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两人坐在长椅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闭上眼睛,片刻后,急救室的房门打开,医生走出来:“病人根本就是高血压,再加上气急攻心,所以才会晕过去,现在已经没有大碍。”
放下心,叶梓晴将沈少廷送出医院,然后折身返回。
他的脸庞很沉很沉,沉的就像是此时乌云密布的夜空,深深地睨了她几眼,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然后跨腿坐进车中。
其实,他心中想的无非不过是不能陪她一起承受,他不忍,不想,可却已不能再刺激郭艳芳。
郭艳芳醒了,她深深地呼吸了口气,走进去:“妈。”
“你立即和他分开!”郭艳芳气息还是不平稳,胸口上下起伏很大。
叶梓晴沉默着,给她端水,然后削苹果,不肯回应。
郭艳芳的气很大,将苹果仍在地上,更是伸手将那杯水扫落在地:“你给我回话!”
“妈,我想和他在一起!”她蓦然抬起头,垂落在身侧的手收的很紧。
她说了想勇敢一次,想为他试一次,这并不是口头话,她是心中真的这么想,也打算试一次!
下一瞬,只听“啪――”的一声,郭艳芳已经毫不留情的给了她一巴掌:“正霖啊,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你看到没有!”
承受着那巴掌,叶梓晴的脸颊被打的微偏,脸颊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着一巴掌,在她的预料之中,并不意外。
“你要是还想和他在一起,那么现在就给我出去,以后也别来这里,我是死是活不用你管!”
两人正在僵持不下间,医生和护士走了进来,要量血压,还要输液。
“你出去还是不出去,你不出去,我今天是不会输液,更不会量血压!”
郭艳芳不仅如此,还要下地,完全不肯配合,医生和护士们都急了,连忙对着叶梓晴使眼色,无奈,她走出去,带上冰房门。
由于她的情绪太过于激动,所以医生给她打了镇静药,郭艳芳变的安静下来,睡过去了。
坐在病房里,叶梓晴守到了天黑,脸颊上的手掌印还是异常明显,没有消肿。
手机传来震动,她回过神,拉好被子,然后走出病房,站在走廊上,是沈少廷打过来的电话。
“她还好吗?”
叶梓晴靠在墙壁上,轻轻地应了声:“萱萱呢,睡了吗?”
“睡了。”他回应道,又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叶梓晴有些潸然落泪的冲动,鼻子有些堵塞,她吸了吸鼻子:“我睡了一觉呢。”
“那你有没有想我?”沈少廷温润低沉的嗓音透过手机传过来,那么的醇厚而动听。
她一愣,随后点头:“想!”
“真的想?”他的声音压抑饿了许多。
“真想……”她有些疲惫,可他的声音让她不舍得挂断。
“这个时候我想陪在你身边,不想让你一人面对,承受,你明白吗?”
叶梓晴点头:“可她见到你就会激动,所以你不能过来,不能出现在她的面前。”
“是,我不能出现在她面前,但我可以出现在你面前,想不想见我,打开窗户……”
她的眉头皱的很高,走过去,将窗户打开,头探出去,果然看到那抹颀长的黑色身影。
他穿的是今天刚买的那件风衣,斜倚在车旁,左手握着手机,贴在耳旁,右手撑着雨伞,从夜空中飘落下来的雨滴砸落在伞上,发出滴滴嗒嗒的声音,倨傲的下颚微仰,眯着眼眸,似是要穿透一切,看进她的灵魂中。
“看到了?”
“嗯!”她的心在跳动,砰砰砰的,激烈而清楚。
“你能承受得起她吗?”他问,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手机。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用指尖描绘着他的轮廓,很清楚,带着微微的心疼,说:“能。”
“即便不能,为了我也要承受下去,你不是很想我,所以你不会放弃我,是不是?”
他的声音散进雨中,与滴滴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带上些迷离,杂乱,一如他此时的心。
他怕,她抵不住来自她母亲的压力而妥协,从而选择与他分开,对他放手,这一刻,他的确是慌乱的……
她听的清楚并且明白,来自他那边滴滴嗒嗒的雨声,还有他轻轻向上扬起的尾音,似略有微微颤。
他,是在害怕吗?
他是多么优雅而倨傲的男人,身上透露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尊贵感,S市的人没有谁看到他不会忌惮三分。
可是,他此时的语气却是如此的沉重,还带着些卑微,就连周围的气氛都跟着紧绷压抑起来。
她不喜他这模样,也不喜当下让人喘不过气的气氛,嘴角扯出干干的笑,她故意放松着此时的气氛,逗弄他:“沈总裁,你这会儿是在求我吗?”
“嗯,我是在求你……”他开口,一字一句道,很深沉,很轻柔,很坦荡,唯独没有半分难堪。
如此认真的语气,却让她有些给怔住了,眼眶开始泛酸,鼻头堵塞,怕他会听出端倪,硬生生的隐忍着。
沈少廷再次开了口,嗓音却愈发的轻了:“所以,你不会让我失望,是不是?”
一时之间忘记是在打电话,她本能得点头,末了才想起他看不到,应声:“嗯!”
“你不会丢掉我,是不是?”
“嗯!你又不是三岁孩子,我怎么丢掉你?”
他在笑,薄唇向上勾起好看的弧度,在雨夜显得很是迷人,似是将整个雨夜都蛊惑。
“萱萱呢?”
“在车里睡觉……”
“天气这么冷,你手臂还没好,带着萱萱赶快回去吧,我没事。”
“如果受了委屈,可以发泄在我身上,然后告诉我,我怎么做,才能让你好受一些……”
叶梓晴眼眶湿润,娇嗔道:“你真讨厌,今天晚上一直说的这么感动。”
“感动了,才会不舍得离开我,以后,我只挑甜言蜜语说给你听。”他的喉咙,沙哑得有些厉害。
“不要,怪肉麻的!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低笑,略有些无奈的嗓音从薄唇中流溢而出:“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会破坏气氛?”
她仔细想了下,轻笑:“有啊,第一次见面,你不是唱了首把根留住,我不是回了首一剪没,其实除了会破坏气氛以外,我还是有些爆发力和冷幽默。”
“看出来了。”他配合着她:“进去吧,我带萱萱回去了。”
“好,明天早上记得送她去学校,我晚上就不回去了,明天还不知道,到时给你电话吧。”
翌日清晨。
叶梓晴醒来时,郭艳芳已经醒来,她望着窗外,神色很是平静,没有激动,也没有大吵大闹。
可是,这样的郭艳芳反而更加让人摸不到底,让人感觉到惊恐。
“妈,我要吃早餐吗?我现在给你到楼下去买早餐,是要喝小米粥还是黑米粥?”她走过去,轻声问。
郭艳芳的神色和态度依然很淡漠疏离,就像是面对陌生人一般:“不需要,麻烦你打电话给叶天城,谢谢。”
见状,叶梓晴只觉得浑身上下似是被针扎了般,密密麻麻的疼,从头上蔓延到脚底。
郭艳芳是在刻意和她疏离距离,她已不再和她争吵,而是彻底的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撕裂开。
叶正霖一起和她生活了大半辈子,一起旅游,睡觉,吃饭,相濡以沫,突然间老伴走了,她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还有,沈建雄和苏岚的脸一直在眼前晃,她不能忘jì,他们是罪魁祸首!
没有去听,叶梓晴垂落在身侧的手陷入手中,深深呼吸了口气,强露欢颜:“我先去趟楼下,随后就上来。”
带上病房门,她离开,走到拐角处时,脸庞上的神色终是黯淡下来。
在她离开后,那抹颀长的黑色身影走出来,推开病房门,长腿跨了进去。
看到是沈少廷,郭艳芳没有半分客气,直接骂道:“滚!”
神色淡淡,沈少廷似是没有听到那个字眼,他站在那里,道:“她也是您的女儿,您又何忍将她夹在中间?”
“那么你又何忍将她夹在中间,你离开,她自然不会为难!”
“伯父的事谁都不想看到,谁也不想让发生,但现在已经成了事实,您应该想的是怎么接受而不是如此再伤感下去,逝者已逝,您这样做最终上海的还是您的身体……”
郭艳芳根本就听不进去任何言语,她就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一直在钻着牛角尖。
“伤害的是我的身体,我乐意,罪魁祸首可是你的父母,我不会原谅他们,也不会原谅你!”
再继续说下去,做的也是徒劳,他却依然会将该说的说出口,随后,低沉的嗓音从喉间流泻而出。
“其实,您真的很自私,自己疼便要别人跟着您一起疼,她是你女儿,以前也曾为你们奔波劳累,找房子,借钱还债,她也很累,为什么就不肯放过她?
夹在我们中间,她很为难,也过得并不痛快,所以可以将所给她的那些难受全部都发泄在我身上,我可以为你承受,如您所说,我是罪魁祸首的儿子,您将那些苦痛和愤恨发泄在我身上应该会有块感,放过她,其实也是放过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