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杏圆茫然。
落回灵泉边上的大白蛋,咕噜噜滚了两圈,找了一株蔟芫花底下,舒舒服服地窝着,再不动弹。
细细的白雾飘绕过来,像是被牵引一般,自动地盘旋在白蛋周围。
白晃晃的蛋壳内里,有微光渗透,隐隐约约地,映出内里一条细细盘旋的黑影。
无一从雾后走出来,蹲到旁边,好奇地歪头瞅。
“小姐可好些了?”
红魅端着一个青白玉的小瓶子走进来。
见云挽歌眸含浅笑,语气不由轻了几分,“这是殿下让我送来的塑元丹,可以快速治疗您的内伤及骨伤。”
杏圆不明所以,不过打开一闻,就发现这丹药内里灵力惊人。
连忙服侍云挽歌吃下。
片刻便见云挽歌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浮起生气红晕。
高兴地连忙跟红魅道谢。
云挽歌看她身后再无人跟来,有些失落,便问了句,“阿天……在做什么?”
红魅神情微默,“殿下,在偏殿药池中。”
云挽歌当即就坐了起来,“怎么回事?”
红魅叹气,看了眼杏圆。
杏圆倒也识趣,不等云挽歌吩咐,就退了下去。
红魅在云挽歌床边跪了下来,“小姐,属下斗胆,请您……”
“你起来说话。”
云挽歌自己翻身下来,拉起红魅,“阿天没事吧?”
红魅看到她眼中真真切切的担忧,越发不敢对上她的视线——若是她知晓他们接近她的真正目的,是想利用她的血肉之躯、她的命、她的心甘情愿,去替凤离天打开那上千年的混沌之困。
她会怎么样?
这双净澈通透的眼睛里,会出现什么样的情绪?
于是红魅垂下眼,克制而禁守地开口,“殿下只是之前过于勉力,导致体内天灵之力暴乱,血脉遭受重创,引起毒发。”
见云挽歌着急就要出去,又道,“不过现在殿下已经无恙了,此处药池不同皇宫内,浸泡时需精心宁气,小姐不如稍等一等。”
云挽歌强行站住脚,着恼地揉了揉眉心,“是我大意了,不该由着他那般放11纵。”
红魅默然——云挽歌尚不知,凤离天一旦脱离混沌之困,神格血脉真正觉醒后,真正可翻天倒海旋转乾坤的力量。
“正好,”云挽歌回到殿内圆桌边坐下,“红魅你坐这来,我有点事情,还想问一问你。”
红魅即刻走过去,却没坐,给云挽歌倒了一杯水。
云挽歌也不勉强,端着杯子喝了一口,调整了下情绪后,慢慢道,“我其实或多或少能感觉到,你们其实有什么十分隐秘的事情在瞒着我。”
红魅顿惊,万没料到云挽歌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看向她。
云挽歌放下杯子,抬眼与她对视,“你们既不想说,我也绝不会多嘴。只是,我要问你一句,你们隐瞒的事,是否与我有关?”
红魅静默,片刻后,忽而跪在地上,并未出声。
云挽歌却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的指尖在杯壁轻轻摩挲了两圈,再次开口,“阿天之前在秘境中,曾经有次差点失手杀了我。”
红魅震愕抬头,对上云挽歌那双波澜不惊的眼,那张鬼仙半面的面上,一副沉沉灼灼的暗冷颜色。
心下一沉。
“我再问你一句,”她低下眸来,“阿天当初没失忆前,刻意接近我,是不是另存目的?”
不仅仅是因为知道,她是天神九州独有的死神寄生体,神位的自然系武者的身份。
红魅倏地捏紧指节,依旧没有开口。
云挽歌看到她发白的手指关节,苦笑,摇摇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再次说道,“他那次差点杀了我的时候,我便心有疑惑,他这般暴戾失控的模样,实在与他平日里那般高冷绝岸相差甚远,像是有什么心魔似的。”
她捏紧杯壁,生冷的寒意,从掌心,一直透过厚实的杯壁,冰寒一汪清水。
她问,“他那魔障,是否才是当初接近我的真正目的?”
红魅肩膀巨颤。
云挽歌竟然猜出来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迷般的心思!
只从表象中的蛛丝马迹,竟然就猜的这般八九不离十!
可这魔障的说法虽然有些偏差,可凤离天身上的混沌之困,也确实是他从那吃人的地方,九死一生出来之后才出现的。
当初天人一族合全族之力祭天,才寻摸出一个似是而非的混沌空间来。
大巫师便预言,唯有能进入此空间的另外一人,才可以血肉全部,祭开这困顿之禁。
到如今,除了当初被大巫师强行钉住命魂的无一外,唯有云挽歌,才是真正得自行入凤离天混沌空间的外人。
云挽歌,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见红魅如此反应。
云挽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她松开因为紧握杯子而微微僵硬的手指,“你出去吧。”
红魅却不动,反而俯下身重重地磕在地上,“请小姐听我一言!”
云挽歌没出声,却也没再让她出去。
红魅咬了咬舌尖,就那么伏在地上,说道,“小姐,殿下曾经历之苦,属下本不能多言,如今殿下对小姐绝无冷情决意,小姐也自当心明,求小姐给属下一个言说的机会!”
云挽歌面色寒凉,五脏六腑早就浸透在了一汪苦而痛的酸涩里。
她像是笑了声,“还有什么能说的?说他是身不由己?还是别无他法?”
红魅一僵——可不就是这两个意思么!
面前这不过十六芳华的少女,太通透了!
世俗凡尘,旁人心思,在她眼里,似乎从来遮掩不住!
这样的人,太过聪慧,也就太过……容易受伤。
红魅突然不管不顾地抬起头来,急切而快速地说道,“小姐,殿下本位非凡,当初殿下之族,为了觉醒殿下体内血脉,曾将他送入酆都城。”
“酆都城?”
云挽歌听着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曾经在哪里听过,或者前世曾经在哪本书上看过。
红魅见她眉眼松动,若有所思,立刻又道,“酆都城,天神九州唯一一处生于阴阳两界的所在,无人知道真正位置,可殿下本族的族人当年却历尽万难,寻到酆都城,将年仅十岁的殿下,独自一人,丢了进去。”
云挽歌听着,就察觉出不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