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团圆饭,然后上了凉茶,张进、张秀才、田丰他们这些男人们在厅堂里一边喝着茶一边闲聊着了,而张娘子和张娴两个女子则是忙着收拾杯盘碗筷了。
厨房里,张娴一边帮着清洗碗筷,一边也和张娘子说笑着,她笑道:“娘,我刚刚在饭桌上说的话可也不是什么玩笑话,却是正经话了!进儿确实是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爹和娘你们对此有什么打算吗?要是爹和娘还没有十分看中的人家,我这个做姐姐的倒是真的可以帮着相看相看,参谋参谋了!这几年十里八村的,我也是见过了许多我们石门县的小姐姑娘了,温柔贤淑的,活泼伶俐的,各式各样的都有,只要爹和娘还有进儿说的出来喜欢什么样的,我都可以试着去寻摸寻摸!”
听她如此说,张娘子就是抬头看着她,神情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张娴,张娴不由低头失笑道:“娘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也只是关心进儿的亲事几句而已,最后做主的还是爹和娘你们了,我是出嫁的女儿,自是做不了这个主的,只能来问问娘而已!”
“哼!”张娘子轻哼一声,手指点了点她笑道,“娴姐儿,你是我养大的,你肚里有几根弯弯肠子我还不知道?既然你来问我关于进儿的亲事了,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说这事情,肯定是有人托你来探问的吧?说吧,是谁来让你探问进儿的亲事了?”
被张娘子一语道破,顿时张娴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道:“还是娘厉害,什么都瞒不过你!是!确实是有一户人家托人带话给我这个做姐姐的,询问进儿可有和人家定下亲事了,要是没有,这户人家有这个意愿想要把家中女儿说给进儿结亲了,让我来家里问问,这不我也就来问问了!”
张娘子闻言,神情微动,就饶有兴趣地问道:“哦?你这说的是哪家姑娘?能让你来询问,你又不嫌麻烦不曾推诿推脱掉,这说的人家难道你和人家有什么交情吗?”
“娘,我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张娴摇头失笑,她点头回答道,“娘说的是,这户人家,我和人家是有些交情的!自从我嫁给相公之后,就和这户人家打交道了,一来二往的交情就越发深厚了。”
“这之前进儿他们成了秀才,那些衙役敲锣打鼓地弄的满县城的人都知道了,这户人家也就知道了,他们还知道进儿与我是亲姐弟,不知怎的就动了结亲的心思,于是就拜托到我这里了,我也推脱不过,只能答应下来,回家来问问了!”
“娘,不是我为这户人家说话,这户人家真是不错,那姑娘我也是常见着的,读书识字,绣花织布什么的,什么都会,脾性也好,模样也好!要不是见那姑娘好啊,就算再怎么推脱不过,我也不会厚着脸皮来问了,毕竟进儿是我亲弟弟,我自也是希望他能娶一贤妻了!娘,你到底怎么打算的?可要考虑考虑这户人家?”
张娴把人家姑娘好一顿夸,这说的话和之前上门来的媒人胡大娘有的一拼,也是天上有地下无的,张娘子听了都有些失笑了。
张娘子好笑道:“娴姐儿,我也是在石门县长到这把年岁了,几十年了,这石门县也不大啊,怎么如今我才知道这小小的石门县有这么多天上有地下无的好姑娘了?你说的这个姑娘是这般的好,之前有个媒人上门来说的一个姑娘也是那般好,真是从没听说过石门县有这么多的好姑娘了,也真是让人奇怪了,一下子怎么就冒出来这么多好姑娘了?还都来上门给进儿说亲了?”
张娴瞥了她一眼,也是好笑道:“娘啊,这哪家的正经好姑娘不是养在家里的?又不是那青楼妓院的清倌人,要扬名卖艺卖身打响招牌了,弄的大江南北的人满城皆知的!正经好姑娘藏在深闺里,也只有到了说亲的年岁才会露出头来,相看人家了!这是进儿有点出息了,年纪轻轻的就成了秀才,人家看上了他,这才托人上门来说和了,不然呢,娘你从哪里能知道这人家养在家中的好姑娘了?除非刻意去打听,否则哪里能够知道呢?”
“这话说的也是!”张娘子点了点头,又是忍不住笑道,“如此说来,我还是托了进儿的福了,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我们这小小的石门县有这么多天上有地下无的好姑娘了?”
张娘子这话说的就有些讥讽含义了,张娴听了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摇头分辩道:“娘,别的媒人上门来说的姑娘是不是天上有地下无的,我不知道,不过我给进儿说的这位姑娘确实是个好姑娘,我是常常见着的,要不是好的我也不会来说和,毕竟我也不能为了一点推脱不过的情面,就把一个河东狮吼说给进儿吧?你说是不是?难道娘你还信不过我吗?”
张娘子摇头失笑道:“娴姐儿,也不是信不过你!既然你这么说,那这家姑娘或许确实是个好的,可进儿的亲事,你爹和我说过了,进儿年纪还不大,再拖延两三年也行,等他下场参加了一两次的乡试之后再说也行!”
“这,这爹是打算着等进儿考中了举人,再给进儿说亲吗?”张娴念头急转,就明白了张秀才的打算了,又忙是询问道。
张娘子点了点头应道:“嗯!你爹是这个打算!毕竟进儿今年才十五而已,再考两次的乡试年纪也不大,明年他就准备跟着你爹下场考乡试了,就算明年不中,三年之后再考一次,也不过是十九二十岁而已,说亲也不太晚!要是他这两次乡试侥幸有一次能中举,那么他的亲事就不用发愁了!再说,进儿对于他自己的亲事,也有他自己的主意呢,别说你这做姐姐的了,就是你爹和我恐怕也做不得他的主,进儿一贯有主意的很!”
后面的话,张娴听了却是没多想其他,只是前面的话她听进心里了,就是一惊,忙又是诧异问道:“怎么?娘!明年进儿就要下场考乡试?我爹也要参加?这又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这事情了?娘你与我详细说说!”
张娘子沉吟了一瞬,就苦笑道:“这事情与你说说也无妨,只是你别到处去和别人说了!其实你爹早就决定要参加明年的乡试了,只是一直瞒着人自己埋头苦读了,至于进儿嘛,那就是前两天说定的事情了……”
张娘子和张娴母女俩在这厨房里一边清洗着碗筷杯盘,一边闲聊着家庭琐事,从张进的亲事说到了明年的乡试科举,拉拉杂杂的,母女俩也是说的热闹。
不一会儿,这杯盘碗筷清洗完了,母女俩就又是出了厨房,去了张娘子和张秀才的屋里,继续闲话家常了,直到下午三四点,太阳偏西时,张娴和田丰就不得不离开回家了。
就是这时,闲话了一天的母女俩却好像依然没说够一样,张娘子拉着张娴的手,依依不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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