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影的瞳孔骤缩。
她竟然切不断景沢的因果线?!
而且,她意外地见到了景沢过往的一帧片段,这尼玛更让人觉得心脏一紧啊!
虽然她早就想到了景沢是个变态,但没想到竟然会如此变态。
尤其是他对启华道君的称呼……
顾云影觉得自己貌似是掌握了一个相当不得了的秘密。
“你看到了什么?”
景沢也察觉到自己中了人间境,怒极反笑地问道。
顾云影咽了口唾沫,旋即嫌弃道:“我看到了你上厕所不拿纸,简直不要脸。”
景沢哈哈大笑起来:“你果然看到了不该看的。”
他骤然收回那些珍贵的法器,一股浓郁的杀意散发出来,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本来我没想杀了你的,只是想要看看在毁了你的丹田之后,你那副崩溃的样子,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景沢缓缓地说道,他将自己的金乌鼎召了回来,仿佛终于认真了起来。
“既然你自找死路,那我就成全你。”
顾云影也神色肃穆了起来,血湖与曜阳盈月同时被她召了回来。
“说实话,我一直都不明白,你为什么对剑宗,对我有如此之大的恨意,但是我现在也不在乎了。”
“像你这种人,唯有一死,才能让我心安。”
两个人都不再像刚才的吊儿郎当,仿佛之前的那些打斗不过是小孩打架级别的斗殴。
如今,她们才终于开始认真起来。
霎时之间,数千的灵剑齐动,如血线似的剑气萦绕在生死擂台之上,宛如一道道鼓动的血脉,将景沢围困其中,然而金乌鼎被不断地放大,阻挡着那些流动的剑气。
在翻飞的剑气之中,曜阳与盈月穿梭其中,意图寻找着景沢的弱点。
景沢冷哼一声,双手控制着金乌鼎,一下又一下地将那些灵剑砸开。
顾云影也意识到了灵剑分散的不足之处,但她只能凭借如此,才可以挡住景沢越来越强势的进攻。
数千灵剑凝结成阵,将血湖剑围绕其中,殷红如火焰流动的朱雀重新展翅飞起,万千裹挟着火焰的雀羽朝着景沢攻去。
三足金乌的虚影也重新显现而出,以身体抵挡住那些雀羽,让景沢不断地靠近顾云影。
血光与金光相互交错,你来我往之间,互不相让。
引来了擂台之下的修士们连连惊呼。
这才天宗首席弟子的真正实力吗?
仅仅是灵海境、旋凝境,便能有如此恐怖的威能吗?
“唉,顾云影到底还是太冲动了,景沢毕竟是启华道君的亲传弟子,又比她超出了一整个境界,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可是景沢的手段复杂又凶狠,顾云影虽然有了自创的剑法,但是威力太弱,且手段单一,不可能战胜景沢。”
素淮月负手而立,露出担忧的神色。
他转头对负责禁制的长老点了点头,让他看准时机,在顾云影落败的时候,就立刻解开禁制,让他们可以救下顾云影。
“那可不一定。”顾天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失踪的顾天骄,竟然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他站在生死擂台的下方,微微抬起头,看着擂台之上咬牙坚持的顾云影,那双幽邃的眸子里,有一种道不明的情绪。
素淮月一见到顾天骄,就立刻没好气地说道:“虽然你和顾云影算是堂姐妹,但也不用这么盲目地看好自家人吧,别忘了,景沢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还是旋凝境,自身的肉体强度,就比顾云影强上了一大截。”
顾天骄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旋即撇开视线,不作回答。
仿佛对他多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唇舌。
见到顾天骄依旧是这般让人不爽的模样,素淮月暗自磨了磨后槽牙,觉得和这人说话能够折寿十年。
“大师姐,您为何会如此信任顾道友?”
到底还是钟离仙担忧地开口问道,她对于顾云影是颇有好感的,尤其是玄铃和玄燮的从中作梗,才让顾云影走到了这个地步,心中充满了愧疚之意。
对于温言询问的钟离仙,顾天骄也只是淡漠地说了一句:“看着吧,很快了。”
很快什么?
素淮月和钟离仙都不知道顾天骄的意有所指。
倘若是对于熟知顾云影的温东廷和苏绾,他们立刻就能明白顾天骄说得是什么。
“咦,你们不担心的吗?”
这一边的浮云真人,在解决了主要的几个问题之后,就摆脱了那些只想问八卦的修士,走到了温东廷的旁边,顺便和苏绾打了声招呼:“哟,这么多年,你身上的杀气倒是收敛了不少。”
苏绾神色如常地回应道:“你也是。”
谁能够想到现在这样嬉皮笑脸的浮云真人,当年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胚。
可以说,如今这一代的名宿大能,几乎都是腥风血雨中度过的,与现如今温养在花室里的年轻修士几乎是云泥之别。
苏绾作为沈一皮的大弟子,和浮云真人是同一时期的人,彼此之间也有过交际,但是打从自在观的前任观主羽化、座下三名弟子分权而立之后,浮云真人就待在自在观的青阳殿不出来了。
“诶诶诶,你们真的不担心吗?你们的乖乖师妹已经处于下风了。”
浮云真人如同看戏般的指向了擂台之上的顾云影。
之前还是血光与金光相互交错,互不相让的对峙处境,过了好一会儿,就渐渐变成了金光斩断血光,开始以压倒性的姿态,将顾云影彻底地压制住。
数千灵剑形同虚设,因为顾云影早就已经力不从心。
哪怕有了自身的金手指以及系统的外挂,可她的灵力也不能再继续支持下去,更别提,还要长时间地控制着那些灵剑,她的识海没有强悍到这般地步。
在这个时候,灵海境与旋凝境的差距终于显现了出来。
那就是肉体的力量。
当修士抵达旋凝境的时候,会降下天雷淬体,那个时候的修士便能初步摆脱肉体凡胎。
无论是对于自身灵力的吸收与容纳,还是对于识海的控制,都不是灵海境的修士可以比拟的。
景沢操纵着金乌鼎,摒弃了其他法器的他,对于金乌鼎的操控比之前强上了不少,三只金乌更加的庞大和凝实,压抑着她的血湖剑剑灵,而曜阳和盈月始终无法靠近他的身侧。
仿佛成了一场死局。
“放心,看在你这么漂亮的份上,我会让你死得好看一些的,比如大卸八块怎么样?”
景沢越说越兴奋,脸上流露出了嗜杀的快感,俨然已经想象到了顾云影之后的惨状,好似这才是真正能令他开心的一件事。
顾云影对于此人的变态愈发了解,眉头微蹙,却是一反常态地沉默了下来。
见到顾云影这般一言不发,景沢又继续讽刺道:“你提出和我生死决斗,就是在自找死路,难道你真以为在我要杀你的时候,在外面的人能来得及打开径直,将你救出去吗?别做梦了,你是逃不出去的。”
景沢一边说着,一边不断地靠近着顾云影,笃定她逃脱不了自己的手掌心,也摆脱不了马上就要死无全尸的命运。
但是顾云影见着距离她不过十步之远的景沢,竟然叹了口气,揉着眉心,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可却没有任何的一丝恐惧。
她慢慢地将四周的灵剑都收回了万剑匣之中。
一时间,偌大的生死擂台之上,终于又变回了最开始的空空荡荡,让所有的修士都能够清楚的看到顾云影和景沢之间的对峙。
顾云影神情漠然地盯着景沢,以及他手中的金乌鼎,像是在刚才做了一个什么重大的决定。
她懒得再去听景沢的那些废话,转而召回了血湖剑与曜阳盈月。
血湖剑上的血光早已不如之前的明亮,变得愈发黯淡,就像是从动脉中汩汩流出的鲜血,终于凝固成血块的颜色。
“呵,你要放弃抵抗了吗?”景沢却是有些不悦地说道。
征服一个负隅抵抗的人,可比弄死一个引颈待戮的人,要更加地有成就感,也会让他更加兴奋。
他还以为像顾云影这种女人和其他女修不一样,没想到,在生死关头还是会变成一只求饶的母狗吗?
景沢转念一想,忽而更加兴奋了起来:“如果你现在跪下来,舔我的脚趾,我或许会饶你一命。”
是啊,堂堂剑宗的首席弟子,如果能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像一条母狗似的匍匐在他的脚下,那滋味定然会美妙许多。
顾云影一眼就看穿了景沢的变态念头。
只不过,想象很饱满,现实很骨感,这种可能性是不存在的。
顾云影吐出一口气,仿佛是在做出一个很重大的决定,徐徐地说道:“说实话,我在逼你上生死擂台之前,就曾经预想过这种情况,但是现在真的要因为你而展现出来,想想还是觉得有些浪费啊。”
景沢皱着眉头:“你在胡言乱语得说些什么?”
“我在说,你是个倒霉蛋,撞到了我的剑刃之上。”
顾云影手持血湖剑,曜阳与盈月伴随身侧,血红色的剑光骤然点亮了整座生死擂台,让所有人的心中都生出一股战栗之意。
刹那之间,顾云影在心里始终压抑的阴冷暴戾,犹如开闸的洪水一般,声势浩大地倾泻而出。
这种感觉太过久违。
自从她进入剑宗,真正地学会修行和御剑之后,就学会了如何压制住它。
然而,在此时此刻此地,顾云影头一次放纵自己,将这种油然而生的阴冷暴戾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
景沢陡然间发现,顾云影身上的灵力与杀意都增加数倍,四周的灵气都因她而动荡不已,仿佛有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在冲破牢笼一般。
景沢心生骇然,这种犹如濒临死亡的危险感,他已经好多年都不曾面对过了。
与此同时,在禁制之外的修士们,则是爆发出了一阵哗然。
“嗡!嗡!嗡!”
但凡是在场上的灵剑,竟然全都暴动了起来,纷纷不受控制地嗡鸣着,飞也似地想要冲进禁制之中。
这种场景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强烈地召唤着这些灵剑,让它们回到真正的归属之地。
生死擂台之外的场面一度混乱,剑修们拼命阻止着自己的本命灵剑,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忽然,有一名剑修神色激动地喊出了一个可能性——
“先天圣道剑体!”
此言一出,立刻引来了无数剑修的惊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