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叔宝不行?”郑宝旦眉头一皱:“那程咬金!‘安得程咬金,叫他小命休’!行了吧!”
“程咬金只有三板斧……”
“尉迟敬德呢?‘安得尉迟恭,叫他小命休’!”
“他俩也挨不着……”
“单雄信可以!安得单雄信,叫他……”
……
郑宝旦认为自己的句式极好,几乎把隋唐之间的名将说了个遍,众人发现这小子读书不灵光,说起这些武将故事还都挺了解的样子,一时间啼笑皆非。
郑宝旦也是说累了,最后只能求饶,最后无奈道:“那你们告诉我,到底是谁杀了隋炀帝啊!”
“令狐行达。”见表弟终于“求知若渴”,龚子业总算有些安慰,告诉了他。
郑宝旦一呆,令——狐——行——达?这特么是谁?
拧着眉头:“还有吗?”
“宇文化及。”
“……”郑宝旦:“还有吗?”
“司马德戡。”
“……”
大业十四年三月十一日(618年),宇文化及、司马德戡等发动江都兵变,叛军要杀死隋炀帝,隋炀帝说:“天子自有天子的死法,怎么能对天子动刀,取鸩酒来!”众人不答应,让令狐行达按着炀帝坐下。隋炀帝自己解下练巾交给令狐行达,于是令狐行达用这条练巾绞死了隋炀帝。
“辣块妈妈!这些混账简直是故意跟老子作对!”郑宝旦大怒!“他们都叫四个字的名字!让老子怎么入诗?”
此言一出,众人爆笑,忍俊不禁。
“你才是混账!”龚子业也被他气笑了:“就算是三个字,你这也算不上是诗!多读点书吧!老兄!”
哭笑不得间,忽然发现似乎忽略了一个人:
英俊异常的蔡卓言少侠!
连卜海峰、郑宝旦都作诗了,偏偏漏了蔡少侠!
看他的个头,应该是要比表弟大一点才对。
不管人家会不会作诗,问都不问,那不是不礼貌嘛!
龚子业邀请道:“蔡兄弟也来热闹一下?”
陈成还在想着“杨勇刨了杨广坟”的梗呢,被他一点,回过神来:“啥?嗯,你们玩你们的,我不会。”
小陈我从小到大都在抄诗,实在是累了,不想抄了,这回就不掺和了。
“来吧,你看宝旦平日也不作诗,不也作了?”龚子业笑道:“重在参与,不用太介怀。”
几番邀约,小陈执意不肯。
这未免有些不给面子,龚子业自己倒不在意,那个口出狂言“举首江南近,金陵一目收”的赵眉山不高兴:“你这小郎君,怎的不识抬举呢?还说练剑呢,扭扭捏捏,哪像个男子汉的样子?”
众人把小陈的年龄错估了两岁,十五六七岁的话,应该已经变声了,可小陈还是细声细语的童子腔,这也让大家不满,并没想到他现实年龄是十四。(实际年龄四十……)
又有人笑道:“过去人说‘江南脂粉气浓甚’,这小兄弟是东都来的,没想到东都的风气只怕比我们江南还要‘浓甚’呢!”
“我还在寻思,这小郎君是‘剑术高手’,有些奇怪,会不会是用错了一个字啊?”
“哪个字?”
“应该是,‘剑器高手’。”那人道:“怕不是——公孙大娘的徒弟?”
“剑器”本质上是一种使剑的舞蹈,怎么看小陈都更像是一个跳舞的,所以众人都笑了。
众人见小陈粉雕也似的脸,玉琢也似的面,真个是俊秀得一塌糊涂,因为没听他谈诗,也未曾见他下午以一敌十时的英姿和高超剑术,没啥敬畏之心,只当他是寻常少年。
可是小陈自小那都是被捧上天的,哪怕是现在落魄了,一听到他的大名,那也都是“久仰久仰”“如雷贯耳”的,何曾听人说他“像个小姑娘”?
妈的老子不抄诗,一来是抄多了有负罪感,二来是怕虐到你们让你们没面子嘛!
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
其实也是小陈的自尊心未免太过脆弱了,众人兴之所至,随口而出的调笑之语,对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小年轻,那是再正常不过了,郑宝旦也被众人取笑了,可那也没有恶意嘛!
大家还更喜欢他了呢!
“行,那我来。”小陈答应道。
“哎,这才对嘛!”众人喜悦:“小兄弟,混江湖,要懂得一个道理,合群!”
“就是,你写出什么句子,我们都不会笑你。”
最不济不就是郑宝旦写的那个嘛。
虽然大家还蛮期待小陈也写一个类似的,因为大家需要一点笑料来调剂。
“从哪一句开始接啊?”陈成问:“郑公子这句‘安得王伯当,叫他小命休’吗?”
他一提郑公子的大作,众人又是笑成一团,惹得郑公子老大不高兴,大骂令狐行达、宇文化及、司马德戡不是东西,连累自己现在被哥哥们嘲笑。
“不用,”龚子业笑道:“宝旦的诗,就让他自己再琢磨一会儿,有个定论吧。你接着卜兄弟的‘可耻隋皇帝,荒淫天下仇’续写便好。”
陈成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句还是小卜写的。
写得呢,不咋样。
毕竟一个优秀的诗评人,并不一定要会写诗。
令小陈咂嘴的是,你小子……
还有点忧国忧民啊!
小卜抿嘴笑,把胸膛一挺,意思他就是“心念苍生,胸怀天下”的人。
这群人中,连跟陈成最熟悉的郑宝旦都不清楚陈成的底细,而小卜自然深知名扬四海的陈十一郎究竟是怎样的惊才艳艳。
“可耻隋皇帝,荒淫天下仇——”小陈就像刚刚郑宝旦那样,念叨着这两句。
众人以为他也是不学无术,龚子业心思一动,微微笑道:“乍让蔡兄弟作,他恐怕有些为难,我且为他作四句注解!”
负手而立,吟道:“顾身不顾民,及乐不及忧。
远弃宗室重,死作社稷羞!”
众人闻言,都是喝彩起来,因为简单的几句话,一下就把隋炀帝之所以众叛亲离,国破身亡的原因点出来了:
顾自己,不顾百姓。
享乐,没有忧患意识。
远离国都宗室,跑到千里之外的扬州乐不思蜀,死了,也是社稷之耻。
一针见血,而且说是“注解”,实际是接着卜海峰的头,又续了四句诗!
刚刚众人不是怪龚子业“偷懒”么?人家自己写也不是行!
嘿!有奸情啊!
对自己表弟,龚九都没有这么尽心地为其“解析”过。
就在众人在为龚子业叫好的时候,小陈微微一笑:“多谢龚九兄助力,不过不需注解,我业已有了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