朝廷竟然连镇压叛军的兵将都派不出了?

方临深深叹口气。

想想也是,桐州那档子事儿还没完呢。

谢策那个草包,打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将天圣教镇压,实在太过无能!

看来朝廷是真的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将领了。

“嗐,你们怕什么!咱们霍统领亲自带兵去打,还能跟桐州那个谢草包一样打好几个月?肯定去去就回了呗!”

“也是,听说霍统领武功盖世,射箭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说不定一下子就把叛军头头给射死了。”

方临忍不住插嘴:“你们说的霍统领是谁啊?”

“霍统领就是咱们庆州兵的统领啊!”

“他叫什么名字?”

“嗐,人家大统领的名字,我们哪能清楚,就知道姓霍。”

方临:“……”

天底下姓霍还会打仗的能有几人?

“那你们怎么知道他打仗厉害?又没有亲眼见过。”

据他所知,庆州貌似没有打过仗吧。

“这些都是听人说的,我哪能亲眼看到。”

方临垂下脑袋。

这么些天,已足够他看清庆州局势了。

庆州新城是楼喻督建的,那些工厂都是楼喻建造的,这些工匠都是给楼喻干活的。

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恐怕这庆州府,已经不是郭知府当家作主了。

方才听到的消息,让他更确定了这一点。

庆州城他只知道霍延有带兵打仗的能力。

而霍延,正是楼喻特意买来“折磨”的罪奴。

如今看来,折磨是假,重用是真。

方临有一瞬间的后怕。

幸亏他当时因为自尊心没有自报家门,否则肯定会被楼喻知道。

比起郭家人,他更不想面对楼喻。

然而,他如今能填饱肚子,还都是因为楼喻的宽厚仁慈。

方临俯身搬起一块砖,却在直起腰的一瞬间,陡然反应过来,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

如果庆州城现在是楼喻独大,那他爹写给郭伯父的信,到底是谁看了去?!

楼喻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庆州?!

不对!

霍琼知道他在庆州,而楼喻又重用霍延,霍琼又是霍延的侄女,那么,霍琼知道了,楼喻能不知道吗?

所以,其实他一直都在楼喻的眼皮子底下给他搬砖?!

一股巨大的羞耻感将他吞没。

他居然在给他曾经看不起的人搬砖?!

方临实在受不了这个打击,竟直接晕厥倒地。

再次被人抬到医馆。

隐隐约约间,他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怒急攻心,没什么大事。”

是那个年轻大夫的声音!

方临猛地睁开眼,直挺挺地坐起来,张口就是:“我要见霍琼!”

陈玄参很冷淡:“她不在。”

“她不是医馆的大夫?怎么会不在?”

陈玄参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方临急切之下,脱口而出:“我要见楼喻!”

“……”

医馆里不是只有他们两人,还有其余大夫、药童和病人。

方临这一喊,仿佛按下了停止键。

众人皆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盯着他。

方临梗着脖子:“有什么问题?”

陈玄参冷睨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径直出去了。

其余人开始讨伐。

“你是谁?你怎么能直呼世子殿下名讳?”

“你不敬世子,还有脸在医馆待着?”

“哎呀,小伙子,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咱们受了殿下恩泽,就得知恩图报,你这……唉!”

“世子殿下日理万机,哪有工夫见你?”

“你当你是谁,说见殿下就能见殿下?”

“……”

方临抱住脑袋,他不过是要见楼喻,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

太可怕了!

楼喻喝茶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被呛着。

他哈哈笑了好一会儿,才道:“方临终于搬不下去了?”

冯二笔也笑:“殿下,奴估计他是反应过来了,才想着要见您。”

反正已经什么面子都没有了,他还何必搬砖呢?

楼喻失笑,这个方临的心思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想一出是一出。

楼喻正好无聊,便派人去召方临。

方临灰头土脸地来了。

一见楼喻,便道:“范兄之前夸你我还不信,没想到你在京城都是装的!”

楼喻含笑看着他:“一年不见,方公子倒是清减了不少。”

“楼喻……”

“大胆!”冯二笔斥道,“这是殿下!”

方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忍!

方临拱拱手:“殿下,敢问郭知府如今可好?”

楼喻笑容和煦:“方公子不如先为我解惑。”

“你要问什么?”方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会是楼喻不知道的。

楼喻问:“你爹为什么要将你送来庆州?你身边的仆从呢?你为何在外漂泊数月才到达庆州?来庆州后又为何不让人通报郭府?”

一连被这么多问题砸中,方临整个人都有点懵。

“殿下,不如我回答你一个,你回答我一个?”

楼喻垂眸不答。

冯二笔道:“爱说不说。”

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望着楼喻冷淡的面容,方临这才真切感受到,京城那个嚣张轻狂的世子,不过是眼前这人的伪装。

这副冷淡威严的面孔,才是庆王世子的真面目。

偌大一个京城,除了范兄,竟无一人看穿。

方临背脊油然发寒。

结合庆州城如今的变化,方临有理由相信,楼喻所图不轨。

“喻世子,你就不怕我将庆州的见闻传告京城?”

他问出这句话,一半是威胁,一半是好奇。

楼喻放任他在新城干这么久的活,真不担心他报至京城?

“方临,”楼喻微笑瞅他,“你若还能同京城通信,何至于数月在外漂泊?”

方临哑口无言。

是的,他爹告诫过他,到庆州后就不要再向京城传信了。

可是,他爹不知道路上会那么不太平啊!

他爹把他害苦了。

楼喻见他不答,便知自己猜得没错。

方焕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除了皇子之间的争斗,他的暗部没有查到其他特殊的事情。

那方焕到底为什么会有此举呢?

不搞清楚这个,楼喻总觉得不安心。

或许,方焕是知道了什么,预知了什么,才不惜一切代价将儿子早早送走。

什么样的事才会让他做此决定?

楼喻想来想去,只有京城城破这一个理由。

方焕是工部侍郎,他不能轻易离京,但方临可以。

这是一位父亲不得已做出的决定。

他为何会知道京城城破?

除非……

正乾三十三年,天圣大帝率众围攻京城,范家全族殉难,宁恩侯战死,谢策重伤,还有其余官员将领牺牲。

楼喻不记得太多,但单从结果来看,太子党损失惨重,忠皇派同样如此。

最大赢家,莫属于三皇子。

入京一行,他同太子和三皇子都没什么交集,不知二人品性,只能做些推测。

假设天圣教与三皇子有关系,那么所谓的天圣教围攻京城,会不会就是有人故意为之呢?

这个听起来似乎很夸张,但历史上皇权争夺的荒诞戏码还少吗?

楼喻有时候读史书,都会觉得历史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离奇。

那么天圣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倘若方焕无意中知悉这其中的关联,但苦于没有任何证据,又无法断定京城日后如何,匆忙之下选择将爱子送往相对安稳的庆州,也算是合情合理。

他思考时喜欢摩挲指甲。

方临见他摸了半天指甲都不作声,以为他在考虑怎么对付自己,不由尬笑道:

“那个,我方才是开玩笑的,我不会把庆州的事说出去的,不过你得告诉我,郭知府到底怎么了。”

楼喻被打断思路,神色冷淡几分:“他重病在床,你想不想去探望一番?”

方临:“可以吗?”

楼喻:“随你便。”

郭府里有他的人监视着,他根本不惧方临去见郭濂。

正要送客,却又听方临道:“还有一件事。”

楼喻眉眼疏离:“你说。”

“我想找份活干。”

楼喻不由笑了:“搬砖不好吗?”

他年岁越长,容貌越盛,乍然笑起来,愈发让人惊心眩目。

方临愣了一下,才恍然开口道:

“我识文断字,想谋一份文职。”

楼喻反问:“城内城外有许多识文断字的人,我为什么要把职位给你?”

“……”

楼喻见他确实有些可怜,便道:“想谋文职不是不可以,但需要参加考试。”

如今庆州城的摊子越来越大,他需要更多的新生力量注入。

“什么时候考试?”

“唔,等沧州事了,我才能做决定,你还是先回去搬砖吧。”

楼喻毫不留情地打发了他。

等他走后,楼喻立刻叫来冯三墨。

“你去调查天圣教和京城到底有没有联系。”

“是!”

正乾三十年,十二月廿二,霍延率四千步兵、五百弓箭手、三百骑兵,踏上前往沧州的征程。

随行将领有李树、何大舟及其余三位千夫长,随行军医有陈玄参、霍琼及一干医馆学徒。

杨继安也去了。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参与战争,他将永远铭记这次战斗。

楼蔚和阿大也同行回沧州。

十二月廿四,庆军抵达沧州城外,在距城五里地安营扎寨。

城中叛军得知消息,立刻动员起来,牢牢驻守城门。

“大王!庆军只有四千多人,咱们不如直接冲出去杀光他们!”

“是啊大王,朝廷军的怂样咱又不是没见过!”

“大王,您还记不记得,咱们包围沧州城时,那些驻军连刀都拿不稳呢!”

“还有的直接吓得尿裤子哈哈哈哈。”

“这些朝廷兵连血都没见过,怎么可能不怂?想来庆军也一样。”

叛军首领坐在高位上,冷哼一声:“都没摸清对方底细,打什么打?交待下去,都给老子守好城门,否则老子砍了他的脑袋!”

“是!”

叛军首领打算静观其变。

十二月廿五,叛军未动,庆军也未动。

李树跑来找霍延。

“统领啊,出发前,殿下吩咐咱们,最好是能回去过年的。”

霍延气定神闲,拿着沧州城的地图细细研究,即便这张图他已经完全记在脑海里了。

“离过年还有五天,急什么。”

霍延指着沧州城的四个城门,问:“如果你手上有六千人,你会如何布防?”

李树细细思考,而后道:“我会将主力集中在北门。”

沧州城西门和南门都有河流穿过,东门地势不及北门平坦,只有北门最适合攻城。

叛军当初攻城时,沧州驻军的主力就集中在北门。

眼下叛军应该也会将主力放在北门。

“那你认为,咱们集中攻打哪个城门合适?”

李树:“……北门?”

霍延折上地图:“行,就听你的。”

“哎,不行,我就随便一说,打仗不能这么随便的。”李树立马摆摆手。

他有自知之明,让他砍人可以,但让他排兵布阵,他还真的两眼一抓瞎。

霍延已直接召集各个将领,下令道:“今夜攻城!”

“统领,您真打算晚上攻城?”何大舟不解问。

霍延:“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出发前就在心里保证,要尽可能降低庆军的伤亡。

城内那些叛军本来只是一些乡野村夫,他们早已习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即便成了叛军,这种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也不会改变。

他们会陷入安眠,从而放松警惕。

所以霍延选择夜袭。

这是他跟楼喻商量出来的攻袭计划。

不过楼喻比他多了一个理由。

霍延虽然不是完全理解,但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楼喻说:“那些叛军以前都是最底层的农夫,或者是游手好闲的混混,估计都缺营养,说不定都是一群夜盲症患者。咱们庆军伙食好,晚上视力肯定占优势。”

何大舟打断他的回忆:“晚上看不清,怎么打?”

霍延道:“对方会更看不清。”

“……”

他是统领,众人只能听他指挥。

十二月廿五,夜,庆军悄悄潜至城外百步远。

城楼上有叛军驻守。

不过今夜云雾隐隐遮月,光线较弱,庆军又是一袭黑衣,放哨的叛军根本就没注意到动静。

霍延比了个手势。

立刻有弓箭手上前,张弓搭箭,借微弱月光,对准城楼上的叛军。

能入弓箭营的,都是一些目力极强、箭术上乘的士兵。

茫茫箭雨下,城楼守军连痛呼都没来得及,直接栽倒在地。

城楼的动静到底引起叛军注意,城内霎时传来惊呼声和脚步声,一时火光冲天。

霍延果断下令:“架梯!”

兵贵神速。

庆军经过两年训练,行动极为利落干脆,很快就有兵爬上城楼,跟迎面而上的叛军打起来。

而城楼下,攻城锤正接连不断狠狠撞击着城门。

一声又一声巨响,晴天霹雳般砸在叛军心头。

这些叛军不过是纠集在一起的流民匪徒,本身没有多大本领,不过是因沧州守军实在不堪一击,这才趁虚而入,占领沧州。

他们有的只是为了满足私欲,有的是被裹挟着起义,本就缺乏最基本的信念,更加不存在什么顽强的意志。

在庆军的强攻下,叛军几乎没有抵抗之力。

叛军首领怒火攻心,一时又无法抵挡庆军攻势,便让人去传话:

“沧王在我手上!再不停止攻城,我就杀了沧王!”

霍延知道沧王已死,遂让人回话:“沧王已死!”

叛军首领大惊。

眼见城门要破,他连忙威胁:“要是再不停下,我就鞭尸!”

霍延清楚楼喻的计划,但其他人不清楚。

这毕竟是沧王,皇族人,真要让叛军将沧王给鞭尸了,就算他们打赢了叛军,估计也得不到什么好名声。

众人全都看向霍延。

霍延仰首看向城楼上的叛军,淡定道:“破城。”

攻城锤轰然撞在城门上,城门轰然倒下。

门都破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冲啊!

即便叛军人数多于庆军,可双方战力及武器装备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而且叛军中会射箭的寥寥无几,连远程攻击都做不到,庆军还有什么可惧的?

叛军首领连忙让人将庆王尸体运来。

结果被看守尸体的人告知,尸体不见了!

首领:“……”

这时候骂再多话也已无济于事。

他手上连半点筹码都没有了。

事实证明,叛军中的确有很多晚上看不清的,他们甚至会将刀砍到自己人身上,简直是一片混乱。

庆军纪律严明,势如破竹,很快就将叛军打得节节败退、屁滚尿流。

子时正,天上云雾散去,月色溶溶。

叛军终于弃械投降。

霍延指挥人打扫战场,捆绑俘虏,安抚城中百姓。

楼蔚和阿大一直在营帐中等消息,听闻庆军攻破沧州城,瞬间喜极而泣。

却听报信人道:“只是沧王与沧王妃已被叛军杀害。”

楼蔚心脏骤痛,竟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他已躺在沧王府熟悉的卧房里。

阿大守在他身边,目色悲切。

楼蔚双眼空茫。

在楼蔚昏迷时,霍延已派人跟阿大解释了一切事由。

阿大道:“殿下,您要振作起来,为王爷和王妃报仇!”

他将叛军首领杀害沧王、用鞭尸威胁庆军、楼喻提前派人运出遗体的事都告诉了楼蔚。

楼蔚沉默许久,才沙哑着嗓音问:“阿大,你是不是早就瞧出来了?”

“瞧出什么?”

楼蔚坐起身,静静地望着他:“瞧出阿喻心智非凡。”

他是从霍延带兵入沧州时才明白过来。

庆王世子根本不是什么傻子,他比所有人都要聪明。

阿大眼眶通红:“喻世子没有提前告诉你,也是怕你伤心。”

楼蔚点点头:“我知道。阿喻已经帮了我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

他翻身下地:“阿大,带我去见父王和母妃。”

从醒来到现在,他的神情一直很平静。

这样的他,无端让人害怕。

阿大哽咽道:“殿下,您想哭就哭出来,不必强忍着。”

楼蔚摇摇头。

他没有资格哭。

如果他能够像阿喻那般未雨绸缪,如果他能够像阿喻这般运筹帷幄,沧州何至于被叛军攻破?

沧王和沧王妃的遗体皆已入殓。沧王府上下全都挂上了白幡。

楼蔚穿着丧服直挺挺地跪在棺椁前。

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阿大暗自垂泪沉叹。

沧州大捷的消息传到京城,上到皇帝,下到官吏,全都愣了一下。

这才几天?

捷报传过来也得几天工夫吧?

叛军是直接投降了吗?

不是说庆州才四千兵力吗?到底是怎么打败六千叛军的?

皇帝直接问:“庆州守将是谁?”

“回陛下,是韩昀。”兵部尚书曹炎回道。

众人:韩昀是谁?从来没听说过啊。

皇帝心情好,当场赏赐韩昀黄金、绸缎若干。

至于升官,暂时算了。

这么好的苗子,还是先留在庆州吧,以备不时之需。

另有礼部尚书启禀:“陛下,沧王已经遇难,是否要让世子承袭王爵?”

皇帝道:“此事交由礼部去办。”

吏部尚书也出列:“陛下,沧州知府及一众官员皆在叛军攻城时殉难或逃亡,而今府衙空虚,无人主事。”

皇帝意兴阑珊:“此事交由吏部去办。”

兵部尚书曹炎:“禀陛下,沧州驻军统领在守城时牺牲,眼下沧州收复,是否再派遣将领接手军务?”

皇帝皱眉:“……此事交由兵部武选司去办。”

他说完,不耐烦地起身退朝。

礼部办的事情很简单,依照礼制就行。

吏部办的事可不简单啊。

按理说,等着做官的人不要太多,沧州府衙的官位搁平时都要抢破头了。

可现在,沧州失守尚且历历在目,而今世道险阻,保不齐庆州驻军离开沧州,又会被叛军攻破。

沧州兵力本就少,经过这次就更少了。

就算可以现招现募,短时间内也无法增强战斗力啊。

总而言之,沧州很危险,暂时没人想去当官。

于是,一个相当离奇怪诞的现象发生了。

以前是各种送礼,希望得到官位;现在是各种送礼,希望不要选自己去沧州当官。

吏部尚书头疼欲裂。

这节骨眼上,调谁去就是得罪谁啊!

要不就选一个没有背景的吧。

可是真正没有背景的,到现在也只能在底层混一混,凭这资历,是不可能实现三级跳的。

一时竟一个人选都没有。

兵部武选司同样头疼。

说句实在话,谁都是惜命的。沧州守将死得那么惨,而今只剩下一堆烂摊子,谁愿意去接手一些残兵损卒?

更何况,如今朝中确实已无良将。

两位尚书想不出头绪,就将这个难题踢回给皇帝。

看着御案下两个尚书,皇帝也懵了。

“没人?偌大一个朝廷,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胜任的人?”

皇帝完全不信。

可吏部尚书言之凿凿,兵部尚书情真意切,皇帝一时还真是没办法。

“沧州就无人能管了吗?”

两人低首不敢言语。

皇帝沉思片刻,道:“既然朝中无良将,朕看那个韩昀挺不错,这次沧州也是他打下来的,不如就让他暂代沧州驻军统领一职罢。”

也就是说,韩昀将统领两州驻军!

兵部尚书只能应下。

至于沧州知府的人选,皇帝还得再想想。

庆王府。

得知霍延攻下沧州城,俘虏数千叛军,楼喻不由鼓了下掌,对冯二笔道:“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冯二笔跟着他一起高兴。

几日后,朝廷下令,由韩昀代管沧州军务,总领庆州和沧州两州驻军。

在新任知府上任前,沧州一切事务皆先交由韩昀处理。

前面一道政令对楼喻来说,无疑是有利的。

但后面一道,却是一个危机。

他现在可以大喇喇地让霍延借“韩昀”的名头行事,可谁知道沧州新任知府是什么人。

要是对方识破庆州骗局,届时又该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新任知府是谁呢?(*^▽^*)

PS:昨天可能太累了,心理比较脆弱,着实被打击到了,心态超级崩,所以想讲点心里话。

我每天都要花费大量时间写一万字,写完还要花至少一个小时的时间修改稿子,在文档上改一遍,再用存稿箱的发表预览改一遍,力求文中不会出现错别字或是屏蔽词,每次做完这些工作,就已经掏空了整个脑子。

我写的文的确不完美,但我一直都在尽最大的努力去完成。

文中或许存在一些小的瑕疵,有的读者朋友就比较严格。

之前有几个读者朋友分别在不同章节提出零分意见,我都看到了。

说句实在话,我的确有被打击到。

因为都是之前真心实意追更的读者朋友,大家的昵称我都很眼熟。

提意见很正常,言之有理的我完全接受,但若是没有逻辑上或原则上的大毛病,只是因为不合心意就打零分责备我,这是很令我受伤的,似乎就因为这一点点不合心意而全盘否定之前所有。

昨天看到一条零分评论【好歹留点特长给小攻吧,连训兵方案都给小受包办真的太夸张了】

我很郁闷,是真的堵得慌,对着文档几个小时都码不出来。

我觉得提意见至少要基于客观事实。

就拿训兵方案来说,从免费章开始,到二十几章训练新兵,都是喻崽用现代理念制定基础的训练方案,这位读者朋友一路看过来竟忘了吗?

为什么昨天那一章“喻崽制定水师基础训练方案”就接受不了呢?

喻崽做的一直都是大方向的东西,具体训练一直都由霍崽负责,有什么问题吗?

还有,霍崽前面章节有不少高光的地方,他的特长不要太多,怎么就叫没有特长了?

可能昨天心态失衡,就钻了牛角尖,越想越觉得委屈。

提意见可以,但不要误解剧情。

请看在作者日万不断更的情况下,看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尽可能留点体面,打个两分吧。(同一章节已经打过两分再打零分的不在此列)

作者也想被温柔对待鸭~

当然,还有更多小可爱的鼓励和支持我都记在心里。

在此,非常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鞠躬!

感谢在2021-04-0721:12:43~2021-04-0819:2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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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早上起来先去拜见了庆王和庆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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