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为何要让我们捐款?”
那名为首的女子被顾云影一长串的话给带偏了,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只是一涉及到捐款,她立刻表现出排斥的态度。
顾云影咦了一声,像是在疑惑那名女子的退缩反应,理所当然地说道:“他都这么可怜了啊,你们还要见死不救吗?命苦之人嘛,大家多帮帮忙!”
“他算什么命苦?”那女子瞪着眼睛,只觉得顾云影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顾云影叹了一口气,指着那名自在观修士介绍道:“他如何不可怜?因为你们挡在前面,不能让他完成命令,于是他失去了师门,失去了自己的住所,还要照顾自己可怜的八百岁老母和嗷嗷待哺的二十岁幼童,难道不是世间一大惨事吗?”
“不是,他……我。我们……”
“哦对了,你们说对面的修士是命苦之人,可我身边的这个前·自在观修士,如今也是命苦之人,你们也一定要可怜可怜他啊!我们的要求也不高,每个人多捐点款就是了,只要将他们一家子人的生维持住,嗯……你们每个人每个月一百灵石吧。”
“哪要得了这么贵!你这是抢钱啊!”
顾云影的眉头一挑,暗中踢了那个自在观修士一脚,那修士反应极快,瞬间明白了过来。
于是他噗通一声跪下来,朝着对面那群刚才在大声嚷嚷的修士们,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你们行行好吧,我没有了自在观这个师门,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啊!我上有八百岁的老母,下有二十岁嗷嗷待哺的孩子,我的妻子早逝,我心里痛啊!既然你们能够帮他们,为什么不能帮帮我啊!”
“对啊,你们为什么不肯帮帮他?”顾云影接住这名自在观修士的话头,笑容冰冷地质问着那群同情心泛滥的修士,“难道你们帮助可怜的人,还需要看人下菜碟吗?和你们素不相识的人,嚎一嗓子就纷纷冲上来叫嚣,现在真的有一个因为你们而倒霉的人,你们倒不肯帮忙了?”
“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还有没有天理了!?”
“不是,你们是故意的,你们怎么能这样……”那名女子的嘴开始磕磕巴巴,想要反驳顾云影的这套逻辑,但是发现这逻辑又在自己原本的逻辑里面,就连顾云影说的那些话,也和她之前说的话差不多。
她一时之间无从辩驳。
那名自在观的修士哭得更大声了:“你们帮帮忙吧,不能只帮他,不帮我啊!”
顾云影也是义正言辞地指着那群修士说道:“你们能够帮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帮帮他呢!”
“你够了!”
那为首的女主气得脸都扭曲了,死死盯住故意做戏的顾云影和那名自在观修士,咬牙切齿地大喊。
【获得江四的仇恨值+666。】
顾云影的眉头一挑,继而对旁边的自在观修士吩咐道:“这女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蓄意包庇肇事者,同样有问题,把她给抓起来。”
江四吓得一个激灵,对不断靠近的自在观修士怒吼:“你们不能抓我!你们自在观的人凭什么随便抓人,我……唔唔唔!”
顾云影踢起一只因为混乱而散落在地的脏鞋,准确无误地射入江四的嘴里,挡住了她滔滔不绝的智障发言。
其他的修士眼见着江四的前后的论调不一致,又碍于自在观修士正在捉拿江四,没有其他人再敢出头高呼,因为“正义”和“道德”聚集起来的人,又如树倒猢狲散一般的迅速离开。
素淮月走到顾云影的身边,高山仰止似的看向她,语气感慨道:“还是你的手段厉害,每次我们天宗办事的时候,总会有这些人跳出来,要么说有黑幕不公平,要么说我们这样做不道德,烦都烦死了,我呸!”
顾云影瞥他一眼,嫌弃道:“他们只是闹得太过分,对秩序造成了一定的困扰,况且你能一直肯定地说,天宗的人从来没有作出不公平的黑幕?”
素淮月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到底是哪一头的?”
顾云影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事情不能说得太过绝对,也不能只站在一个角度看问题。”
“不过这件事确实不简单,我怀疑这次闹事有魔修在背后引导,只是事情还没有被闹大,就被我镇压住了。”顾云影摩挲着自己的下颌,思忖道。
素淮月侧首,没想到顾云影会这么肯定有魔修在推波助澜,然而仔细一想,这次闹事的速度也确实太快了,就连那些修士闹事的态度也比平时强硬多了。
他摩挲着自己手中的铁扇扇柄,点头道:“这件事我会彻查下去,如果真的和魔修有关,可以反向追查那些魔修的目的。”
顾云影不再多言,毕竟这里是岭南,是自在观的地盘,她就算与素淮月谈得再来,可有些事情不是她能随便插手下去的。
她与素淮月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转身离开,不再趟这次的浑水。
在路上的时候,她的心里一直在想着魔修的事情。
好像从论道会开始之前到现在,始终都是苗寨的魔修在暗中挑拨,推波助澜,恨不得搅浑论道会里的水。
从一直潜伏在顾家的江大,试图败坏她形象的江五,想要在逍遥城捧杀她的江七,以及刚才在自在观门口掀起舆论的江四,顾云影细细回想着这群苗寨魔修的行为做派,好像都是利用人的心理弱点,借用舆论的优势,让人群处于不稳定的情绪之中。
顾云影想要看清他们这些行为背后的目的,除了让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愈发薄弱之外,好像也找不到更加明确直接的目的了。
一边仔细地想着过去种种,一边思考着魔修未来可能实施的手段,顾云影慢慢悠悠地回到了太常院。
蓦地,在她走到太常院大门口的时候,脚步立刻顿住。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略显错愕地盯着站在太常院门口的某人。
“我算到今日会是放榜之日,我也算到我会是榜单前三之人,所以到你这里来避难,顺便告诉一声其他人,我也是有后台的。”
清润温雅的声音传来,偏生带着一种让人无法讨厌的骄傲。
这人正是第二次考核中,因为对着顾云影泄露天机,差点让病魔战胜的白云深。
顾云影的嘴角一抽,扶额道:“你跟我进来吧。”
“呵。”白云深的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只是这声音却有些偏冷,透着自己的不满。
顾云影有些心虚地走在前面,给他带路,不敢回头。
除了温东廷和离珩之外,剑宗和太上宗的其他人都未曾见过白云深,而且她又忘记将白云深招募到自己手下的事情告诉了温东廷,这才导致白云深跑到太常院来投奔,结果吃了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
顾云影发现白云深是空着一双手过来的,好像什么东西都没带,她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是打算搬到太常院,还是继续住在你的客栈里?”
“现在逍遥城的客栈,房钱比往日涨了二十倍不止,我没有那么多的闲钱。”白云深瞄她一眼,淡淡说道。
这话的意思就是准备搬到自己的地方了?
顾云影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打量了白云深一番,好奇地问道:“那你的东西呢?难道你能用储物袋?”
储物袋这东西就像是一个带锁的盒子,而自己的灵力则是开锁的钥匙,只有钥匙匹配才能打开。
然而白云深的根基俱毁,又不像自己拥有先天圣道剑体这样的外挂,不太可能调动一丝灵力,除非他另外有什么特殊的手段。
果不其然,白云深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个八卦罗盘。
“这是我家祖传的法器,只要拥有白家的血脉就能使用,不需要一点灵力。”白云深简单解释一句。
既然他决定暂时依附在顾云影的麾下,那么基本的了解和信任,还是需要付出的。
顾云影点了点头,也明白他的诚意。
虽然他说的这么轻描淡写,但是只需要甄别血脉的法器,定然品质不凡,应当是白云深的压箱底之一。
“你算得挺准的,我刚才在自在观门口就帮忙解决了一场混乱,因为有很多修士感到不服气。”顾云影提起这个问题,侧首看向了白云深,“本来你连散修的行列都不算,别人顶多嘲讽你是个不能修行的瘸子,可是你现在堂而皇之的走到我这里,就不怕别人戳着你的脊梁骨骂?”
白云深也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这个情况,但他也明白另外一种情况:“如果我的身后什么也没有,偏偏又站在不少人的头顶上,其他人招惹不得,便只能过来找我泄愤,我恐怕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然而我今天选择进入剑宗所在的太常院,又有剑修之中颇具名望的先天圣道剑体保驾护航,那些眼红的人顶多在背地里骂我两句,绝不敢来招惹你这样的天宗大人物。”
白云深的神色如常,说着近乎于彩虹屁一般的话。
顾云影忽觉好笑,这人也太能屈能伸了些,明明之前还对她颇为嫌弃,现在知道过来寻求庇佑,所以象征性地说些好话。
“顾师妹?”
一道疑惑的声音响起,那颤抖的声线仿佛在怀疑着自己的人生。
霍阔乐站在庑廊之下,脸上带着无比震惊的表情,他不可抑制地咽了口唾沫:“你们剑宗选择道侣……还是排队面试的吗?”
顾云影:“……你在想些什么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