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一股剧痛从胸口传来。
复制体愕然地低下头,他的胸膛,已经被另一只手穿过。
……他的本体,林槐的手。
“拜拜啦。”林槐微笑,“拙劣的冒牌货。”
第七个复制体被他握着命门,居然低低地笑了:“唔……计划失败。想要完全了解并复制你的性格,还真挺困难的……希望我的后辈们能做得更好一点吧。”
下一刻,他的心脏被完全捏碎。第七个复制体眼底的光芒,也完全暗了下来。
在杀死第七个复制体后,林槐并没有立即去追逐那些早已快速长成了一只手、并跑走的六只手指(其余四只已经顺水而去了)。他走向桥边的一辆车,拆出其中的油箱,将汽油浇在其余几具复制体的尸体上,并点燃。
一时火光冲天。
在做这种事时,他显得尤为细致,并没有放过一丝一毫的血迹。
接着,他闭上眼,等待着其余六个复制体的归来。
他相信他们一定会回来的——在大敌当前时,所有的复制体都会保持着团结一致的态度。他们共同的目标,便是尽早地解决掉,身为本体的他。
摔落在地上的手机已经彻底地碎裂了。林槐晃了晃它,将它扔到一边。
——楚天舒应该已经拿到了属于贞子的录像带。他想着。
他应该在伽椰子的别墅里等他,等他回来一起解决复仇者联盟三巨头集结之事。
出现在脑海中的、堪称温暖的别墅,让他轻轻勾起了嘴角。
他开始有些冷了。
在被人狠狠背刺一刀、未受到完好的恢复治疗、并和七个稍逊一筹的复制体作战的经历,已经让他有些精疲力尽。但他依然坐在桥上。
他不能下桥。不算随水而去的四根手指,其余六个复制体,应该已经完成了复制,“7/64”,明晃晃地被挂在天上。复制体们正潜伏在桥下。他们等待着林槐下来,并在这个时刻——他最虚弱的时刻,趁他病,要他命。
他不知道攻击会来自哪个方向,干脆坐在了桥上——等待他们自己上来找他。
——没有人会来找他。这个游戏里的所有npc,都恨不得将他置之死地。他也没有告诉楚天舒,自己今天心血来潮,走了这座平时不会走的桥。
手机,也坏了。
他只能在这里……拼着命也要解决掉剩下的六个复制体,然后回去。
回到那个温暖的……家里去。
终于,桥头两侧,传来了脚步声。
六个。
为首的那具复制体在看见林槐后,似乎很不高兴似的皱了皱眉头:“你怎么和我长得一样?”
他的语气让林槐很是不爽。林槐于是道:“是你抄袭了我的长相。”
“又没有商用,你管得着吗?”复制体冷笑了一声。
林槐:……
“说起来,眼前这个家伙就是我们的本体吧?”在他身后的第二个复制体也这样说着,“我刚刚看见他杀死了其他的复制体。”
“好凶哦。”
“就是。”
“这样吧——”为首的那具复制体说,“我们先团结起来解决掉他,怎么样?”
“1v6,会不会有些胜之不武啊?”
几个复制体呈包围状向林槐走来。为首的复制体道:“虽然说和一个刚进行过一轮车轮战的人战斗,还是1v6,有些胜之不武,不过……”
林槐冷冷地看着他们,握紧了拳头。
“是有点胜之不武。”
一个声音,从他的背后响起。
“不是1v6,是2v6。”带着扳手青年搭上了他的肩膀。他将下巴放在林槐的肩膀上,看着将他们团团围住的复制体:“不过,胜之不武的人……”
“是我们。”
‘好快……’
栗发青年的手已经搭在自己的身上,而林槐对于他的到来,却丝毫没有察觉。
他侧过脸去看从天而降的青年,而青年也在此刻,对他挥了挥手里的扳手:“哟。”
“……”林槐虚起眼,“不要对着我挥,对着他们挥。”
“哦好。”楚天舒从善如流,举起扳手对着另一边挥了挥,“对面的六个朋友,你们好啊。”
六个复制体对视一眼,各自后退了一步。
他们似乎很快就看出了——这个以好哥们儿的姿势环住本体,以保护者的姿势挥舞着扳手的……沙雕,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看来我的精力,确实因为之前的车轮战而被消耗了大半。因此,就连感知楚天舒脚步声的最基础的能力也都丧失了。’作为本体的林槐想着,‘从张明戈、顾北辰,到我的六个复制体……今晚的确是有点太勉强自己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精力早已到了强弩之末,然而敌人在前,疲惫的精神因面临的危险而被强制紧绷了起来,因此他一刻也没能允许自己懈怠,一时间竟然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精力的衰弱。
这无疑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然而不知为何,在楚天舒出现之后……
他居然终于,感觉到久违的疲惫,和精力透支的沉重。
……就好像,抵达了一个在沙漠中长途跋涉,却最终抵达了安全点的旅人,在踏入绿洲那一刻时所会体会到的……
安心。
这个想法吓得他很是激灵了一下。
‘什么,我居然会有这种感受?’他难以自制地瞳孔巨震,‘难道我在无意识中已经这么信任这个人了吗?’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有一点小小的恐慌……这不是一个好现象,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
是的,他们已经相识了近半年。他们在游戏中同床共枕,在现实中也一起吃饭同居。他在图书馆前找到了倍感孤独的他,他夹走他碗里的西蓝花并放回一个卤蛋,他开车载他到郊外,点燃了一堆烟花,在制造大气污染的同时,说着要给他“过个生日”这样的傻话……
无论从哪个角度进行论证,他们之间都已经相当熟悉。
如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以经由galgame的好感度系统的设置来进行判断和解读,一个卤蛋是十点好感度,一场烟花是五十点好感度,一件外套是三点好感度,那么在这插科打诨的点点滴滴中,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早就可以被定义为朋友,两人早就处于并即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兄弟情初级阶段。
在尝试做人时,林槐一直试图通过这个方式来对自己的生活进行定义。和他狂放并好相处的外表不同,他内心里存在的圈子,其实相当地小。
——副本里的人,都是陌生人,因此他只要自己爽完就够了。林槐不会也懒得对他们的未来进行更多干涉。
——秦绛等人,是他的熟人。对于熟人,他需要保持礼貌,并在属于关系的范围内,恰当而合适地进行交往和协作。
——谭熙若等人,是他的室友。比起熟人,室友和他之间的关系要更进一步,近于朋友。因此他会以普遍被大众所认可的、对待朋友的方式,与这些人相处。
——然而楚天舒,和这些人是不一样的。
他不是以陌生人的身份进入自己的生活里,并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而逐步进化成“朋友”的那种人。而林槐也能在这个逐步渐进的过程中,通过不断地磨合,找到一个最合适的方式来对待他,并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正常化为一种平庸的、合乎分级的关系。
他也不是直接以“朋友”的名义,强势地进入自己的生活、并给自己安排一切的那种人。锋芒毕露的热情只会让他倍感不适。
楚天舒是一个让他很难定义的人。他总是出人意表,让他难以对他的目的、行为和性格进行评定。他有时过度热情,强制性地介入他的生活之中,却总能在引起他的戒心之前,展现出奇异的、最能让人放弃思考的快乐与包容。
他像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生活,很轻易地便将他拉进了他和他的相处模式。在来得及思考两人之间的关系之前,林槐已经习惯了有他在身边的生活。
——如此日常,如此猝不及防,而又如此顺理成章。
在这些日常的、点点滴滴的、潜移默化的相处之中,对两人“关系”的“定义”,已经失去了意义。
一个经过定义的关系,似乎可以给很多行为做出解释。然而“关系”可以解释行为,却始终无法解释情绪。
林槐发现自己可以用“友谊”来解释楚天舒的到来,来解释他对自己的回护。但他始终无法用“友谊”来解释,在那只手落在自己肩膀上的那一刻,自己所体会到的,仿佛尘埃落定、倦鸟归林一般的安心。
常人总是习惯用“关系”来解释所有行为,但林槐在那一刻能感觉到的,却只有“习惯”。
当然,除了习惯之外,也有不甘心……和“他居然不会为了我而惊叹而是把我当成一种习惯”的,莫名其妙的,隐隐约约的不爽。
——就像现在,他出现在这里,看见的,又是最狼狈的自己。
以上所有的想法,只发生在八人对峙之时的林槐的一念之间。敌人当前,他并不打算用思考来拖慢自己的反应速度。楚天舒似乎是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疲惫,把他往后推了推:“你到后面去休息会儿?”
林槐逞强道:“我不困。”
楚天舒:“哦,不困就好。”
林槐:……
……又是这种平淡的回答。楚天舒的直男回应让他一时竟无言以对。
“那个,不好意思,你们两个忙着聊天时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我们这边?”对面的复制体摊开双手,“我们这边可是无聊得很啊……”
“差点儿忘了,这边还有好几个复制体要处理呢。”楚天舒转回身来。
他略微卷起的栗色发丝在夜空中飞扬,月光下,轮廓分明的侧脸显得冰冷而可靠。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六个,看起来是要费一点时间啊。”楚天舒说,“先让我做一点准备……”
他勾起嘴角,眼神一凛。
接着他的手臂向虚空中,霍然一握!
他看起来是想要把什么东西从随身包裹中取出来的模样。六个复制体见状皆是弓下了身,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而站在楚天舒背后的林槐,也眯起了眼,充满好奇地看向了他手心的位置。
‘他会拿什么东西出来呢?’林槐想着,“难道是……高达?”
在十四只眼睛的注视下,一架以不锈钢为框架的造物,从虚空中被拉了出来。
在看见它的一瞬间,所有林槐,都沉默了。
流线型的身躯,坚固的结构,有力的轮胎。
是一架……
轮椅。
“走吧。”他听见楚天舒在他身边说,“把这些人解决掉后,我推你回去。”
“包裹里没有椅子或者小马扎了,你就将就着这个坐一下吧。”
楚天舒说着,把林槐按到了轮椅上。林槐虚着眼看他:“你在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发现貂都是东北或西伯利亚那边的,按照地域分布,它们变成人大概都是东北银或者西伯利亚人
因此突然好想写一只东北貂精
那种雪白的、毛茸茸的、貂形看着挺可爱,变成人却是个肤白腿长一口大碴子味打架贼厉害的美人大汉那种(布偶猫那种美人大汉)貂精
会在雪洞里藏大金链子,喜欢泡温泉,身体柔软会扭影流之主,平生最爱是搓澡,会对觊觎他美色(皮毛)的猎人嚷嚷“你瞅啥”
该貂精还应该有个表哥是西伯利亚貂精,化成人形后是比东北貂精还漂亮的俄罗斯美少年,每天日常和熊搏斗,吨吨吨伏特加,大喊“乌拉”(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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