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丹陛下,我们的斥候在丛林里遭到了唐人斥候的阻击,今天放出去的三十个斥候小队,至少有六支到现在都没回来!”
正拎着一只烤羊腿慢慢啃的易卜拉欣苏丹,听着手下大将赛义德的禀告。
他慢慢的放下手中的美食,轻轻的哼了一声,“这些唐人,想要迟滞我的前进,做梦!
赛义德,派出更多的斥候进入丛林,搜查每一寸土地和每一棵大树的后面,将唐人的斥候全部找出来!”
虽然为人有点鲁莽,但易卜拉欣苏丹的军事素养还是过关的,毕竟他的叔叔可是号称战神,他自己从十来岁也就上过战场的,所以看着赛义德马上就要出去的时候,易卜拉欣苏丹又叫住了他。
“不要害怕伤亡,赛义德,必须要保证丛林中没有埋伏着我们的敌人后,大军才可以通过!
那个狡猾的唐人,不一定会老老实实的在登嘉楼城下等着我们,或许他会想在丛林里面埋伏我们!”
。。。。
黄老四举着望远镜正在观察,他看见了无边无际的武吉斯人军队,他们就在丛林外扎起了营地,看来这个易卜拉欣苏丹还挺慎重,不会贸然进入丛林。
不过这正好中了总长的算计,黄老四得意的想到,易卜拉欣苏丹以为总长是想在丛林里伏击他,但实际上总长只是想要丛林迟滞他们一下罢了!
复兴公司的士兵们已经赶到甘马昔了,他们把武吉斯人多挡在从林外一天,自己的士兵们就能多休息一天。
而且,这个长度约有二十公里左右的丛林中,为数不多的几个能饮用的水潭,已经被黄老四他们用动物的腐尸和很多朽木给污染了。
等到武吉斯人疲惫饥渴的跟丛林出来的时候,就会发现,从林外一支修整好了的军队,正在等着他们。
“哑巴!数好了有多少人没有?”黄老四得意的想了一会,随后伸手一巴掌拍在了一个趴在地上写写画画,手上同样拿着望远镜的士兵头上。
“数..数的快好了!”哑巴其实并不是哑巴,只是有点结巴而已。
“好了就是好了,没好就是没好,什么叫数的快好了,是不是你小子把族学里学的东西都给忘了?”黄老四对着哑巴的后脑勺又是一巴掌。
哑巴被两巴掌打的有点恼了,“营....营长,这根本就不是族学里面教的,这应该...该..该是各营长官教的,可你就是不教我,还....还叫我去问别的营的长官!”
黄老四咧了咧嘴,他还真不是不教,而是这个用营帐的数目大小和位置,以及其他一些特征来估算敌军人数的方式他也不会,人英国教官教的时候,他是开小差开的最凶的一个。
“不用数了,现在就已经超过一万人了,这必然是武吉斯人的主力无疑,我还看见了那面画着两只老虎的旗帜,那是武吉斯人苏丹的大旗!”
两人正在互相埋怨的时候,一个脸上有一道长刀疤的家伙小声说道。
“哎呀!刀疤你会看了啊?好,那就依你,是主力来了就好,该让老子报了金马伦高原的仇了!”
说着,说着,黄老四的眼神凝重了起来,金马伦高原上,光他们黄家就损失了几十个族亲!
“营长!我们该后退了,今晚,武吉斯人一定会派出更多的斥候的!”钟木都小心翼翼的向着黄老四说道。
黄老四美美的点了点头,他带着的五个人,基本都跟他沾亲带故的,虽然他是营长,但彼此之间那种上下级的感觉还不太浓厚,只有这个钟木都,处处表现出了对他这个营长大人的尊重!
。。。。
甘马昔,这个原先只有千把人的小镇已经全被穿着蓝白两色西式军服的军人占据了。
原本住在这里的土著,都被勒令迁移到了甘马挽港居住,复兴公司的军队正在抓紧时间休息。
除了他们,在离甘马昔不远的山坡上,几十个穿着华人常穿的黑色衣服,留着辫子,一看就与叶家华人有些不同的华人正在评头论足。
他们都是接到了叶开发出的英雄帖,前来观战的南洋各大华人家族代表。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个骑在一匹黄马上,美髯长须,眼神锐利的男人。
他的身材并不高大,但周围的华人都隐隐以他为尊,如果叶福来叶胖子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这个人,就是他嘉应州的老乡,今年四十有九,统领华土民众七十余万,占据大半个婆罗洲的兰芳大总制国首领实际上现在的总制是陈兰伯,兰芳两字的兰就是指陈兰伯,但具体的权力,都捏在罗芳柏手里,土人称为坤甸王的大唐总长罗芳柏!
罗芳柏看着眼前复兴公司士兵们的军容,以及他们手持的褐贝斯燧发火铳,特别是那一支拥有几十门大炮的炮兵连,眼神里满是羡慕之意。
“想不到啊!叶福来这个胖子还有这样的福气,他们叶家不过也就十七八万之众,竟然能拉得起如此强军!这可比咱们的兰芳国的军队要强!”
站在罗芳柏身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摸了一把下巴上的胡子,也是连声赞叹,“是啊!就看人家手中的西人利器,就比咱们强不少,要是我等能训练出如此七千大兵,何惧那荷兰红毛鬼,又何须去求那乾隆老儿!”
“戊伯,不可说此等悖逆之言,朝廷有朝廷的考虑,若没有朝廷这面大旗,荷兰红毛鬼恐怕早就遣大兵来攻了!”
罗芳柏叹了口气,他几次派人前去向朝廷讨封,希望得到乾隆皇帝的册封,但来回几次,银钱使了无数,仅仅得到了一个准许贸易的口头许诺。
但这个时候的罗芳伯,还是对满清朝廷寄予希望的,甚至婆罗洲的兰芳国士兵,穿的就是绿营兵的服装。
“什么考虑?这些满人,以少民临大国,不就怕我们这些汉人掌握了刀兵起来反清复明嘛!
送给他们三千里江山,他们都不敢接,这南洋之地,西夷人越来越多,再过几十年,恐怕就没有我等华人生存处地了!
近在家门口的地方,都不知道收入囊中,还自比尧舜,呸!我看他连桀纣都不如!”
这个叫做戊伯的壮汉满脸的愤恨,越说越气,看样子只恨不得冲进紫禁城去,揪住乾隆酋长一顿暴打!
戊伯身边,来自旧港的张家,祖籍漳州的三宝垄陈家,泗水韩家,罗芳柏的结义兄弟,戴燕国王吴元生等,都露出了同样凝重的表情。
他们越来越感受到了欧洲殖民者带来的压力,但作为他们理想中的靠山满清王朝,却把他们视为天朝弃民莠民,如果得不到来自大陆的支持,三几代人下来,他们这些华人控制的地盘,恐怕就要被吞并殆尽了。
所有的这些人中,包括满脸激愤的江戊伯,实际上都对满清政府还抱有很大的期望,期望满清能大开国门,把南洋纳入国中。
不过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同样从旧港而来的石富志,他看着远处叶家的强兵,眼神中露出了希望的光芒。
其实他不姓石,而是姓施,红溪惨案中,组织几千人与荷兰殖民者战斗的华人领袖施班让,就是石福志的爷爷。
他们家是为了躲避荷兰人的搜捕,而假称姓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