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提拉米苏剩了大半,但空气中香味却经久不散。

陆予钻进浴缸内，身上微凉肌肤被温热水流浸着染上了一点温热。过了很久他才从浴室内走出来，鼻尖耸动间,那股蛋糕香味好像还是绕在鼻间一直都没有散去。

想起当时那些画面，他便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唇。

脸上表情板得很严肃,通红耳根暴露了一切心思。

陆予努力绷起一张冷淡脸来,推开门便看见傅云朝端着牛奶靠在门框上。随意动作衬得他身上气质愈发懒散,他将盛着牛奶杯子放到陆予掌心里,目光划过青年脖颈间还未隐藏和消退痕迹，低声问：“去看电影吗？”

“电影院吗？”

“如果你想话。”

傅云朝原意是他们在别墅三楼家庭影院找个电影看看，但陆予似乎对电影院更感兴趣,傅云朝也不会拒绝他。

凌晨一点左右,傅云朝开着车来到了市中心商场。时间很晚了,商场内大部分店铺都已经关上了门，但陆予目光却很认真地扫过去。他出来时间少，对什么东西都感兴趣。傅云朝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便揽着他肩膀道：“过两天再来。”

最近这段时间上映电影倒是都不错,其中有一部还是影帝符玔主演灾难片,讲述是外星生物袭击地球，符玔带领着自己部队拯救地球故事。一般说来这种片子大多都是烂片，但符玔电影韩氏向来作为最大投资商,钱没少花。而电影制作方和演员个个都是实力派,电影一上映便获得了广泛好评。

陆予手指点在上面，偏头问傅云朝：“看这个？”

傅云朝盯着‘主演：符玔’这几个字大字，意味不明啧了一声。

然而在陆予面前,他却依旧点头：“都听你。”

直到进了放映厅,傅云朝看到就位于他们后座三人,傅云朝才清楚意识到什么叫做——冤家路窄。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正欲假装没看到，眼角余光却瞥到坐在符玔右手边男人忽而抬了抬手，低声喊了一句：“傅二少。”

傅云朝一顿，抬眸，点头：“韩总。”

韩青岩目光落在傅云朝和他身侧青年身上。他昨天刚回国，没赶上傅老爷子寿宴，但即便如此也听说了不少宴会上趣闻，自然也少不了傅云朝这位男朋友。韩青岩记忆里傅云朝和他大哥傅风澜是完全不同两种人，傅风澜性子多变，爱好交朋友，傅云朝却全然相反。

只不过他没想到是，傅云朝这样人竟然会悄无声息地找了个男朋友。

而且听说这小男朋友没什么特别身份，只是家里特有钱。

两人之间交谈引起了符玔等人注意。符玔看看韩青岩，又看看傅云朝，果断将傅云朝划到了韩青岩一类人中。

于是符玔笑眯眯道：“谢谢两位老板也来支持我新电影。”

傅云朝似笑非笑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倒是陆予有些意外：“是你电影吗？”

符玔：“？”

符玔深吸一口气：“你不知道？外面都摆着我人形立牌呢！”

陆予：“不太像。”

符玔：“……”

好吧，外面摆都是他剧中形象，而这部剧里将他塑造成了一个硬汉，乍一眼看去与他这会儿样子确多多少少有点区别。

但即便如此，符玔还是哽了一下。

倒是傅云朝薄唇一勾，眼底笑意被揉散。

…

前面大银幕上电影正播放到最紧张刺激画面，然而符玔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落在前方陆予和傅云朝二人身上。他看电影一向不认真，何况老早就知道剧情，那双眼睛便随处晃。这一晃就看到傅二少将手里可乐递了过去，又挨过去说了句什么，换来了陆予注意。

这样场面，一个小时内出现了四五回。

就，有情侣吧，他们也不会在人前亲热，但就是有种让人想一脚踹翻冲动，扎眼得很。

想到这里，符玔忍不住抖了抖肩膀。

好在电影结束，陆予和傅云朝也没多留，象征性地和他们说了再见以后便起身走了。两人一走，傅云朝便主动带着陆予去了首都大学附近烧烤摊，即便已经三点左右，但烧烤摊附近竟还有不少人。

两人挑了角落里位置，傅云朝靠在椅子上看着陆予吃烤串。陆予吃饭动作很文雅，速度不快，但每次都会吃得干干净净，丁点不剩。

“还要吗？”

陆予摇了摇头，垂眸看看自己这边竹签，几乎堆成了一个小山丘，而傅云朝那边零零散散落了两三根，看得出来他对这些东西不是很喜欢。迟疑了半晌，陆予一双干净眼睛望进傅云朝眼眸里，轻声道：“下次你可以按照你口味来，我什么都喜欢吃。”

傅云朝抬手半撑着下巴，年轻人手五指修长，在昏黄灯光愈发显得好看。他随意拨弄着桌上竹签，勾唇笑了笑：“我喜欢吃。”

“可你没怎么吃。”

“我喜欢看你吃。”傅云朝推开椅子，付过钱，将他手牵入掌心之中。青年手和他人一样，指骨漂亮瘦长，皮肤相触之后能让人上瘾。傅云朝从来不避讳他对陆予喜爱，他直言道，”你喜欢就是我喜欢。”

陆予大概不知道，他吃上喜欢食物时，眼尾都会浸上柔和，像星子布满天际时月光，流水一般温柔又吸引人。

相比之下，傅云朝更喜欢看陆予吃得开心，也喜欢他露出那样神情。

这会让他产生一种极大满足感。

傅云朝看着他，轻声道：“我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你很多年，所以想对你更好一点。”

…

吃过烧烤，在傅云朝建议下，两人又回到了海边别墅，此刻已经接近五点。当豪车在沙滩上停下，陆予推开车门，远远望去便是远处海洋与天际交接地平线勾出一道漂亮唯美红色，一轮足够吸引人圆日缓缓升起，将整片海面都照得染上了绚烂颜色。

陆予凭借着出色视力，看到海面一跃而起白鲸，它那巨大尾鳍晃动见洒下波光粼粼水珠，像极了他送给傅云朝钻石。

但他觉得傅云朝应该看不到。

目光微微一转，陆予突然问道：“你想去海上看看吗？”

傅云朝：“……你想去？我游艇没停在这个海域。”

“没关系，我可以现在过去。”青年眉眼间突然染上了生动神色，他看向傅云朝时，眼瞳里似乎带着笑，显得有些跃跃欲试。白皙掌心摊开放到傅云朝面前，“一起吗？我会保护好你。”

傅云朝以前没和陆予见面时就知道他一点本事，他倒是也没什么担心，将手放上去那一刻还调侃着问：“你要怎么保护我？”

陆予并还没有回答，只是在傅云朝手指搭上他掌心那一刻倏然化作一道黑雾。傅云朝也在此刻意识到了什么，他浑身被包裹在黑雾之中，一转眼便站在了一块硕大礁石上，黑雾散去时，那轮圆日仿佛触手可及，四周是平静海面，直到白鲸一跃而起，甩动着巨大尾鳍洒下漫天流萤。

画面非常美丽。

如果这水没落到傅云朝脑袋上话。

他愿意称此为他前半生见过最美风景。

傅云朝沉默地站着，抬手摸了下覆着一层湿意头发。目光所及之处，那头巨大白鲸似乎没有要离开意思，晃动着尾鳍不断靠近二人。

陆予倒是丝毫不慌，他坐在礁石上，脚下是轻轻游过白鲸。抬眸拽了拽傅云朝手臂示意他坐下来。

海风迎面而来，吹得陆予短发微微有些凌乱。傅云朝偏头看他，发现青年神情相当认真，但他只是望着脚下不断游动白鲸以及一望无际海面。

陆予很安静。

傅云朝忽然意识到，他安静是习惯。

因为他在岐山凶宅待了上千年。

再热络性格在这千年之中也会改变。

心脏微微酸软，他问陆予：“阿予，一直没问过你，能接受得了外面生活吗？”

陆予似乎有些意外于他会在此刻提起这个问题，眼睛眨了眨，他点点头：“我很喜欢。”

岐山就不一样，岐山太冷清了。

岐山凶宅没人住以后，就更冷清了。陆予有时候无聊透顶就没事找事儿做，那一段时间他甚至连岐山多了几只雏鸟和几只兔宝宝都知道。

陆予也养过几只宠物，可惜宠物寿命和他寿命不能相提并论，每一回都是他亲眼目睹了它们死亡。

久而久之，陆予就习惯了一个人。

意识到这一点，他忽然看向了傅云朝。

傅云朝会陪他多久？

如果傅云朝愿意，他会与他共享生命。

…

一转眼就是寒冬。

今年冬天特别冷，还未过年便已经下了好几回雪。岐山被白雪覆盖，冰棱挂在枯枝上，山间野兔从厚厚雪层里蹦出来，叼着储藏粮食将小脚印印在雪堆上，跑得飞快。

还没到假期，度假山庄客人不多，陆予便独自一人在山间晃荡。没一会儿，他手里便抱了一只肥硕灰黄色兔子，肩膀上也落下了三两只羽毛艳丽鸟。

傅云朝找到他，朝他走近时，兔子和鸟都像是受了惊讶，没一会儿便跑没影了。陆予有些遗憾，正要朝傅云朝走去，眼睛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忽然一亮。

傅云朝顺着他视线方向看去，忽然顿了顿。

入目之处，一只约莫成年二哈大小白虎匍匐在山丘上，它身上雪白毛发几乎与皑皑白雪融为一体，眼眸是海一样漂亮蓝色，身上黑色花纹为它添上了几分凶猛。

傅云朝沉默良久，看陆予染上笑意眉眼，幽幽问道：“你认识它？”

陆予已经招呼着白虎靠近，像揉搓猫咪一样揉搓着这只大猫，“不是跟你说过，以前我养过几只宠物吗？其中有一只是它……嗯，曾祖母。”

傅云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