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经过十来天的摸索,杨炯的生意慢慢进入了正轨。不像一开始,有很多人围观,好些还指指点点、嘀嘀咕咕的。现在,基本上都是直接来买肉的,虽然有嘲讽、有调戏、有玩笑,但没有了围观。不过总的来看,买肉的人没有少,反而还多了起来。相对其他油滑的屠夫来说,杨炯杨呆子的名声在外,感觉上放心。加之,杨西施给了一副好皮囊,那些个大妈、大婶,还有大姑娘们,宁可多走几步,也来杨炯这买。毕竟,看着也舒心。/p
p每天杀一头猪卖,顺便卖点卤肉和熏肠,除去商税,每天也能赚些辛苦钱。不过杨炯倒是没有在乎多少,能养活自己和老娘西施就行了。靠杀猪来赚大钱,这个想法根本不靠谱。“赚钱不辛苦,辛苦不赚钱”自古传下来的话,那都是有道理的。/p
p因为担心让娘尴尬,杨炯特意挑了个下午,去了趟娘那里。一般情况下,杨西施上午都是在睡觉,中午才起床梳洗和吃饭,下午才有空。/p
p哪怕时常被人笑话,这个身躯还是自带着对娘的天然亲近感和信任感,杨炯特意买了一袋米和一些菜蔬,还有些糕点吃食和胭脂水粉。/p
p“嗯,这个刘记桂花糕还是不错的,甜而不腻,香而不媚。炯儿,你也吃呀,很好吃的!”杨西施尝了一口糕点,喜笑颜开,转头对杨炯说道。/p
p听着杨西施的话,杨炯不由生出一种错觉感。这个娘应该是个贵妇人,不,就是贵妇人。坠马发髻造型大气,发色乌黑亮堂,没有打粉底,但面容却白皙如凝脂,桃花眼明亮清澈,有一汪秋水,因为咀嚼而抿动的红唇更是妩媚。人长得好看,而且话也说得有水平,不就是贵妇范么。/p
p收住这股错觉感,杨炯也不吭声,又递给杨西施一块,自己也顺手拿了一块,跟着津津有味地吃起来。/p
p一个人说不起话来,房间里迅速陷入了安静,剩下娘俩的咀嚼声。/p
p许久,杨西施吃完几块点心,出声道,“炯儿,我想给你找了个媳妇。”说完,盯着杨炯。/p
p杨炯抬头瞟了一眼杨西施,没吭声,继续吃糕点。/p
p果真,杨西施仿佛开始解释,“你现在开了个肉铺,听说生意还可以,应该可以养家糊口,也算是立业了。我想托人去湘西或者滇南那边给你买个小娘,年底前完婚。早点开支散叶也好,趁还没老,为娘还可以帮衬一二。这样,你也能够轻松些。”/p
p杨炯依旧没有啃声,心里却是激荡不已。房子有了,妻子也不远了,这个西施妈,还真是有手段有能耐。买个媳妇,真是想得出!不过杨炯也理解,在府城这一亩三分地,谁愿意把自家闺女嫁给暗娼家当媳妇,这不是坑女儿一辈子么。杨西施想得算是周到的,更何况,越是这种低贱窘迫的家境,女方家要求的聘礼就越高,没个十来二十两银子,根本没有媒人愿意跑动。但如果去外地买一个,根据现在的行情,估摸着五六两银子,便可以买个模样周正的小娘了,而且还不担心做媳妇的刁难。都是苦出身,谁也别瞧不起谁,要是家里过得去,谁还会把儿女往外卖的。/p
p根据记忆,在儿子杨炯面前,杨西施是有绝对的权威的。说起话来,很有气势,让人不知觉地顺从。就是上次开肉铺子,也是杨炯用了自食其力的借口,得到杨西施的首肯后,才开始行动的。不过,杨炯还是决定试图争取一下,毕竟成家负担重,光棍还是要快活一些的。/p
p“孩儿就依娘的意见办。不过孩儿也认为,婚姻是大事,还得看看买来的媳妇身体好不好,抑或人品好不好。就怕身体有暗疾,还有不孝顺。买来养一段时间,再看看身体如何,心性如何,特别是看看跟娘对付不。娘看如何?”/p
p虽然有些诧异杨炯的话,因为平素这个呆儿子可不爱说话,不过却被杨炯说得有点动心。/p
p“炯儿说得也有几分道理,那就买来先养着吧!”杨西施最后一锤定音。/p
p随后,杨西施说了会闲话,拿起胭脂水粉,撇下杨炯进了里间的卧房。杨炯也没说啥,因为知道,杨西施这是去梳妆打扮去了。作为一名暗娼,杨西施对业务工作的态度是端正的,对自己的容颜很注重维护,难怪恩客始终不断。这也是杨炯能被拉扯长大的经济支撑。根据这具身体的记忆,杨炯在物质生活上就没苦过,从来就没挨过饿,肉也没少吃,不然现在的这副身板怎么长得出来。上回整理买回来的铺面时,杨炯用棺材店遗落下来的尺子量了量,又转换着算了算,大概有后世的一米八多。嘿嘿,妥妥的大长腿!/p
p杨炯出门给杨西施买了几个热烧饼,然后回到肉铺做晚饭吃。晚饭过后,趁着夜色,杨炯又溜回了杨西施的住处,躺在原来睡的床上半睡半醒打着盹。因为对自家熟悉,杨炯动作熟练轻柔,杨西施竟然没有发现。/p
p门轻轻敲了三下,恩客来了。/p
p一阵调笑声过后,房间灯灭了。风云济会,鱼水相谐,动静有了。/p
p疾风劲雨过后便云销雨霁,动静没了,灯又点着了。/p
p恩客走了,又是关门声。/p
p杨西施栓好门回房间睡觉去了。/p
p杨炯从床上轻轻起身,翻墙偷偷跟上这名恩客。入夜已深,街道上除了偶尔的零落灯笼,只余一片漆黑。跟到一个巷口,发现附近没有什么动静,杨炯迅速贴上去,一手掌击恩客的后脑勺,一手揽起他的后腰,把瞬间昏迷的恩客放在靠墙角的屋檐下。/p
p死胖子!想着这个胖子刚从自家出来,杨炯就窝火。本想踢上几脚,想了想,算了,便把胖子的荷包给顺走了。让你这么晚不回家!/p
p估计只是昏迷几个时辰,再者也不在巷子中间,被踩死的可能性也小。杨炯是心安的,离开时大摇大摆,想着马上回去睡觉。早睡早起,杀猪卖肉,要做个快乐的人!/p
p连续五天,都有男子在夜间昏睡在巷子里,有的是被更夫发现,有的是被人踩醒,有的被早起倒的夜香(尿液)淋醒,事态是匪夷所思,迷雾重重。一时间前几年为祸衡州府的那个什么“独龙盗”又被重提,吓得不少百姓一到晚上都不敢出门。/p
p但因为没有出人命,查起来也没什么线索,也没有原告纠缠,官府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装作不知道,仅仅口头让衙役加强巡逻。不过,好在过后也没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p
p杨炯倒是一如既往杀猪卖肉和游泳锻炼,心态是放松的,心情是快乐的。恩客人没死,自己钱多了,都是好的结果。而且,最重要的事,不用再为自己的老妈委屈了!/p
p不过有些倒是有些不好了,那就是杨西施。别人不知道,但杨西施和恩客自个是明白的:有恩客从我这里出去后昏迷,我从杨西施那里出来后就昏迷,虽然莫名其妙,但就是无可辩驳的事实。这些昏迷过的恩客想来想去,没想出个名堂了,只能心里怒骂,“去球,嫖娼也危险了?!”过了些日子,风声也慢慢传了出去,导致杨西施的生意也黄了。性命比一时快活重要,特别是在危险很直接很明显的情况下,恩客们的选择是理性的。不怕昏了头就睡杨西施,可是谁又能不怕?/p
p又过了十来天,杨西施托人叫杨炯过去。再见杨西施,同上回的神采飞扬相比,这回神情显得有些低落。看到杨炯来了,杨西施有些欣喜,正欲开口说话,又止住了,显得有些踌躇。/p
p杨炯等着她说话,平静地注视和期待着,眼睛清澈而明亮。/p
p娘俩相对无言好一会。/p
p“炯儿,肉铺的生意每天能赚多少?”杨西施还是开口了,缓缓问道,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不过,她目无表情,好像有不忍,也有期待。/p
p“这个把月将近赚了一两银子。娘,你不用担心,儿子也大了,应该养娘了,也养得起的!”杨炯故作信心满满状,因为杨西施改变主意。继承了这具身体,就应该继承一切的责任。/p
p“娘决定以后不做这营生了!以后就你养娘了!”杨西施断然说道。对这种拿得起放得下的姿态,杨炯在心里默默点了个赞。/p
p“好!”杨炯也不废话,转身出门把门前的红灯笼取下了(倚门卖笑的暗娼标志),又想了想,估计以后是不会有用的,于是拿到灶房烧掉了。火堆了,红色灯笼的火光更是红艳,宛若盛开的映山红。/p
p回头,杨炯到集市上买了好些米面菜蔬,估摸着够杨西施一个人吃好几天,又在桌上放了些银子,然后才回自己的肉铺。回去的路上,杨炯多少有些高兴,毕竟家里少一个卖肉的也好。自己不怕别人嘲笑,但不忍自家的娘被人指指点点。即使撇开旁人嘲讽不顾,根据后世的学说,性生活的过度缺乏或者过度频繁,对身体健康都不好。作为这一世的生母,杨炯有责任有义务尽全力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