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怀,你有没有觉得皇甫沐云今天有点反常?”高冉冉头枕在夜怀的腿上,抽了一下鼻子道。
“恩。”夜怀应她一声,眸光温柔的望着她。
“就一个’恩’?”高冉冉皱紧眉头,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一把又被夜怀重新按了回去。
他徐徐道:“你还记得我之前与你说过皇甫氏有隐龙和隐凤一事?”
“记得。”高冉冉点头,始祖为保皇甫一脉江山千古,可谓是费尽心思,除了将成王一脉转入暗处,成为皇家至高无上的帝师,还在暗处设置了隐龙和隐凤,专门负责皇甫氏的暗杀。
不仅如此,这隐龙和隐凤二人还是两位帝师的徒弟,一身本事也都是师承皇老和白老两位帝师。
思及此,高冉冉眼珠子黑幽幽的转了一圈,盯着夜怀那双如井般幽深的眼眸:“你是怀疑皇甫沐云师隐凤?可是这样一想也不对啊,她如果是隐凤,那她的师父也不该是皇老,而该是白老才对。”
看皇甫沐云对皇老之死的这件事情伤心的那个程度,还有她对他们两人不依不饶的态度来看,皇甫沐云如果真师隐凤,她的师父就该是皇老帝师才对,这不符合常理。
“我也在想此事。”夜怀也是这点想不通。
“原来你也有想不通的事情啊。”高冉冉望着他笑道。
夜怀抱着她:“时间不早了,你早些去洗漱沐浴吧。”
高冉冉枕着他大腿的头抬了起来,自个端庄的坐在了一旁,门外听竹温柔的声音徐徐响起:“小姐,香汤已经准备好了。”
“好,我这就来。”高冉冉搂了搂头发,将头发给挽了起来,对着夜怀哼唧一声,“你身上也臭了,不洗洗吗?”
夜怀似笑非笑的盯着她:“你这是在邀请本王共浴?”
“你想多了。”高冉冉撇了下嘴唇,夜怀的理解能力还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沐浴完,高冉冉的头发还是免不得湿了,夜怀看她在那边擦着发丝,直接将她拉入了怀里,一边用内力一边帮她烘干长发道:“皇甫沐云如果真是隐凤也翻不出多大浪来,我现在最挂念的是白老的踪迹。”
“你也查不到她去了哪里?”高冉冉停下动作问他。
夜怀摇头:“皇老死了,大约她明日便回来了,她不是皇老,你小心些,不要和她正面接触。”
高冉冉心里警醒了一下,夜怀对白老帝师的怀疑终归还是没有放下啊,她想回头看夜怀,被夜怀按住了身子,语气温柔:“别动,马上就好。
高冉冉老老实实的坐正着身子,有徐徐的暖流从夜怀的手心流淌而出,湿漉漉的发丝慢慢在他的手心变得干爽,她心里一暖,道:“如今恐怕朝廷上下人人都清楚皇老帝师的死有蹊跷,死于反噬也只能骗的了他们一时,聪明的人迟早会回过味来,毕竟皇老帝师死的太过蹊跷,可就算他们回过味来也晚了。”
“估计皇甫瑾他自己心里也有谱,也清楚着皇老帝师的死与我们脱不了干系,可惜他没有证据,也只能是试探怀疑而已,更何况,他害了云太妃的胎儿,这屁股都得他擦好一阵了。”那个云太妃看着柔柔弱弱的,却最让她看不出深浅,那可却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啊!
“来日方长。”夜怀道。
过了半晌,最后一丝带着湿意的发丝也在他的十指间变得清爽,他笨拙的为她挽了个松松浅浅的发髻,高冉冉坐在那里半支着头打着瞌睡,忽而一个趔趄,她清醒过来,左右张望了一下。
见夜怀在身侧,锐利的眸光再次变得迷糊起来:“烘干了那就睡吧,困死了。”
“恩,你操心的心结已经了了,皇老也死了,剩下的这几天,你是不是应该安安分分的想着当本王的新娘子了?”夜怀微微收紧了写胳膊,轻轻的拥着她软软的身子,薄唇贴在她的耳边,鼻息忽而有些重。
“恩,我就等着你风风光光的来娶我。”高冉冉迷糊的嘟囔着,在夜怀的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似乎并不为耳边温热的气息所动。
夜怀看着她红到耳根的小脸蛋以及那微颤的蝶翼,微微抿起的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并未戳破她,打横抱着她将她放在了床上。
次日,皇城里沸腾了,京城内外流传着两件大事,除夕之夜,还未出世的新皇直接驾崩了;有如神邸一般的皇老帝师也因为旧疾复发,驾鹤西去了。
原本还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的京城内外霎时变得冷冷清清起来,摄政王颁下旨意,举国同哀,一下子大街小巷都挂起了白帆,好好的一个春节硬是给过成了清明节。
与此同时,皇甫瑾还颁下了两道旨意,一是让钦天监安排皇老帝师与薨逝的新皇于三日后吉时一同发丧;二是摄政王要亲自祭天,安抚百姓。
两道旨意一出,非但没有安抚京城内外乃至整个大陆朝的民心,反而另外有一条言论甚嚣其上,在百姓之间广泛流传开来,皇老帝师和新皇之所以会逝世,这是上天对于朝廷的警示,也是对于皇甫氏统治天下的不满,江山将要易主了!
这次,宫内外也因为这两件事情忙成一团,正巧不巧,皇甫瑾也在这个节骨眼上害病了,而白老,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甚至在皇老帝师下葬的时候,她连来看都没有看上一眼。
就这样,帝师原本有如神邸的地位自此一落千丈,百姓心里对这位白老帝师也都开始颇有怨言,天下大恸,到了夜里,更是家家灯火通明,就怕会出个什么事着。
“我听说皇甫瑾病着了?他们都说是害病了,我怎么觉得他师累病的?”说这话的时候高冉冉拈了颗蜜枣放入樱桃小嘴中。
“他设计弄的云太妃没了孩子,云太妃让人在他的茶里下了点东西,大抵云太妃还是皇甫家的人,念着皇甫瑾是老皇帝唯一的血脉,没有对他下杀手,可想要好起来,估计也得一两个月了。”夜怀不咸不淡的将赤剑清晨禀告给他的消息转述给高冉冉道。
高冉冉哼了哼着:“总归是一条人命,他躺个一两个月都是轻的,以后不知他为了权势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出来呢!”
皇甫瑾如今连残害婴儿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他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做的?她算是看透他了。
夜怀淡淡道:“生在皇家,养在皇家,长于皇家,皇甫瑾骨子里流着的是帝王的血,他如果现在不除掉云太妃肚子里的东西,迟早云太妃也会为了孩子反过来对他下手,他这样做倒也谈不上什么对错。”
“你同情他了?”高冉冉挑眉。
“我是在告诉你帝王之道。”夜怀认真道。
“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是帝王之道,若你为帝,你又会如何做,这天下又会是什么样的光景?”高冉冉放下盛着蜜枣的盘子,饶有兴致的抱胸看着夜怀。
“帝王之道,无外乎一个’仁’字,为帝者,却无外乎一个‘诡’字。”夜怀高深莫测的道,神色颇为高傲。
“诡?”高冉冉托腮皱眉,“我从来只听说当政者当善恶分明,当嫉恶如仇,是非分明,你这个’仁’字我还能理解些,无外乎仁君、仁政、仁臣三者;可你这个诡字我就有些点不明白了,难不成天底下的帝王都要有一副诡变难测的心思?如果是这样,那当帝王也未免太累,天天活在猜忌之中,一生都不得快乐,岂不是很没意思?”
“这便是帝王啊!”夜怀神色幽远。
“没劲!”高冉冉看着这人,想着如果夜怀也变成了像是老皇帝一样的人,那该是何等的陌生,想想都让她觉得胆寒。
“你还没回答我后面的问题呢。”高冉冉抱着侥幸的一丝希望催促着他道。
“我若为帝,’仁’字定当先行,至于这天下该会如何,大约能落得个历史上“贞观之治”的名头吧。”夜怀颇为自负道。
高冉冉看着夜怀,眉色和心都陡然冷了下来,冷声道:“夜怀,我早就说过,我不想你成为另外一个老皇帝,那样真的很可怕,如果哪一天你变成了那个样子,我想,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离开。”说完,她拍拍手,直接掉头走出了房间。
夜怀满腔复国的热血突然就冷静了下来,恰好就在这个时候,赤剑从外面走了进来,看他脸色不对,小声的喊了声:“主子?”
夜怀没理。
赤剑不得已又喊了声:“主子?”
夜怀还是没理。
看来事情很严重的,赤剑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再喊了声:“主子,白老帝师有消息了!”
“说。”听到白老帝师几个月,夜怀冰山的颜才有所松动。
赤剑不敢停留,忙调整了一下呼吸,慢慢禀告道:“您让我们的查白老帝师的踪迹,已经查到了,白老帝师在除夕那几天去了趟南山,好像是想找什么人,并且在南山的时候白老帝师碰到了安主子,似乎与安主子说了些什么,惹的安主子竟带人亲自将南山的两座墓都给挖了,安主子看完两座墓,大约是知道了那件事情,已经连夜从南山往京城赶回来了,按主子如今的行进速度,约摸您大婚那日安主子便会抵达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