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槐此人一直有个好处,那就是在同一时间只在自己能够有所把控的方向上上心、且上心到极致。
关于黑影所说的话的内容,他琢磨了一阵,觉得至少在进入高级场之前,自己是用不上的。而系统背后的大阴谋,也轮不到他本人现在来下手。
不过……黑影所说的“降临基金会”,倒是值得他关注一下。
心里有了成算之后,林槐退出了系统空间。
林槐是在12月15日早上八点进入副本的,当他出来时,客厅里的闹钟正好指到“10”。
楚天舒依旧是比他退出得早一点。他坐在沙发上,对着林槐吹了一声口哨。
林槐:……
楚天舒:“要抱抱。”
林槐:“看着你,有点不太习惯。”
楚天舒:“?”
林槐:“我总感觉躺在这里的应该是条狗。”
楚天舒:“……”
楚天舒用一个下午的时间让林槐好好体验了一下他到底是不是一条狗。
下午五点时,两个人坐在床上,林槐靠在楚天舒身上玩手机。
“降临基金会?”
“嗯,”林槐道,“你听说过这个基金会吗?”
“之前和你说过,我收到过这个基金会的邀请函嘛。”楚天舒搬出电脑来,在上面按着,“你看。”
林槐伸过头来一看,发出评价:“这个模板……”
“长得很像游戏的邀请函,对吧?”
林槐点了点头。楚天舒于是发出评论:“抄袭者biss。”
林槐:“……这是重点吗?”
他低着眼继续看了看邮件中的内容,询问道:“你之前去过这里?”
“加入过,去过一次。”楚天舒光明正大地回复道。
“然后呢?”林槐道,“体验怎么样?”
楚天舒顿了顿:“不是很好。”
林槐:“比如?”
楚天舒:“我被赶出来了。”
林槐:“……你做了什么?”
楚天舒抓了抓脑袋,道:“唔……那得先从这个降临基金会的流程说起……”
“……最初的最开始,我以为这是一个灵异爱好者的兴趣社团。你也是知道的,这种小众社团就喜欢搞仪式感啊、搞复杂的准入制度啊,就领了会员卡,去了一趟。”
“降临基金会的活动地点每次都会发生改变,我上次参会的地点,是一栋郊外的别墅。在进入聚会之前,需要上交一切电子产品,然后主办方会给每个人发放不同的面具。”
“面具?”
“是的,以扑克牌为雏形的面具。”楚天舒张开食指和大拇指,“黑桃、梅花、红心、方块,各十三张。”
“彩色joker,黑白joker,一张,总共是五十四张。”他记了个数,“不过在我参会时,总共去的只有13人。每个人必须戴上面具入场,会议方似乎有意隐藏每个人的身份。”
“那么活动内容是什么呢?”
“似乎什么都有,电影观赏,读书心得分享,每个人说出一件曾在自己生命里发生过的、与灵异事件有关的事,还有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环节……”
“什么环节?”
林槐追问,这一次,楚天舒却没有回答得如方才那样快。
“……分享自己的梦境,”楚天舒道,“分享自己人生中所发生的痛苦的事情,然后彼此安慰。”
林槐:???
楚天舒:“听起来很奇怪,对吧?”
林槐:“彼此安♂慰???”
他用一种“你都背着我干了什么”的表情看着楚天舒,楚天舒被他盯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你都在想什么啊?”
林槐:“哼。”
楚天舒:“口头安慰。”
林槐:“哦,那你是怎么被赶出去的?”
楚天舒顿了顿,说:“我告诉他们,我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是……”
林槐握紧了他的手。
“不许哭。”他警告。
楚天舒道:“……高中时从学校实验室里偷了一块钠,在上厕所时不小心把它落进了……”
林槐:……
他往外爬了爬,楚天舒揽着他的腰把他拖回怀里:“不许走!”
林槐:“啧,我嫌弃你。”
楚天舒眨巴眨巴眼睛:“呐,不要离开我好吗?”
林槐真诚地道:“钠,遇水爆炸。”
林槐趴回他的怀抱里,继续道:“这个降临基金会,听起来像是一个伤心者组成的互帮互助小组……奇怪……”
——为什么黑影叫他注意这个东西呢?
“如果你想去看看的话,”楚天舒突然道,“你可以试着问问陈树。”
“陈树?”
“他那里,应该也有降临基金会的邀请函。”
“可那是陈树的邀请函。”林槐道。
“要进入降临基金会,只需要邀请函。所有的邀请函上,都没有抬头称呼。”楚天舒滑动鼠标,“理论上只要持有一封邀请函,就能够进入它的聚会……我看看,下一次聚会,刚好就是明天晚上六点。”
楚天舒将鼠标停在邀请函的地址和时间上。
“……那你为什么不把你的邀请函给我?”林槐道。
楚天舒:“因为我当然要和你一起去啊。”
……
“降临叽叽会?”电话那头,陈树口齿不清地说着,“哦,我收到过它的邀请函。”
林槐:“那你进去过吗?”
“去过。”陈树继续以扭曲的口音说着,“一次。”
“只去了一次?”
“他们没有耐心听我把话说完。”陈树艰难地道,“他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话。”
林槐:……
陈树:“呵,我也不想和他们交流。”
林槐:……
假如那个降临基金会里真有什么阴谋,那么陈树真是以一种无双的闪避方式躲开了这一系列的阴谋。
“……不过本来我也没觉得那里很有意思。”陈树继续缓缓道,“那里的人都怪怪的。”
林槐抓住这句话:“哪里怪怪的?”
陈树停顿了一会儿,道:“那里的人,好像太专注于鬼物……灵异事件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林槐握着话筒,假装随意道:“你身为鬼屋设计师,不也很在乎灵异事件吗?”
陈树:“那不一样!我那都是为了设计鬼屋,给游客们带来最佳的体验!”
他在电话那头似乎苦思冥想了一阵,道:“确实有些不太好形容……不过他们……”
“他们如何?”
“他们似乎对现存的这个世界,都很失望。”陈树慢慢道,“他们想要生活变得……刺激一点。”
林槐:……
陈树:“你找我要邀请函,是出于什么原因?”
“是因为……”林槐瞥了一眼旁边的楚天舒,小声道,“你知道的,我在和那个人谈恋爱……”
陈树:……
“我知道。”陈树冰冷地道,“呵呵。”
林槐:……
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莫名心虚:“你是不是生气了?”
陈树:“我没有。”
林槐:“真的?”
陈树:“想到他的男友在给我打工,我的心态相当平和。”
林槐:……
陈树:“然后呢?我记得他似乎也有……邀请函……?”
楚天舒凑在旁边听他和陈树讲话。林槐握着手机,盯了他一会儿,用嘴型道:“离我远点。”
楚天舒用嘴型道:“为什么?”
林槐用嘴型道:“那你不要后悔。”
“这件事说来……”林槐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哽咽,“我也不好意思说……”
陈树:!!!
“你肿么了!!”他着急道。
林槐继续哽咽:“我在遇见他之前,从来没谈过恋爱,他一追我,我就答应了。然后上次和程予保聚会被他看见……”
陈树:“!”
林槐:“他误以为我出轨,我们吵了一架。然后我发现,他像是在外面……有人了……”
林槐以极为凄切的言语描述了自己心碎的抓奸历程:“……其实最近我就感觉他不对劲,经常和人偷偷聊天,还参加聚会……我猜,他肯定和那个人是在基金会上认识的……”
陈树:“……你可是他八年的男朋友!”
林槐:“我也没想到,八年的相濡以沫,居然抵不过或天真或妖冶的一张脸。原本以为我们在一起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可还没等我们走到第三个三年,他却已经有了新的……”
陈树震怒:“这种事情也太不能忍了!林槐!你就是脾气太好了才被他如此作践!”
林槐:“嘤嘤嘤,明明是我先来的……”
陈树安慰了林槐一番,并慷慨地把自己的邀请函给了林槐。说完这些后,他又嘱托道:“你放心,他要是敢对不起你,你随时都可以和我说。”
林槐:“嗯嗯。”
陈树:“去抓奸需不需要什么道具?我最近做了个鬼手,可逼真了。你戴着它过去,看见他和奸夫在聊天,你就用鬼手这么一拍……”
林槐:“嗯嗯。”
陈树:“保证他不举到下辈子。”
林槐:“这……也太残忍了。”
陈树:“对于出轨的人来说,这很残忍吗?”
林槐:“有○○却不举太残忍了,不如直接切掉吧。”
两个人热火朝天地聊完,楚天舒靠在旁边的枕头上,虚着眼看着林槐。
林槐挂掉手机,问他:“怎么样?”
楚天舒:“……你是从哪里想出这么天才的想法?”
林槐:“电视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