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黑狼番外《久睽》第十三章(1 / 1)

【久睽——番外十三】

午餐会毕,虞安一位高管正向裴和渊做着口头汇报,方舒则在旁做着记要。

到了某项重要数据的汇报节点时,却见原本神情无波的裴和渊,陡然往门口的方向偏了偏视线。

高管与方舒面面相觑,二人询问的话还未口,裴和渊已自座位上站起,径直走过去拉开了门。

来人被他高峻的身形挡得严实,方舒探眼过去,也只看见一片烟蓝色的缎面裙角。

“怎么了?”裴和渊的声音虽是一贯的冷硬,却也夹杂着罕有的关切与温柔。

是看见特定的人时,不自觉放缓语速而产生的细腻感。

“……没事,我路过。”

回答的声音不大,但可以确定是女性。

说完这话后,便见门外身形晃了晃,像是要离开。而同一时间,裴和渊也移了步子挡在跟前:“有话进来说,或者我迟些过去找你,你选一个。”

半听半猜知道了来人身份,方舒利落地盖上笔帽锁了电脑,再冲高管示意了下。

果然在二人站起后,裴和渊也转过身:“抱歉,延后再谈。”

方舒笑着应了:“没关系,我迟些把数据整理了,记要跟简报一起发裴总邮箱。”

与那高管一道出去办公室时,方舒自然便看清了被裴和渊拦住的关瑶。

姑娘耳根微红,面容上浮露着娇恼和赧意。

高管不是什么多嘴的人,哪怕瞧出点不寻常来,却也只是跟方舒交换了个眼神。

背地乱猜八卦什么的,不是他们这个职阶的自由。

闲聊着挥别高管后,方舒出了电梯间便听到些窸窣声响。

她敛起笑朝动静处瞥去一眼,总裁办几个立马缩着脖子收回目光和议论,讷讷不敢言。

另一头,被迫进了裴和渊办公室的关瑶心气郁结。

她本来是听了父亲来电后一时脑子发热,想也没多想就奔这来了。待到门口时冷静下来,立马发觉了自己行为上的莽撞,可哪知这人突然拉开门还不许她走……

这会儿,办公室主人跟招待老朋友一样,在冰箱里取了支气泡水,还问她要不要加柠檬。

来都来了,关瑶索性直起腰杆问:“你给我爸打电话了?”

拧瓶盖的姿势稍有迟滞,裴和渊弯腰从柜中取了只矮口玻璃杯,不动声色地掩去自己的诧异。

这无异于是在默认,引得关瑶气到脑子冒烟:“你抽什么风啊居然跟他说我们同居的事?”

裴和渊动作不停,倒水的姿势优雅得仿佛在调一杯吉姆雷特,除了柠片外,居然还有闲心在上面点缀薄荷叶。

火气憋在胸口,关瑶拔高些嗓门:“倒是吱个声啊?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裴和渊端来玻璃杯递给她,配合地吱声:“坐着说话,先别激动。”

关瑶怎么可能不激动!刚刚那电话差点没把她魂给炸飞了,愣是被吓了个气急昏黑骨软筋酥。

见她不肯接,裴和渊把杯子放到茶几上:“伯父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老爷们抖着丹田乐呵,所有跟兴奋沾边的词语都能拿去形容她爹,隔着电话都能脑补出那幅笑模悠悠喜溢眉梢的模样,仿佛马上就能抱到外孙。

想起这些,关瑶的后槽牙便止不住地咬合。

裴和渊略一思忖,换了个问法:“那你是怎么回答伯父的?”

因为狂躁,关瑶声音有些冲:“你想我怎么回答?”

她当时慌得脉膊亢急,只能支支吾吾装信号不好把电话给挂了,哪里有答话的心思?

裴和渊晃悠着杯子里的水,慢腾腾喝了一口后,转而将直喇喇的目光投了过去。

许是裴和渊一直避而不答且眼睛里头莫名带笑,加上相处这些时日积累来的了解促起疑窦,又兴许只是直觉使然,关瑶蓦地从中嗅出一丝不对味来。

收了收情绪,关瑶手心微攥:“是不是你打的电话?”

裴和渊不语。

关瑶不耐跟他玩什么沉默是金故作高深的无聊游戏,她脑子里苦思冥想在倒带,快速搜罗着别的可能性。

于是在联想乍现,捕捉到丁点头绪之后,关瑶转身就朝外走。

绒面的高跟鞋在地毯上踏出几步时,身后的人头一回喊了她的名字。

“关瑶,”裴和渊声音沉着:“我为什么会跟伯父联系?”

“或者说,你怎么认为我会给他打电话,还说出我们同居的事?”

关瑶脖颈一僵,两腿随即止住。

男人起身接近,走到跟前便垂着眸子看她:“为什么搬走?如果是惩罚我,那我道歉。有些话确实是我没说清楚,才让你误会。”

关瑶抬起头,面前口舌爽快起来的男人眸色加深,试图将她锁在黑浓剔亮的眼瞳之中。

不算胶着的相视之间,办公室里的内线电话响起。

老式座机的清脆铃声打乱凝滞的思绪,关瑶向后退了半步:“裴总想多了,本来就是暂时借住,找到房子搬走不正常么?我听不懂你的话

,别过度发散思维。”

装傻的游戏换了情景,关瑶这个时候还想着避嫌。

她走到办公桌取了个空的文件夹,朝裴和渊扬了扬:“借用一下,晚点还给你。”

快步走出办公室后,关瑶在会客区见到了席羽。

练功的人体态永远挺拔出挑,哪怕翘着只脚坐在沙发里,也是头颈笔直的模样。不过标志性的寸头加分明的骨相,让他浑身散着痞戾佯狂和玩世不恭的气度。

瞄见关瑶,席羽挑着嘴角笑了笑,算打招呼了。

过会儿接待引了他去裴和渊办公室。

都多熟的人了,也不用打什么客套的招呼。

席羽屁股刚挨上沙发就去取眼前的水杯,却被裴和渊制止:“别动,那是她的。”

“……”喝个水都不顺利,席羽哼哼两声哂笑:“得了吧,怕是人家一滴都没动过?”

裴和渊不搭这腔,单刀直入问:“有事?”

席羽起身去冰箱拎了支碳酸饮料,边拧盖边说:“你人脉广,她签的那个公司你一定找得着认识的,帮我查一下她在哪里训练。”

“你要跟过去?”

“不然怎么办呢?干等着女朋友被人拐跑?机会是自己找的,而且她说结束就结束,老子也没有同意。”席羽仰脖灌了两口饮料,又及时堵话头道:“咱俩半斤对八两,你犯不着取笑我。”

“我没有兴趣取笑你,”裴和渊淡淡瞥他一眼:“电话和信息都能说清楚的事,怎么非要来公司?”

听出这语气当中的不悦,席羽胸腔震了下,悻悻然自嘲道:“我他妈寂寞空虚,一个人待着容易胡思乱想,特意找机会来骚扰你行不行?”

要知道你在办公室把妹,花钱请我我都不来!

同一层楼,席羽心心念念的人彼时正跟关瑶聊着微信。

贺淳灵喊冤为自己辨清白:【我怎么会跟外公外婆说这事?我闲得头上长猫呢?】

关瑶也不想信:【真不是你?那你有没有跟我姐说过?】

贺淳灵斩钉截铁:【没有,小女子可以指天发誓,我嘴比王八还紧!】

在这后头,她有些幸灾乐祸地补来新消息:【我妖娆美丽的小姨,本外甥女劝你先别管谁说的吧,好好想想这事儿怎么圆/(//·/ω/·//)/】

关瑶牙一痒,无根的怒意连去向都没了,只能浮在空中不晓得朝哪儿撒。

还有工作在手头,她只能分些心思理着千头万绪。

怀着惴惴的心思下班后,关瑶从手机里调出另个嫌疑人的号码来,可这电话还没拔出去,就率先接到自家老爹的又一通来电。

接近九点,路上的车流减少了些。

望京某间私房菜馆的包厢内,听到席羽后天就要动身的消息,赵津大感震惊:“怎么说走就要走,签证办下来了?”

“之前她说想去韩国旅游,我们办过旅游签,日期还算新鲜。”席羽苦笑了下。

日期是新鲜的,怂恿他申签的人跑了。

“得嘞兄弟,那我也不说什么了,你想去就去吧,哥们祝你顺利!”

酒过几轮,席间响起来电,裴和渊起身出去接。

约莫十分钟后,他带着一身烟味回了包厢。

“先走了,下回再聚。”

简短扔了这句后,他向门外走了几步,中途转了脚尖进洗手间抹了把脸。

迟疑几秒,又退出来问:“我头发是不是太长了,要理个发?”

席羽赵津没一个摸得着头脑的:“大晚上发什么姣,被老爷子捉去相亲?”

裴和渊抬手理了理领子,又仰着脖子打了个流畅的开尔文结,这才拿清澄的目光扫了俩人一眼:“去接我未来岳父。”

席羽和赵津瞬间哑住,差点没冲他比中指。

艹!有异性没人性!

席羽喝得有点多,醉醺醺地唾他:“裴老总,你特么今晚不吃一嘴口红就不叫赢!最好一发即中,明天当爹!”

裴和渊拿上车匙和外套离开,没理会追着打后脑勺的不满。

唯有的那么点儿愧疚,也就是在走前把帐结了,多给些小费让服务员帮忙留意两个可能会喝个酩酊大醉的人。

道上路灯流泻,钻不入主驾的人眼里。

裴和渊开车一向有耐心,从不胡乱变道加塞,遇上来不及并线的,也是能让就让。

又一道十字路口前,右边开敞篷跑车的女孩子烈焰红唇,金属耳扣,两条长腿在夜里白得晃眼。

虚线只剩个车头的长度时,她才打下转向灯,把头撇过去。

隔壁车道是辆黑色AMG。透过半开的车窗,可以看见主驾的男人左手支住脑袋,右手则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敲打。指骨修长,有如劲直的弦。

鼻梁英挺,唇线微微上挑,压着一抹脉脉的笑意。整个人既有干净的慵懒,又有浓冽的性感,论皮相论氛围,极品程度结结实实令女孩子心脏都收紧了下。

视线流连过后,她跟同车小姐妹对看了眼,接着将玉臂一伸,趴在车窗掐着嗓子喊了声:“帅哥,让我们过一下嘛~”

声音娇娇滴滴像拧得

出水来,一般男人身体都要酥掉半边。

裴和渊升上车窗,面无表情地踏了脚油门撵近前车,把那么点儿距离给封住了。

驱车到达第一个目的地时,在调头的路口前,红灯亮起。

侧头去看,路栏另一侧,站在便利店门口的姑娘正低着头在踢石子,隔着条马路都能感觉到她的悒郁。

裴和渊眼都不错地看了会儿后,伸手调了首轻音乐,用来缓解过后有可能干巴巴的氛围。

绿灯转换,等路口掉头的车子停稳后,关瑶拉门上去。

“冷不冷?”

“你喝酒了?”

二人同时开口。

关瑶别开眼:“车上香水味太浓了,你不是喷来遮酒气还能是什么?”

“抱歉,是喷得有点多。”裴和渊低声解释:“没有喝酒,不过刚结束一场饭局。”

本来关系走到尽头的男女,为了某个大嘴巴惹来的事发又要硬在一起凑,真是离了大谱。

车子于沉默之中再次发动,柔缓的钢琴滑键声给彼此间的安静蒙了层得体的滤镜。

开出一段后,似是感觉到副驾之人的情绪起伏,裴和渊安抚了句:“别怕。”

关瑶哪里是怕,她是恨不得快速掌握古代的巫蛊之术,扎个小人给纪雪湛封掉嗓子,或者让她爹瞬时失忆!

水逆也要有个头,她到底犯的什么狗屎运气?纪雪湛在酒吧加到的女神居然好死不死就是岑田,俩人七七八八不聊风月尽瞎扯淡,到了鬼牵头一样,把她跟裴和渊“同居”那事儿给聊了出来!

二十出头的熊孩子多喝几杯大脑里的内啡肽疯狂释放,嘴里没个把门的,震惊之下把这事儿分享给了她老舅那位活体大喇叭,于是就有了她老爹的两通电话,以及仓促到京。

关瑶心知借住这样的话连小年轻都蒙不过,又怎么可能拿来敷衍长辈?

生意场上多年的浸淫,使得关霈堂既敏锐又爱过度发散。

男人的恶臭天性,商人的无利不往,加上跟着妻子受的琼瑶文学灌溉,都被他一股脑堆砌起来分析这场突如其来的消息。

老父亲虽然渴婿已久但更加爱女心切,关瑶答话中的动名幅词但凡用得不严谨,他的联想顷刻无限外延,脑洞越开越大。

听关瑶说是短暂交往过,关霈堂就哽咽气怒,以为自己这件小棉袄为了他的项目能中标,就傻乎乎主动向甲方献身,或是被裴和渊那心机男用计潜规则!

女儿补充说已经分了手,关霈堂更是火气冲脑,猜她是被裴和渊欺骗感情,玩弄后生了厌就无情抛弃!

然而关霈堂到底不想相信自己女儿承受过不好的事,所以在听到关瑶否认之后,他立马问到两人的恋爱细节,从相识到相恋,甚至旁敲侧击想知道春节的时候俩人到底什么情况有没有情况。

所以老关这一趟,要么是打飞的来找不要脸的甲方算帐,要么,就是提前来认女婿。

高架的挑灯把每辆车上的人脸照得变了又变,看见机场的指示牌时,关瑶临时发怂,迟疑劲儿一下子跟酒精那样上头,抓着安全带嗫嚅道:“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真正要考虑的人是谁,裴和渊再是清楚不过。

他脚下稍稍用力,不动声色地给车提了速,答非所问道:“伯父在哪里等?”

……

约莫半小时后,俩人离开地下停开场,往楼上去接人。

关瑶精神不是太开爽,人有点蔫。

出电梯后,身边的人上前半步停在她跟前。

关瑶愣住:“干嘛?”

“就算作戏也要认真些,不能让伯父看出破绽。”裴和渊伸出手,当中的暗示不消多说。

俩人曾在旖旎中翻滚交融过,曾胸背相贴地拥抱过,曾唇舌缱绻地勾缠过,却独独没有牵过手。

遑论还是在人前。

关瑶犹犹豫豫,却又不得不照做。

几小时前给裴和渊打那通电话,她难以启齿他睿智冷静,靠他超强的领悟力,俩人在电话里达成共念,只能把不标准的过去时变成现在进行时,共同做戏骗一骗关父,否则不是他被砸破头,就是她强行被带回老家。

抿了抿唇,关瑶抬起手去配合。

手被干燥温热的大掌裹住,虽然不是十指交叉的姿势,但暖意和男人独有的劲力却已然让她腮畔一烫。

关瑶暗自呼吸佯作镇定,用催促遮掩耳朵上的红痕,率先迈步道:“走了走了,快点。”

这机场新开不久,到处明亮如昼通透直观,设计中充斥着现代化的曲线美。

穿梭的旅客间,一边左张右望一边跟老妻打着汇报的关霈堂,终于看见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以及和她亲亲热热牵手并行的男人。

“你俩这是?”

“伯父。”裴和渊很有礼貌地打招呼。比起上回在丘城,他有着与阶层对应的得体风度,却也不失以男友身份初见女友长辈的微赧与紧张。

关霈堂看了眼女儿,看这阵仗突然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对裴和渊了。

“乖乖,你

不说和他分手了吗?”被闹蒙的关老头真诚发问。

关瑶顺势撇开裴和渊,上前偎着父亲的手臂,红着脸小小声喊了声:“爸……”

与此同时裴和渊面露惭意:“伯父,实在对不住。之前是我做错事,才惹了瑶瑶生气……”

关霈堂讶然:“你俩这么快和好了?”

裴和渊报以微笑,极其自然地关霈堂的箱子:“让伯父等久了,伯父吃过晚饭了吗?饿的话我们可以在这里面先找个地方垫垫肚子,我也在酒店订了地方给您接风。”

见裴和渊自如地寒暄,神情坦荡没有多余解释,关霈堂心绪渐收。

如果长篇大论述清吵闹原因跟和好经过,他可能反而要生疑。

小情侣谈恋爱就是这样爱赌气拌嘴,前脚吵架后脚和好常有的事,见怪不怪。

可就算这样,自己宝贝女儿总归是伤心过的,关霈堂立马模样不悦起来,硬梆梆指点裴和渊:“女儿家是要哄的,咱们当爷们儿的哪能和对象生气?”

“伯父说得对,是我错了。”裴和渊态度相当诚恳。

本来需要好酒好菜好生招待的甲方总裁,一朝变身自己女儿的男朋友,关霈堂顿时有种翻身当地主的感觉,被女儿挽住手臂更是父心顿起,言语间对裴和渊好一通指责。

出机场后念叨收工,口头维护和替女作主已经达到效果,关霈堂这才问起二人吵架的原因。

车速匀稳,关瑶还没编出原因来,沉默中的裴和渊突然开腔道:“因为瑶瑶不肯给我名分,甚至连发我们的合照到朋友圈,她都不愿意。”

这话才说完,就连坐在副驾的关霈堂都感觉到主驾座椅被猛踹了一脚,震得裴和渊身子微动。

到酒店后,三人直奔餐厅。

不同于关瑶的忐忑,关霈堂心底简直如沐春风。

女儿这男友相貌堂堂,家世也不是一般的显赫有面儿,最重要的,是对他的宝贝女儿上心。

关霈堂观察得细,挟菜添茶递纸巾,堂堂总裁体贴有加,偶尔被他瞥见看自己女儿时,脸上还带着宠溺的笑意,看着就是百听百从二十四孝丈夫的好苗子。

要说这不是一对儿,要说这对儿走不到结婚,他老关头一个不相信!

关霈堂美滋滋的,欣喜程度不啻于出门瞎溜达,在早市上花十块钱赌石,却开到价值七位数的料子。

被陪着嗦了几圈酒后,关霈堂连打酒嗝脑子也一颠一颠的,他拍了拍裴和渊的肩,大着舌头说话:“小裴啊你放心,瑶瑶不给你名分,伯父给!”

关霈堂声音含混,表述不算太清晰。

裴和渊毕恭毕敬地给长辈斟酒,也用极低的声音道了句谢。

关瑶接完电话回来,看到的就是又空掉一瓶的红酒,以及看不出还剩下多少的白酒瓶子。

红的白的一起上,她爹这是提前过年呢?

关瑶上前捂住又要添酒的瓶子,皱着眉头看关霈堂:“爸,你少喝点。”

关霈堂早就喝到双眼生光,这会儿朝女儿咧嘴:“乖乖你这是心疼爸爸,还是心疼小裴?”

“我心疼粮食!”关瑶没好气地收掉酒瓶子:“爸你是跑这儿喝酒来了?回头去荣伯那里复诊,让他知道你又多喝了酒,看他不追着你满院跑!”

搬出脾气暴躁的老医生,关霈堂这才讪讪地笑了笑,没敢再继续喝了。

一场酒饭吃到凌晨,把关霈堂送到楼上客房后,关霈堂还惦记着裴和渊喝了酒开车不安全。

裴和渊回道:“伯父放心,我会叫代驾。”

关霈堂满意度飙升,态度有些倒戈,嚷嚷道:“叫什么代驾?瑶瑶会开车,让她开就好了。她越怕开车越得开,多练练,练练。”

一场应付终于到了尾声,关瑶连忙应下,又叮嘱服务员多关心喝多了的她爹,这才在父亲的絮叨里,跟裴和渊齐齐退场。

电梯缓缓下落,关瑶朝裴和渊伸手:“给我吧,我送你回去。”

“送”了他后,她肯定又要自己打车回新家。

裴和渊嘴唇蠕动本想拒绝,可到底舍不得多一路的独处,还是交了车钥匙过去。

过了几季的时间,关瑶开车已经熟练不少,就是对这车的操控台有些陌生,还得裴和渊说明一遍。

关瑶认真听过后,谨慎地启动车子开了出去。

裴和渊不像那些坐副驾喜欢逼逼叨东嫌西嫌的男性,他主动调了导航就没再出声,哪怕关瑶变道不及时只能直行变路线,他也一语不发。

直行长的路段,导航有一会儿没动静。恰逢红绿灯口,车内的沉寂有些挠人。

关瑶主动开腔:“今晚麻烦你了,酒店多少钱?我晚些转给你。”

话说出几秒没有人回答,侧头一看,裴和渊阖着眼靠在坐椅上,呼吸轻轻浅浅,像是睡着了。

关瑶收回目光继续开车,才拐过个路口,冷不丁听坐在副驾的人出声道:“能不能麻烦你……找个地方靠边停一停……”

裴和渊呼吸粗浑,语调都有些散乱,关瑶从中听出凶重的酒意,连忙打了右转向灯,在路边急停下来。

锁了车锁,

裴和渊推门下车,踉跄着撑去垃圾筒边缘速咳起来。

关瑶打开双闪,端着纸巾盒下车,又去后备厢取了瓶水跟过去。

“不能喝你别硬扛啊,干嘛非跟我爸瞎来?他老酒棍了喝起来从来不知道节制的。”关瑶替裴和渊拍着后背。还是头回见他这么狼狈,咳得眼睛猩红泛水渍,脖子上也有星点的红。

裴和渊嗓子干痒,像有昆虫在喉管蛰动。

他松了松领结,接过关瑶递来的水喝了两口,这才喘动着答:“没事……是我高估了自己……没想到伯父他老人家酒量那么好。”

关瑶:“……我猜平时没人敢这么灌你吧?”

“是啊,今天被伯父测出真实酒量来了,我得谢谢他。”裴和渊挽两下嘴角,无奈地笑了笑。

是他失策,怎么也没想到之前轻松放倒的老丈人,这时候酒量竟然那样了得。

稍作调整,二人又回了车中。

怕裴和渊头晕,关瑶把几面的窗都打下,车速也放缓了些。

这一慢下来,就把停在小区门口那辆Boxster里头相拥热吻的男女,给看了个清清楚楚。

当然很不幸的,也被某位眼睛溜尖的人给睃了个明明白白。

关窗加油门已经来不及了,都是认识的人,只能各自下车打招呼。

四个人两双男女,好像只有关瑶一个人尴尬。

她拿手指碰了碰鼻缘:“你怎么在这里?”

“很明显,我送女朋友回家来着。”秦扶泽搂着陆安妍,看了眼裴和渊,又冲关瑶掀眉毛:“你不也送男朋友?”

“哎?我记得你!”没等关瑶说话,两腮酡红的陆安妍就扬起声音喊了这么一嗓子,接着她打量了裴和渊和关瑶,眼里头闪过细碎精芒:“办公室恋情?”

关瑶百口莫辩,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此刻八卦求证什么更是离谱。

正在她舌头打结的时刻,裴和渊反问陆安妍:“你在这里买了房子?”

陆安妍伸手打了个响指:“刚买的,我在九层!”她确实喝得不少,说完就去解秦扶泽的手:“干嘛啊我自己能站!臭流氓放开我!”

秦扶泽干笑两声:“不好意思,跟我在一起她太兴奋,多吹了两瓶酒。我先送她回去,你们随便,随便。”

撂下暧昧又不怀好意的“随便”祝福后,秦扶泽抱着陆安妍塞进车里,发动车子率先驶进了小区。

星子稀稀疏疏,月光清清泠泠。

余下的两人回到车里,关瑶系好安全带才要重新发动车子,裴和渊却缓缓开口:“我所指的想结婚的人,我挑婚纱的对象,如果就是你呢?”

“没开始恋爱就想着结婚,让你觉得荒唐,觉得我这个人……不正常吗?”

不知怎么定义的事就这么扒开了摊平了来说,关瑶抓方向盘的手指都收紧了几分。

“瑶瑶,”清过喉咙,裴和渊声音泛着酒后独有的虚哑:“虽然说晚了,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并不是什么随便的人。”

“假如不是一开始就对你有好感,怎么会想跟你有进一步接触?”

天穹的晕影投到车里,男人温懒清幽的声音送入耳中。

关瑶腾不出手也不好做什么肢体动作,而且这种情形下她不想听都不行,只能撇了撇嘴:“谎话精。”

裴和渊苦笑了下:“怎么形容我都不介意。可你好好回忆一下,我从来没有说过只想和你当床伴,那晚过后,是你将我们之间的关系盖章定论。”

关瑶瞬间有一种被拿捏的感觉。她不想露怯,干脆大喇喇地避重就轻:“所以你承认喜欢我?”

“准确来说应该是暗恋,毕竟,你只想睡我。”

“……”关瑶失语地侧了侧头,连余光都收回些许。

“在我的规划中,我们该有一个女儿。如果你不愿意过早结婚生孩子,我甚至想好了该怎么诱哄你。”裴和渊开始自顾自地说长段的话,像在进行一场没有受众的剖白。

“我会告诉你,你该这样想:要么先跟我领证,要么先给我生个女儿。领证后如果你变心想离婚,能得我一半身家。生了女儿后,女儿能得到我所有的财产,而作为半个监护人,你有处理她财产的权力。所以不管哪一样你都稳赚不赔,还能顺顺当当拿我的钱去泡新男人,不够有趣么?”

就算抓着方向盘,关瑶也少不得腹诽一句,果然是个花头精,把戏多的老男人。

停顿片刻,裴和渊声音放低放软:“但我现在想好了,如果你不愿意,我绝对不会强求。”

“因为我的鲁莽而让你产生顾虑产生压力,我道歉。”

装傻的情\\趣游戏跟面子关系不大,先开口的人谈不上输,失了些主动权罢了。

姑娘家要的,不过是戳破男人动心已久的伪装,期待被表慕那一刻的狡黠与获胜感。

而他要的,也和什么虚荣的征服感不沾边,只不过告白和承诺于他来说,有衔接和确认的特殊意义。

还有就是,起码在想要离开的时候,她的心里会藏深一层的愧疚。

直白些说,就是深入骨髓的病态劣根性让他

下意识便想操纵她,绑住她。

用情绪用承诺,或是用身份用道德。

不带玩弄的心思,只是陈年的梦溺到底印象太深,失去感总像霉印一样,拓在他的骨子里头。

当初那些有意无意的行为,不是没存试探的意思,可愤怒、伤心、羞恼或是委屈,在他的预判之中都能逼她兜头质问或是直接朝他发火,但她的行为,却偏偏落在那被他刻意忽视的侥幸上头。

于是危机骤来,劈头盖脸的教训让他险些阵脚大乱,离故态复萌只差她再一回的冷眼与拒绝。

可该死的Timing虽然爱作弄人,却又愿意给人带来补偿的机会,让挣扎中的困兽得以窥见峰回路转和柳暗花明的转机。

处于感情当中的人思维就是这么微妙,进一步偏执,退一步,豁朗。

得到就够,在身边就好,收一收那些执念,停下想一步到位的进度,再遏抑一下骨子里控制欲和占有欲。

就像罗柚划破时,溅出的香雾沁人心脾,可若不节制地深吸几口,必定呛到肺里不适,从而狂打喷嚏。

是嗅觉对贪婪的惩罚。

意识深处他总觉得她不守诺,可要换个念头想想,如果她同他这样也有那么多的记忆,他接近得会有这么容易吗?

答案是,肯定不会。

别说同居恋爱了,恐怕知道是他以后,就神思大乱避如蛇蝎。

危机和教训令人反思,裴和渊以前想的是如何伪装如何引诱,可现在想的是:他该学会妥协,和知足。

感情中不需要虚荣,也不该有什么算计。咬钩收网这样的词太不够尊重,阴谋论的味道腐朽又无聊。

她有坚持,他有希求。

作为低位的那方,他该让,也愿意让。

作者有话要说:帕瓦特奥特曼、哉阿斯奥特曼、迪迦奥特曼、戴拿奥特曼、盖亚奥特曼、高斯奥特曼、赛文奥特曼、麦克斯奥特曼、杰诺奥特曼、希卡利奥特曼、奥特之父、奥特之母、奥特之王等40位奥特曼都觉得很赞[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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