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挽歌的眼神变了变。
武灵嗜血?这人的血脉……难道并非人族?
心下有疑,可她毕竟初次踏入异界之徒,太多不懂,也不敢妄自揣测。
屏息继续观察。
便见那何婉儿,抹了一滴唐振兴的血往那金色铃铛上,念了两句什么,便见铃铛上,色泽一闪,黯淡无光。
接着,何婉儿便朝那铃铛一探手。
一枚圆润半拳大小,似是蛋类的东西,落到她的手里。
原来那铃铛竟是一个空间储物。
云挽歌再细看那蛋,只觉蛋壳上似有什么繁复而精妙的花纹,流光溢彩,十分漂亮。
便知并非普通物类。
正这时,忽而那边原本分散两边望风的跟班,风一般地飞奔过来,口中同时高呼,“少爷!你怎么样了!少爷!”
云挽歌眉头一蹙,忽然想起——储物空间一般都需以命魂结灵,这女子显然是抹了那男子的命魂,才打开空间。
约莫这储物空间上,除去这男子的命魂,恐怕还有关系性命的精血感应,所以命魂与精血一消失,立即就被感应到。
想通这一关窍,便知此地不宜久留,当即起身,捏了隐遁符,便要离去。
离开前,忽然想起昨日从唐莫凡手下逃离时,拽下的那一截红绳,冷冷一笑,将红绳从树上掷下,隐息而去。
何婉儿也在同时,收起灵蛋,与武灵一起迅速消失。
两个跟班及至扑到近前,才发现惨死当场的唐振兴,几乎腿都吓软了。
一人手里捏着的传音符里传来唐力愤怒的咆哮,“我儿怎么了!怎么会命魂突然消失了!”
跟班吓得瑟瑟发抖,才要说话,忽然见到一缕红绳悬挂于不远处一棵枝杈之上。
两人对视一眼,张口便悲愤嚷道,“家主,是三少!少爷让他去捉拿血牡丹,三少没捉拿到,被少爷说了几句,竟然激愤之下杀了少爷!老爷,少爷死了!少爷刚刚得到的金色大鹏的鸟蛋也被抢走了!!”
“唐莫凡,你这个孽子!!!”
……
云挽歌隐息而去,这一次却并未离去很远。
因为,她被一条浪潮滚滚波天动地的水柱挡住了去路。
而更逼她骤停的,却是因为,在她对面不远处,竟错落有致或坐或立着数十只黑鬃大猿。
这些黑鬃大猿在水柱周围围成一圈,每只大猿手中,都拿着一根细长如枝杈又类似金属的长条武器,显然已围拢成阵。
有一个身着青白短衫武士服的少年,正站在这些黑鬃大猿围拢的阵法中心。
手中操控一杆阵旗,正抬着手,口中高喝,阵旗一挥。
数十只黑鬃大猿,即刻便将那利器往水柱里狠狠掷去!
云挽歌暗暗惊讶——御兽术?
天神九州大陆中,确实有一种修炼者,身无武灵,却能以自身之力,号令百兽,供之驱使。
眼前这景象,这些黑鬃大猿显然就是兽奴了,只是方才入秘境前,并未见到如此浩大阵仗,难道是用某种可储存活物的储存空间带入的?
云挽歌因于修炼一道所知不多,对天戮朝唯有一些了解。
却并不知,这天神九州大陆,九个国家,九种不同。
这御兽者,便是出自其中一国天兽朝。
后来云挽歌得以离开天戮朝,才方知之前所见不过方寸短浅,天下之大,浩宇飘渺,令人叹服。
这是后话,暂压不表。
此番她正琢磨这人得以驱使如此大猿为助力,想必修为必当不俗时。
就听。
“桀——”
就见那盘旋不休的水流之中,一声凄厉兽吼嘶鸣而起,紧接着,一道红光迸溅而出!
竟是一条小臂粗细的锦鲤!
只是这锦鲤周身红白相间中,煞是流光溢彩,十分夺目。
尤其让人惊讶的是,它的头顶上,竟然有个一拳大小的肉瘤!
那肉瘤如莲花一般,在它额上徐徐绽开,颜色极红,周围水纹滚动,灵光闪烁,异常耀眼!
“观音座下莲花鱼,就是它!给我拿下!”
少年一声暴喝,十只黑鬃大猿竟齐齐拔地而起,对着那水柱之上的锦鲤,如数十道黑色闪电,疾厉劈去。
云挽歌神色微紧,只觉今日所见当真是大开眼界。
眼见那十只大猿直扑向耀目生花的锦鲤,那锦鲤却丝毫不见慌张,一双赤色鱼目睥睨往下,似乎只当时看到一些自不量力的蝼蚁。
云挽歌莫名就想到了凤离天。
忽而觉得有些好笑——竟拿一条鱼与他相较,若是被这小心眼的家伙知道了,还指不定要怎么恼她呢。
勾了勾唇。
再看过去,却见那十只黑色大猿去势陡顿,而水柱其上的锦鲤,摆起鱼尾,竟控得那水柱分流无数,呈决堤之势,狂奔而四散,一下子就将那十只大猿,冲了个没影。
水柱倾洒,锦鲤也落到了地上一滩噗噗涌动的水流上。
看向对面不过数步开外的少年。
少年面色惨白,浑身湿透,却因地势较高,并未被大水冲倒。
然而那边看热闹的云挽歌却遭了秧。
只道能见一场驭兽者捕捉灵兽的大场面,没想到这少年居然这么弱,被一个水浪直接就冲翻了。
没有那个金刚钻就不要揽那个瓷器活啊!
惨了她了。
那奔涌的水流像遮天蔽日的海上大浪似的,根本不容她来得及躲避,一个浪头就将她卷入进去。
她捏着一枚定身符,浑身受水流撞击,屏息苦于应对时。
忽而。
耳边再次传来一声刺破长空的森森兽鸣。
她艰难睁眼,隔着哗哗水流,只见那边,锦鲤头上莲花红光大盛,张嘴凄叫,露出鱼嘴里一颗颗匕首般尖利鱼齿。
那少年被这声音震得口吐鲜血,一头栽倒。
可那锦鲤却并不罢休,转而朝上,音波骤盛强烈!
云挽歌被这声音刺激得气血翻涌,耳膜阵阵,眼前不断发黑。
顺着锦鲤的方向,这才注意到,那半空之中,竟不知何时出现一只乌云般大鸟,正朝那锦鲤扑抓而去!
真是祸及池鱼。
她终是支撑不下,咬住的舌尖一松,一口气蓦然散开,手上的定身符,一下子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