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8、诚如您之所见(1 / 1)

列车呼啸而过,徒留下因差点被夹到鼻子、而还在大骂的一男一女,和呆滞地立在原地的林槐两人。

“它应该不是因为我而逃跑的吧?”林槐对楚天舒道。

“应该不是。”楚天舒在思考后道,“尽管你能开走公交车,但你应该不能开走地铁。”

尽管楚天舒的话很有道理,可林槐依旧在此刻感受到了这座城市的冷漠。这座城市曾对他无比热情。每个黑灯瞎火的店铺里都会传来呼唤他入内的声音,每个渗出血的公寓楼房间里,都会有人热情地称呼他的姓名,即使是在深夜走在大街上,也会有人从后面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回头。

这是一座多么热情、与人为善、爱护林槐的大都市啊!

可从今天起,它却对他变得冷漠了起来。即使是一列普通的地铁,在看见他时都会夺路而逃。

“我不该把人想得这么坏。”在十一点整的那班阳间地铁来临后,林槐有些忧郁地对楚天舒道,“这些应该都是巧合吧?这座城市应该还是欢迎我的。”

“我也觉得。”楚天舒也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赞同了他的判断。

林槐因此也终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坐在他们对面、正在和女朋友聊天的那对情侣中的男人无意间抬头,看见林槐的笑容时、被吓得整个人都哆嗦起来了。

这人的笑容怎么这么渗人呢?!

在行驶过两站后,地铁终于抵达了余庆大厦所在的清水站。在看见这个站台的名字后,林槐一时间怀疑这个站台还有个别名叫晋/江。

“这里的确有个海棠站。”楚天舒在他产生困惑后,也看了看地图。

林槐:“那里一定是个相当危险的地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下了车。巧合的是,那对情侣也是在这站下的。他们一起从a号出口离开,并且同样走向了八百米之外的余庆大厦。

余庆大厦极高,却也极为破败。林槐需要狠狠仰起头来才能看见大厦的顶端。在眯着眼时,他隐约看见大厦之上有一道黑影。

那道黑影似乎也正在俯瞰着他。

“……啧,被人俯视的感觉真有点不爽。”林槐自言自语道,“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努力克服地心引力让自己拥有一米七九的身高……”

说着,他顺脚把脚放在了旁边身高一米八五的楚天舒的脚上踩了踩又碾了碾。

楚天舒:?

没等楚天舒询问并吐槽林槐的神经刀行为,一只手已经从背后拍了拍林槐的肩膀:“那个,两位哥们儿……你们大晚上的,到这里来干什么?”

楚天舒回头,看见那对一脸好奇的情侣。他于是立刻友善道:“你不要误会了,我们没有在跟踪你们——至少到刚才为止,我们都还站在你们的前面。”

“不,不是跟踪不跟踪……我们刚好住在这附近的公寓里。只是看见你们在往那个余庆大厦走……”男人说着,语气有些强压着恐惧的勉强,“你们大晚上的去那里干什么?”

“你放心,我们不是去偷东西的。”楚天舒道。

“不是不是,就是……那个大楼怪得很。这么晚了,还是离那里远点,比较好。”

想不到男人长得杀马特却有一副好心肠,难怪他还有女朋友。楚天舒既然陪林槐来到这里完成任务,自然知道这里有鬼。不过为了获取更多信息,他依旧饶有兴趣地技巧询问道:“哥们儿,你看起来挺精神壮实的,胆子却还挺小啊。这栋楼看起来没什么不正常,里面能有什么鬼?”

“嘿,你还真别不信。”男人急了,道,“这栋楼原本是用来做办公楼的,但开发偷工减料、电线水管都铺得不好,里面的办公室都租不出去,后来就只有几家小企业在里面办公,其他楼层都空着。结果某天晚上一家企业的员工因为老是加班、压力过大跳楼了,在那之后里面的员工就总在里面摔倒、尤其是上下楼梯时,简直就像是背后有人来推他们似的。再后来楼梯上又死了几个吧,这些企业就纷纷搬出去、押金都不要了,生怕在里面发生事故。这栋楼就闲置下来了。”

“这么玄乎啊?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不是编出来吓我们的吧?”楚天舒抬杠道。

“哼,我编?我要是这么快能编出来,就去当作家去了!你问问这周围的人,谁不知道这栋楼怪得很?而且后来这里空了之后,还总有人听见这边半夜传来‘扑通’的一声,听起来和当初那几个员工跳楼时的声音一样。而且怪就怪在这事儿上了,这几个人跳楼摔下来的位置都在一个地方,那几块石砖被这几个人轮流地砸,都砸出一片红来。不信你白天过来看,整个广场就那块地是红的,都是被死人的尸体砸出来的。”男人被楚天舒杠急了,离开竹筒倒豆子般地说出了更多信息,“而且在公司搬走后,这里又死过好几个人,都是晚上在这儿跳楼的、或者是死在楼梯间里、像是被人一层层地从楼顶上推下来的、全身的骨头都摔成肉泥了……”

在说到这话时,男人明显哆嗦了一下,像是被自己所描述的画面所吓到。可楚天舒还在杠他:“哟,编得还挺像的?那你说说,那些死的人都是什么人啊?”

“都是那种平凡的九十一六上班族——早上九点上班,晚上十一点下班那种。你知道的,现在的上班族的下班时间都越来越晚。而深夜,又是那种……”男人吞了口口水,有些畏惧地不敢看大楼,“阴气最重的时候……”

“每晚加班到十一点坐末班地铁下班,在回家路上还要因为回家时间太晚被鬼抓去跳楼,这可真是太惨了。生前被老板欺负,死时还要被鬼欺负。”楚天舒愣了愣,有些义愤填膺,“怎么能这么欺负打工人?这些鬼死前不也是打工人吗?打工人何苦为难加班的打工人?”

“嗐,你和鬼讲什么道理呢!”男人道,“总之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了。如果你们是想到那边去探险、或者只是路过的话,我劝你们还是离那栋大楼远点。毕竟那栋大楼里的鬼,最喜欢这个时候来的……”

“没事。”林槐转过头来道,“我们的确要到那个楼里面,不过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不是探险。”

“你们要到楼里面去?!还不是探险?!”男人大跌眼镜,尖叫起来,“你们疯了吧?!”

林槐:“嗐,是主人的任务嘛,没办法。”

男人:…………

男人抽了抽嘴角,带着自己的女朋友跑路了。一路上林槐还听见他们“亏得你瞎好心,居然是寻求刺激的”“你说鬼看他们这么辣眼睛会不会不杀他们”的言论。

林槐对此抽了抽嘴角,并深刻地感觉他们似乎以为自己即将进楼里去开灵车。不过楚天舒倒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别伤心,至少我们的坦白还是让一点好事发生了的。”

“什么好事?”

“他不会为我们发生意外而感到担忧,可以好好睡个觉。”楚天舒爽朗道,“毕竟在他的眼里,我们是两个变/态。”

林槐:……

两个变态继续向着大楼的方向走。在抵达大厦前,他们果然在广场上看见了那块杀马特男人所说的地砖。

与周围灰白的地砖不同,那几块地砖呈现出浓郁的深红色,就像是被血液浸透了,隐约能看出是个人形。那一刻两人都有种脊背微凉的感觉。

“有人在楼房里看我们。”楚天舒在林槐的耳边道。

林槐看了一眼大楼,发现里面黑洞洞的。林槐道:“你确定你要和我一起上去?”

“不然呢?”楚天舒道,“你走前面,我断后。”

“哦……”林槐说着,突然笑了一声,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声音道,“喂,要是楼里有异空间怎么办?”

“什么异空间?”

“说不定走着走着,走在你前面的人就不是我了,而是另一只鬼。而你就这么跟着它、走进了死亡的深渊。当你在狭窄的楼道里怎么都走不到尽头,并用手拍打我的肩膀时,你会发现从前面回过头来的不是我,而是……”

“血流满面的鬼物!!”

楚天舒思考了一下,道:“怎么你一说……”

“嗯哼?”

楚天舒:“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已经做好准备要这么吓我了?”

林槐:……

“这样吧,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你身上带一个东西,只要你戴着那个东西,我就能确定那个走在前面的人一定是你。”

“什么东西,万一鬼取代了我,抢走了我的东西,故意走在前面……”

说着,林槐目瞪口呆地听着楚天舒在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林槐:……

“我靠!!你好变/态啊!!”林槐虚着眼发出惨叫,“这下真是主人的任务了啊!!”

“停止,不要吐槽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淘/宝推送里居然会有led的荧光炫彩狐狸尾巴肛/塞……”

“把它从我的记忆里拿走。”林槐冷酷道,“闭嘴,除非你想让我下半辈子都阳/痿。”

楚天舒抖动眉头,以一种很贱的语气道:“真的,我觉得只要在无限流游戏里,前面的人戴着这个,那他就一定不会被鬼物无知无觉地替换……”

“……我真诚地祈祷不要有任何鬼物遇见这么无/耻的人。”林槐道,“阿弥陀佛。你怎么不让走在后面的人戴个荧光口/球?”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进了大楼,并且没有一个人发现,原本在地砖上暗地里偷偷地向着两人延伸的、恐怖的人形血迹……

在听见两人堪称诡异的对话内容后,堪称颤抖地、回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这栋大厦总高二十七层,不过可惜的是,电梯似乎已经停运了。大厅一楼满是灰尘,林槐几乎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安全通道。

“这个安全两字听起来像是在嘲讽一样。”林槐吐槽道。

安全通道里的楼梯黑乎乎的,极好地起到了让人眼瞎的效果,一眼看上去黑洞洞的,看不见任何的前方,而且散发着一股诡异的、略有点臭味的、闷闷的血腥气——这不禁让人想到之前那个杀马特男说过的,被鬼物从楼顶一直踢到一楼的、死得血肉模糊、全身的骨头都粉碎了的死者。

想到要在这样的环境里一直爬二十七层,林槐就充满了兴奋。

正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了七彩的炫光。

“用这个吧。”楚天舒从包裹里掏出一个大球道,“以前我在鬼物ktv副本里偷来的舞池光球,即使没有电也能放光,而且不受鬼物力量的熄灯影响。在这种环境下使用它,会有很好的效果。”

林槐:“你闭嘴,你破坏了我的恐怖体验。”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往上爬。楼梯里的环境的确阴冷恐怖,林槐始终觉得脚底下湿湿黏黏的,偶尔抓扶梯时还觉得自己抓到一只快要融化的手。不过林槐并没有理会它们的恐吓,而是尽职尽责地完成任务。只是在那只融化的手要抓住他的时候,林槐道:“想不到半夜三更加班,还有人试图职场性/骚/扰我。”

说着,他身后的楚天舒便微笑着拿出了锤子,并对这个不良的楼梯扶手进行了维修。

他们一路披荆斩棘、乘风破浪。在途经十二层时林槐看见通往十二层的安全门虚掩着,里面似乎有亮光。林槐想到里面加班的鬼物,就忍不住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西木区果然还是有真爱的,想必那些鬼物就是为了等候他的到来才留在这里的。

可惜时间不够,林槐没办法与它们互诉衷情。否则林槐就能看见那原本为他准备的亮晃晃的恐怖办公室早在听见他的脚步声后就已经是人去楼空,十几只厉鬼恐惧地把自己塞进了保险箱里——尽管如果林槐真的进去,他只会以为这些鬼物塞进保险箱里的行为是在实践让人打开保险箱、并获得惊喜的吓人艺术,并进一步地被这栋大厦的热情所感动。

“你说这些鬼物,明明死前就是加班死的,为什么死后还要让我午夜十二点来送快递加班?”林槐在爬到二十四楼时终于忍不了了。

楚天舒:“我也觉得你应该教育一下它们,上来。”

说着,他蹲下来就要让林槐趴上去。林槐在看见楚天舒的背后时,冷下了脸。

“滚远点。”林槐对楚天舒背后血肉模糊的鬼物道,“他的背只有我能爬。你给老子爬。”

鬼物:……

鬼物颤巍巍地自己滚下了台阶。

林槐于是继续在楚天舒背上做一个安详的鬼,终于,27楼到了。

27楼的天台大门开着,被风吹得呜呜响,简直就像是一直在等待林槐一样。林槐从楚天舒的背上下来,和他一起拆下了天台的门,并走进了天台。

天台离星星很近,广阔而阴森,看起来鬼影重重。楚天舒尽管也姓楚,不过没有看星星的爱好。他于是扬扬下巴对林槐道:“那边阴气挺重的,看起来就是你该送快递的地方。”

林槐于是也往那个地方看去。只见那里的栏杆像是被诡异的力量所扭曲、断裂、正是一个完美的跳楼场所。甚至不用鬼推,风大点人就能被掀翻下去。想必在这种情况下死去的人的怨气应当不针对于任何鬼或是大楼,而是永远不准的天气预报。

“游戏说我需要背对着它给快递。岂不是它随随便便就能推我下楼?”林槐看了看手表,现在是11:58分。

还有两分钟,那只鬼物就要来取走它的快递了。

林槐思考了一会儿,忽然有了个绝妙的想法。他对楚天舒道:“你到边上去,我要独立地工作,不要用你的扳手打扰我。”

楚天舒点头称是,不过依然没有收回扳手,而是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林槐:“再远点,别把鬼吓走了。”

楚天舒:……

林槐继续站在那个风一吹就会被掀下去的跳楼胜地上,看着天空。不一会儿,他就听见了楼道里传来了沉闷的、拖着地的声音……与浓浓的血腥气。

取快递的鬼物来了。

鬼物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像是在地上爬。终于,它摇摇晃晃地,带着恶毒的笑容抵达了平台。

只要伸手一推,那个快递员就……

鬼物:???

它看见快递员站在这里,头转了一百八十度,手臂也极为扭曲地背在身后,正和善地拿着快递看它。

“诚如您之所见,我的确是背对着您的。”林槐诚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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