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黑狼番外《久睽》第十一章(1 / 1)

【久睽——番外第十一章】

讲完几通电话后,裴和渊将车窗摁下个缝隙。

离零点不差几个钟,街市华灯早起,路上的车子川流不息。

他回正头瞥了眼坐在隔壁的人:“你不该跟来。”

席羽拧着眉:“发生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跟?你人脉再广,这种时候多我一个也不嫌多。”

裴和渊收回目光。

该劝的刚才在出发时他已经劝过了,这种事情除了警察,谁也帮不上忙。即使是他去了,也只能是安慰裴絮春心神不要太乱。

小片刻后,裴和渊才又说了句:“你会后悔的。”

听出这话中有笃定的叹息,席羽侧了侧目:“裴总几时这么好心了?”

“你的事情我不关心,可你女朋友伤心了,会闹我的人。”裴和渊如是说。

“啧,真酸。”席羽夸张地捧腮帮子,发出嗤笑。

裴和渊双手交叠,淡定道:“我恋爱脑,怎么,有问题?”

“……没问题。”席羽实在不想搭理这人,开始低头给留在场子里的朋友发了微信,让他们别太快走,多陪贺淳灵热闹热闹。

朋友满口应了,说让他放心,寿星妹妹情绪已经平复,看起来没什么不对的。

确如那人所说,刚才拖着席羽问他是不是一定要去,以及请求他过了零点跟自己切过蛋糕再走的贺淳灵,这会儿表现得分外正常。

甚至可以说,她比刚才席羽在时还要嗨。

可对关瑶来说,她无比清楚贺淳灵此刻旁若无事的表现,绝对是情绪发作前的征兆。

而果然如关瑶所料,Party一散,小疯子抱着她哭得眼线液都流了满颊。

贺淳灵声声哽咽:“我早就猜到他白月光是你们老板了,但我想着他都答应跟我在一起了,我总能捂热他让他忘掉的,哪知道都是我在发痴梦。什么叫舔狗不得好死,我算是领教到了……”

“小姨你知道吗?我甚至从他朋友那里听说了,跟我确定关系的那天,他看见了你们老板和她前夫在一起。”

“我他妈算什么?恐怕在他眼里连个替代品都不如!我也太惨了……”

在贺淳灵爆粗的哭诉中,关瑶肩头布料都湿了一片。她无奈叹气:“好歹过生日呢,开心点先别想这些了,回家洗澡睡个觉会好受些。”

“我不回家,我要去你家住,我需要人陪……”

手臂被贺淳灵缠住,关瑶只能硬着头皮谎称自己家里水管坏了,最近都住同事家。

贺淳灵虽然哭哭啼啼在伤心,可她鬼精得很,不过一个借口而已,立马嗅出些异样来,开始转移注意力对关瑶进行技巧性的逼问,又是不介意水管坏又是可怜兮兮卖惨。

关瑶没能顶住,和盘托出了。

贺淳灵眼睫急闪,蓦地眼睛睁得滚圆:“所以……你俩现在同居?!”

“别瞎说,就是暂时借住而已。”关瑶连忙纠正用词。

“呿!装什么啊?我早觉得你俩有猫腻了,肯定不是单纯的肉\体关系。”贺淳灵伸臂拐住关瑶:“他跟你表白了没?”

“表什么白啊,想太多了你。”关瑶逃开视线。

还带着湿意的眼珠子溜来溜去,贺淳灵再问:“那你对他什么意思?有没有过想当人女朋友的冲动?”

关瑶支支吾吾:“我其实……不是太想谈恋爱来着,觉得就这样的关系可以了。”

“这样的关系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谈女朋友呢?”贺淳灵一语刺中要害。

关瑶木住。

连日来的亲昵甜蜜与关心,她与裴和渊之间明显有着比暧昧还要更上一层的纠缠,由此带来的心绪和体验都是从未有过的,可如果说迟早有一天,他会在别的女人跟前有那些举动,甚至会跟别的女人如胶似漆,做比和她还要更亲密的事……

几小时前还被勾得忘我的怦然立马被支离,关瑶像咬了一口青皮柿子,涩意快速延到舌根,很快唾液像蒸发了似的,整个口腔都变得麻钝起来。

贺淳灵吸着鼻子观察关瑶,未几撩了撩眉锋:“看这怂样,你恐婚不至于恐恋爱吧?再说谈个恋爱就能到婚嫁那一步的,比例连五成都不超,有什么好担心的?”

关瑶有些失神地喃声:“还是……有的吧……”

她对自己有一定了解,心性上虽然不能说朝三暮四,但确实不大定性。

就拿追星这事儿来说,身边的同学朋友什么的大都有爱豆本命,而她是为数不多的博爱人士,哪怕早期追韩团也是一粉粉整个团,然后过不到仨月又要换。

还有姐姐关瑧的事对她婚姻恋爱所产生的观点封印没那么容易突破,导致她一想到谈恋爱,或者说跟异性有关系纠缠这种事,难免还是怵得慌。

再者对现代多数人来说,“负责”两个字都太过麻烦。

两性当中,新鲜的肉体和龌龊的灵魂兼容的可能性太高,而相对来说,一拍即合与一拍两散的炮友关系更易被都市男女所热衷。

既没

有道德约束,又能纵情勾缠,不想维持了拍拍屁股就能走人,不用扯皮不用交待,潇洒哪止一星半点。

可原本抱着这样想法的关瑶,却感觉自己有些理不清眼下的千头万绪。

她没有继续跟贺淳灵继续聊这事,好说歹说才把人给送了回去,再打道回自己的住处。

开门不久,接到裴和渊打来的电话,问她有没有到家。

关瑶答过,又问他那头什么情况了。

“梓意找到了,他人没事。”裴和渊让她别担心。

到底是老板私事,关瑶也不好多问这里头的详细情况。几句话间,倒是感觉出裴和渊声音上拖着的疲惫。

她看了看时间,又想到他今天走得急,便脱口问道:“你饿不饿?要不要给你叫点吃的放家里?”

话一出口关瑶便凝滞住。这语气这腔调,实在太像妻子在关心丈夫了。

电话那头传来裴和渊含笑的鼻息,他声音低柔,说话像哄人一样:“没事,我在这里喝了点粥,不饿。你早点睡,别等我。”

关瑶呼吸还顿噎着,听了他的话一时没醒过腔。

有那么几分钟,电话两端的人都没出声,静得像在挂空机。

最终让关瑶回神的,还是微信刺刺挠挠的提示音。

想起裴和渊说的是什么,她喉间一紧,囫囵着答了个“好”字。

裴和渊喉间轻嗯:“晚安。”

“晚安。”

房子每周都有专作保洁,落地窗光可鉴人,正好印出挂掉电话后关瑶的模样。

她两颊爆红,眼里还泛着潮润润的水意,或者说,春意。

关瑶无意识地捂住脸,站在中岛台前发了会儿呆。

微信提示又起,是贺淳灵在不停骚扰她。

关瑶接受视频申请,画面一接通,贺淳灵满是新泪的脸就砸进视线里。

刚刚还装模作样指导别人感情的人,这会儿哭得像打嗝的花栗鼠,又是说自己一腔情意错付,又是骂席羽死渣男,不喜欢她还要跟她在一起,末了还诅咒席羽下半辈子得ED,床上三下缴货孤独终老。

关瑶哄着劝着,听贺淳灵发泄了一通又一通。等那头终于哭累了骂得也没气儿了,视频通话才掐掉。而关瑶也在耳根子清净之后,发现自己不晓得几时走进中厨房里头来,还煎了个鸡蛋在煮面汤。

看了看时间,再有一个半小时她就该起床准备出门上班。

索性不睡,关瑶跑去洗了把脸再贴着面膜回了楼下的中厨房,用心倒腾起早餐来。

裴和渊拉开大门后,便有满室的咖啡香扑面而来,再往里走便是蛋香和鸡汤味,以及锅中滋滋的油润声响。

见到在厨房里头忙碌的纤巧身影后,彻夜周旋与善后产生的疲惫一扫而光。

他脚步刻意放轻,厨房里头又开着火,关瑶压根没留意到。

平底锅里的培根和火腿煎好,关瑶摁灭灶台,旋即便有人自后头伸臂勾住她的腰。

腰被摁着,下巴也被梏住,熟悉的气息逼近,两片唇精准地贴了上来。

关瑶缩着舌头,呜呜叫道:“……面膜!”

哪知那人啃了一嘴的玻尿酸浑不在意,还扣着她不断追逐,动作急了,发出些靡靡的接触声响。

还好关瑶选的是片状面膜而不是涂抹式的,否则俩人都要糊满口泥。

袭吻终罢,裴和渊抱住关瑶,两条手臂箍得紧紧的,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头才肯作罢。

绵长湿热的余韵还衔在齿缝,一大早就这么腻乎谁受得了。关瑶扭着身子挣扎了下,换来男人于颈侧轻轻的挨蹭:“不动,让我抱一会儿。”

男巫掌握了惑人的法子,只一句话,关瑶的命门犹如被人把住,不自觉地乖顺下来。

时间久到锅里的培根已经变冷变干,裴和渊才放开关瑶,主动端着她做好的早餐去了餐台。

“是没睡,还是起这么早?”

“没睡,刚跟淳灵打完电话。”

裴和渊无声摇头,为着自己早就预料到的事。

别人的感情他不好说什么,也不是太乐意管,可关瑶熬夜让他心疼不已:“辛苦了。今天别去公司,再休息一天吧。”

“不行,好多事等着我做呢。春姐今天肯定上不了班,我不能再翘班了。”关瑶坚持得很。

揭面膜换完衣服下来,裴和渊等在客厅:“一起吧,我也去虞安。”

关瑶问他:“你不睡会儿吗?”

裴和渊自然地伸手替她提包,目中挟有笑意:“你都这么努力,我怎么能拖后腿?”

裴和渊的车多,限号对他来说也就是改开另一辆的事。今天尾数合适能上路的,是台外形低调的添越。

关瑶的小POLO停在比车还要贵的车库里头,跟那一排流丽的豪车格格不入,像误闯珍品陈列馆的脱漆甲壳虫。

关瑶看看一夜没睡的裴和渊:“你还有精神开吗?”

裴和渊俯身替她系好安全带,又捏了捏她的脸:“放心吧,这么点儿路我不至于睡着。”

车内放着一首很有节奏的英文蓝调,唱腔脉脉,词意痴缠。

每遇红灯或是路况稍微堵住的时候,裴和渊都会抓着关瑶的手放在中央扶手上,指腹一下下在她手背打着拍子。

One,

一,你就像美梦成真

Two,justwanhyou

二,就想和你厮守

……

与其说像承诺,不如说是词曲人在感叹难以置信的相遇,或是上天恩赐了什么,以弥补过去的一场空濛憾事。

近在咫尺的男人有着优越的山根,微微翘起的唇。他的喉结浸在晨阳里,象征着温热的生命力。

几辆车外的绿灯亮起时,关瑶的手被裴和渊捉起,放在唇边轻轻碰了碰。

痒嗖嗖的气息降落在手背,关瑶心头重重一颤,有过电的感觉。

光层直射入海,被波动的水面切割成一束束亮光,而她是海底的一尾豚鲸,仰首呆呆望了片刻后突然意识到,这是属于自己的丁达尔效应出现了。

认命一样,关瑶到底从纠纠结结的情绪里头败下阵来。

好吧,行为和意识永远是互相影响的,起码她这么个俗人摆脱不了。

和这人在一起时,她大脑的前额叶皮层确实趋近于罢工,有限的认知资源被风月占据,体内的多巴胺疯狂作祟。

挺扯的,但她好像真的喜欢上自己这位炮友,还生了与他更进一步的念头。

不过……

关瑶偷偷拿余光睃了司机小裴一眼。

没猜错的话,她应该不是单箭头。

不坦诚的臭男人,连车里的香水都要选和她味道相近的,先表白难道鸡儿会短一寸吗?还是说一句喜欢她会呛到喉咙?

时候还早,到达79层时安安静静连灯都没开齐,裴和渊说他中午可能会去其它地方谈事,让关瑶到他办公室午歇。

说这些话时,裴和渊亲自替关瑶录了自己办公室门禁的指纹。

关瑶笑着应了,实际中午仍然睡在自己工位上。

又不是她一厢情愿的单恋,才不要由他说什么是什么。

就是这样,二人间明明有些东西已是昭然若揭,却又活似在较着什么劲,非要等对方先开口表白,或者确认新的关系。

嘴硬的游戏幼稚归幼稚,却又令人乐此不疲。

关瑶时而又变作个开心到要说叠词的小朋友,时而又像捉了只呱噪的小白鼠在心中吱吱作响,催着她去确认些什么。

肉\.体上的引啊诱啊过于直白,相比起来,作精式的小试探显然更有情趣。

比方买来尝味道的网红冰淇淋关瑶吃两口就腻住,推给裴和渊解决剩下的。

或是不时钻进他怀里索抱,可在他追来要吻时,又挡住嘴说自己上火不舒服。

又譬如在房间做足膜时突发其想,把自己以前拍的,褪过死皮的嫩生生的jio照发到朋友圈,并设置了仅某人可见。

那天的照片发出去不到十分钟,信息就撵了过来,让关瑶立马删掉。

关瑶当然不肯,任他再打电话都当没看见。

凌晨两点,本在邻城谈事的男人驱车回来,西装革履地闯入满室玫瑰味中,握着脚把缩在被子里装睡的关瑶抱起来处以臋刑。

关瑶自然不肯轻易就范,直到裴和渊双臂撑在她上方,恶狠狠地说了句:“是不是要把你操老实了,你才舍得删?”

关于性有许多高雅或婉转的词汇,可在实际运用当中,却抵不过粗野的荤话。

无关尊重与否,而是当斯文儒雅连西裤褶子都一丝不苟的人,嘴里却吐着下流的威胁,其间反差所迸出的吸引力,恐怕只有承受的那一方才能知晓。

在男人周身翻涌的危险气息中,关瑶这才瘪着嘴,“不情不愿”地给删了。

……如斯事例,不胜枚举。

暖春过后,四季分明的京市便开始有了些微的暑气。

生日那晚后,贺淳灵便与席羽分了手。不管她那段时间跟关瑶哭得有多惨多狼狈,可她分手的决心却坚定得让关瑶都感到意外。

不仅如此,贺淳灵还向母亲关瑧提了想进娱乐圈发展的念头。

关瑧否决了女儿的想法,明确说了娱乐圈不适合姑娘家待,尤其不适合她这种脾气直爽急躁的,稍不注意就要被捉错处,被群起攻之。

失恋本就神伤,想认真搞事业还被亲妈给拒了,一气之下,贺淳灵转投到别的娱乐做起了女团的练习生,还要跟着跑去韩国密训。

而关瑶再见席羽,则是在她送完贺淳灵登机那日。

从侯机楼出来后,关瑶朝网约车所在的停车场去。

中途走过必经的天桥时,她见到了站在桥中央的青年。

脱下功服换回常装的席羽又变成回酷盖,他鸭舌帽打得极低,帽沿接近鼻尖,半张脸都掩在阴影里。

听到贺淳灵已经上了飞机,而且一去不知归期的消息后,他沉默许久,提了个请求:“我能不能……看看她朋友圈?”

怕关瑶多想,席羽还主动保证道:“你放心,我不会给她乱发消息,我只是……记得她朋友圈有一段我们俩的合拍。”

关瑶动了动嘴皮子,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

她拿出手机点进贺淳灵的微信朋友圈,然后递给席羽。

席羽接过,手指缓慢下滑着,从贺淳灵最近的动态向后翻。

过了会儿,

只听得他苦笑了下,喉结缓缓滚动间,声音低得像在自说自话:“真狠心……”

关瑶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的反应。以前一起喝杯奶茶都要PO出去秀恩爱的贺淳灵,现在已经把跟席羽有关的全部痕迹都清空了,干净得好像从来没跟这个人交往过。

或者说,生命里压根没有出现过这么号人。

当天回到家后,关瑶坐在地毯上有感而发:“你说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非要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这话多少带些性别歧视,裴和渊把关瑶拉到腿上,举着吹风机替她把头发吹了八分干,这才缓缓开腔道:“感情中很难做到付出对等,最用力的那方大概率会受伤……”

略作停顿,他像是回想到些什么,又意有所指道:“有些女人可能失去了,也不懂得珍惜。”

这话引得关瑶回身看他,二人大眼瞪小眼地僵持片刻,以关瑶抢回头发并悻悻地踹了他一脚完事。

周五的夜分外漫长,前脚还斗嘴的男女后脚就滚到一起蹭皱了被单。

欢|.愉后的房间中笼着一室缠绵的气息,关瑶打了个呵欠,这才想起个事来:“你怎么不抽烟了?”

裴和渊睨她一眼,目中有不满的情绪。

他打从丘城回来后就没再抽过烟,而她现在才发觉。

是有多不注意他,才这么迟钝。

裴和渊惩罚性地捏了捏关瑶的嘴:“在戒烟。”

“怎么突然戒烟?”关瑶含混不清地表达好奇。

“为了省钱。孟氏这么多张嘴吃饭,我当然能省就省。”

“……您可真伟大。”

半不着调的对话后,关瑶又想起个事来:“罗澈升那个后老婆判刑了吗?”

裴和渊:“问过律师了,应该能往十年以上判,低于这个年限肯定要上诉的。”

患难见真情这五个字,对因激情而苟合的男女来说太不现实。

当初公司被端罗澈升几近破产,与他再婚娶的小三感情就一度降至冰点。而这次回国后见罗澈升与梓意亲近,那女人心理极度不平衡,觉得他薄待了自己生的孩子,更对裴絮春和罗梓意心生怨怼,遂起了报复的心思,联合无所事事的远房亲戚装劫匪把孩子给绑了,还意图索要高额赎金。

幸好警方给力,加上罗澈升也早有所察,适时说出了自己的猜疑,才使得这事快速被侦破。

关瑶往上坐了坐,扯来枕头靠在身后:“那个罗澈升……是你把他弄出国了吗?”

“你当我手眼通天?是他自己生意失利被合作伙伴追着赔钱,才当缩头乌龟跑出国。”裴和渊伸臂垫在她颈下,不咸不淡地回答。

关瑶鼓起腮帮嘟囔:“又不是我说的,我也是听人家传的……”

“谁传给你的,陈绍?”

关瑶噎了噎。

裴和渊看她一眼:“陈绍在虞安确实待得时间够长。听人资说有对家委托猎头开双倍薪挖他,想来他应该很动心。”

关瑶语噎半晌,闷闷地抠着被面找托词:“又不止他,你们总裁办的人也很八卦啊……”

实际关瑶没说完整,总裁办的人不止八卦,还尖酸。

隔两天工作日,关瑶去上班时和夏枚路过接待台,几人正围着欣赏常珊新买的包。

常珊故作大方地让她们翻,脸上是藏不住的得意。

看见关瑶和夏枚,常珊瞭了瞭眼皮跟她们打招呼,目光直往关瑶拎着的包上戳:“关助理怎么来来回回都是这几只包,最近没去国贸IFS逛逛吗?还是说……没人带你去了?”

明晃晃的阴阳怪气后,常珊又接续道:“女孩子家家啊最好不要贪慕虚荣,仗着自己有张漂亮脸蛋就想走捷径的,得来那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男人多数玩完拍拍屁股走了,剩下自己还在美梦里醒不过来呢,多得不偿失?”

姜允等人捂着嘴嗤嗤笑,讽哂的视线尽数投于关瑶身上。

常珊假模假式:“关助理别介意,我是在说我身边认识的女孩子。”

夏枚转头对关瑶狂翻白眼,正想拉她走时,关瑶却回以微笑,也走上前去凑热闹。

常珊的新包是M开头的法国品牌,包型复古,外头是鳄鱼皮的纹面。

关瑶佯作好奇,跟着上手摸了摸内衬,尔后脸上浮了些尴尬的微笑。

夏枚心知有怪,立马嚷嚷着追问两句,惹来众人侧目。

关瑶看着欲言又止,说起话来却没怎么留情面:“我身边也有认识的女孩子也被送过这样的包,她男朋友还说花了几十万买的……刚好有开中古店的朋友,我们就陪着拿去给瞧了瞧,哪晓得人家看了一眼就笑了,说这牌子内衬用的都是顶级小羊皮,不可能拿革面做衬来着……”

后头的声音渐悄,但意思已经表达得七七八八了。

常珊满脸飞红,怎么也不愿意相信马上订婚的男友会敢买西贝货给她,还说是特意从国外调来的货!

真假也罢,可面子确实被关瑶给下了一道,何况总裁办的女孩子也不是分不清羊皮和革面的区别。

常珊只觉得脸丢大发了,当即狠狠剜了关瑶一眼。

关瑶回以个抱歉的笑,还诚恳地补话:“我也不是太

确定,再说中古店店主也不定说得就对,还是奢侈品鉴定师的话更靠谱些。常主任要不要找个鉴定师瞧瞧?如果花了大价钱买到……那就得不偿失了。”

夏枚在旁边快要憋出内伤,回办公室就抱着关瑶手臂狂笑,说常珊嘴欠先撩者贱,天天变着法儿炫耀自己“皇亲国戚”的阶级优越感,瞧不起她们这些职场屁民,上个班搬砖还分三六九等。

窃喜半天,夏枚顺嘴好心提醒关瑶:“对了,你下回去裴总办公室拿文件什么的,咱能少待就少待,裴总可是她们的宝贝,哪个女职员多看一眼都要给她们背地里骂半天。”

关瑶笑着说好,实际冤字满脑袋打转。

她心知夏枚说这话的起因,是听到总裁办那群人私下密密窸窸的讨论,曾说起前几天她去那办公室替裴絮春拿份文件,进去一待就是十几分钟,出来时脸上还泛着红晕,也不知道在里头怎么没话找话待那么久的。

最终她们一致得出结论,八成关瑶是被原来的金主给甩了,又盯上她们裴总。

关瑶无语至极,那会儿明明是裴和渊精虫上脑拉着她动手动脚不给走,怎么就成她费心勾引了?

半天的忙碌过去,下午的时候有C端的代理客户来公司谈事,关瑶下去接人,可在接待处领卡时,姜允却说前台的卡不小心被PA阿姨打翻的水给泡到失灵了,让她去找常珊拿备用的。

看到关瑶过去,常珊立马拿起手机跟人讲电话,磨磨蹭蹭足有十几分钟才把门禁卡找给关瑶。

等关瑶搭电梯到了下面时,带着小宝宝的客户深觉受了慢怠,全程冲她甩脸。

因为这事,晚上关瑶把裴和渊做的菜都给挑剔了一通,大半夜又支使着裴和渊出去给她买指定便利店的麻薯。

夜静更阑,裴和渊揣着盒花生夹心的麻薯回到房子里。

才打开门,一具软乎乎的娇躯就扑了上来,熟门熟路挂到他身上。

裴和渊向后仰了仰,单手把人给托住:“怎么了?馋成这样?”

关瑶抱住他脖子,把脸埋在他肩窝处。

积郁的小情绪褪去,她点了点裴和渊的背:“对不起啦,不是故意折腾你的。”

裴和渊当然不会跟她生这种小气,问过她这会儿不饿后,他换过鞋放了车钥匙,把人抱回卧室的床上。

背后告私状这种事关瑶肯定是不会做的,只是在裴和渊出门后突然觉得自己玩迁怒太幼稚,才特意等在玄关撒娇道歉。

“食欲反复,喜怒无常,”裴和渊大掌包住她的小腹,半开玩笑道:“不会是怀孕了吧?”

“什么?你别吓我!”关瑶惊得立马从床上弹坐起来,一双眼珠子瞪出最极限的圆:“你不是一直戴着小雨伞吗?不会贪便宜买了劣质的吧?!”

反应大成这样,惹得裴和渊目光沉沉地盯了她好一会儿,过后轻飘飘说道:“没准呢?你兴头来了一直叫我动,可能力气太大顶破过也不一定。”

一时嘴快的后果,是作茧自缚弄得才回来又要出去给买验孕棒。

验孕棒买回来后,关瑶连觉也睡不着了,坐在床上双手合十求菩萨保佑她没中招。

在姑娘家的碎碎念中,裴和渊突然感到一种时空颠倒的荒诞感。想以前是他怎么都不愿要孩子,甚至处心积虑拿掉她怀上的孩子,可到了眼下对怀孕这事避之唯恐不及的人,倒变成了她。

仿佛怀孕这事对她是个什么要命的诅咒,真是令人气也不是,笑也不对。

脑门胀了整个晚上,终于在试纸上验出一道杠后,关瑶自虚惊中解脱出来,神采熠熠地起床。

裴和渊心里犯堵,负气般翻身背对关瑶,说补会儿觉再去公司。

关瑶还当他真是没睡好,还贴心地替他掩了掩被子,洗漱后拎着三明治神清气爽地出了门。

约了两个场地,大半天都是在出外勤。

今天的关瑶效率了得,下午四点左右就把事情处理完了。看了看时间回到公司也差不多够钟下班,她就偷了个懒,打算早点回家。

然而关瑶怎么也没想到她一天的好心情,会终结于在小区看到陆安妍的那时刻。

眼见陆安妍的身影接近,关遥下意识抱着包就转身去了隐蔽处,慌得像险被人捉奸一样。

等陆安妍看不到了,关瑶坐在楼下的大堂有点六神无主,闹不清自己惶惶个什么劲。

心头生着难以排解的闷倦,回家的心思消了大半。关瑶跑去小区里的咖啡厅坐着刷了几集剧,这才游魂一样回了家。

见关瑶没有加班,一天都窝在家的裴和渊有些意外:“今天不当拼命三娘了?”

关瑶神色恹恹地摇头,没有答话。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裴和渊手背搭上关瑶的额,停顿着探她体温。

关瑶抽了抽胸膛。

昨晚折腾一宿,现在确实有些鼻塞,是感冒的前奏。

裴和渊眉心起了些皱:“你身体底子有些差,得加强锻炼才行。”

“不要,你管我。”

手头动作顿了顿,裴和渊平静答话:“嗯,我不管你。”

说着不管,却还是给打了杯感冒冲剂,温了深夜的牛奶给某个别别扭扭的女人。

暧昧中的男

女,尤其是走在确认关系前一步的,好像各种情绪的临界点分外的多,更有书不尽且难以体味的微妙。

缱绻起来比真夫妻还恩爱,敏感起来,连个语气上的差错都能搅动一湖静水,令人回肠百折。

神思不属地过了几天,又到了周末。

裴和渊最近好像相当的忙,就连周末也是扎在书房里头处理工作。

几天不冷不热的相处,关瑶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尤其裴和渊虽然话不多,但对她的关心都体现在动作里。

比如虽然分了房睡,但关瑶起来时,餐厅仍然有煮好的中西早餐和温度刚好的牛奶。再比如每回打开冰箱,她爱吃的水果都还是会及时补足。

其实打心底来说,关瑶更愿意把连日来的困扰都归到胡思乱想那一头。

她有心跌软,便在秦伽容推荐的网店买了套酒红色的情趣旗袍,这会儿鼓起勇气套上,再忍着羞耻于镜子前照了照。

这裙子的设计者实在太懂得怎么取悦男人,那透纱质地的旗袍是个大露背不说,从领扣到胸纽再到脐部,白花花的完完全全坦露出来,把关瑶自己都看得面红耳赤。

她摸出件长款开衫裹在外头,掂着脚偷摸走去书房。

书房的门并没有阖上,裴和渊正坐在椅子里,面向窗外的方向接电话。

关瑶正想推门进去时,听到他跟电话那头说了句:“学生没有什么择偶观,也确实不需要这种东西,学生……有想要结婚的人。”

步子停住,关瑶心头微跳,一时不知进还是退。

裴和渊察觉到动静,转过身来见关瑶连鞋都没穿,眉心立时拱做峰丘:“怎么穿这么少?你不冷?”

关瑶呆呆地扯了扯衣服:“不冷。”

裴和渊挂掉电话,端坐在椅子上叉着手直视关瑶,规整的眉眼专注且沉着。

关瑶被看得无端心慌,抿了抿嘴正想离开之前,裴和渊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出门一趟,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给你带回来。”

“没有,我不饿。”说这话时关瑶紧紧抓着衣襟,像自卫过当浑身竖起提防的雀鸟。

裴和渊喉间轻嗯,也没再多说什么就下楼离开了。

关瑶发誓自己真不是什么窥私欲过度的人,可他放在台面那本打开的A4画册实在太过扎眼,引得她瞟了又瞟,最终还是过去看了看。

竟然是本婚服的画册。

那画册里头既有西式的婚纱,也有中式的龙凤褂。

而被翻开的那一套,是套夺目的正襟裙褂,面上用密度极高的金银线绣着祥云及龙凤,显得喜气洋洋。

像有鼓槌有心里狠狠敲了几下,关瑶神情怔忪,继而沸然,愈加觉得刚才那句话中是自己的指向性太低。

他们连男女朋友都不是,他怎么会有和她结婚的想法?未免太扯了些。

怀着惴惴的心思过了个周末,周一的时候,关瑶在虞安中心遇见了陆安妍。

当时正是中午,她食欲缺缺,就跑去楼下的全家买了个口袋面包。

才过了道闸,就被人轻轻拍了拍肩膀:“美女,能不能帮我刷一下门禁?”

关瑶捏着袋咬了几口的面包,闻声回过头去。

身材细挑,鼻头挺翘。脸上的底妆干净清秀,眼妆则是稍微重些的小烟熏,看起来爽辣直接。

陆安妍朝关瑶挑着眉笑:“懒得去登记,帮我一回呗?”

关瑶帮了。

不出意料,陆安妍也是去79层。且很明显,是去找裴和渊的。

电梯里头,她跟关瑶搭腔:“你是总裁办新来的?”

关瑶:“不是,我是春溪的。”

陆安妍撩了撩头发:“哦,原来是絮春姐公司的。”

电梯很快到了79,二女分散于玻璃门后。

陆安妍嗓门有些高,走出十来步,关瑶都能听见她说找裴和渊的话。

声音随意,明显跟要找的人是熟稔的。

关瑶攥了攥手里的包装袋,刚才还打算消灭了垫肚子的面包变得干巴到难以下咽,回到工位灌了口水就感觉面团在胃里发酵,胀得隐隐发坠。

下午上班不久,关瑶突然听到同事传起的一则劲爆消息,说是常珊和姜允被陆安妍给当面怼了。

至于原因,是总裁办几个碎嘴子的背着陆安妍讨论人家母亲。拿外面听来的风言风语说陆母是小三上位,又说陆母为了陆家的生意曾经曾睡过政府高官和协会大佬。

当中以常珊说的话最为重。除了议人闲私外,还对陆安妍品头论足,说在娱乐场所看见她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是个水性扬花的玩咖性子,为了高攀孟氏嫁给裴和渊,不仅一心讨好常老太,还找上门来骚扰裴和渊等等。

这不是旧社会,血缘上论,常珊跟裴和渊没出五服,男女关系的可能基本为零。但这也不耽误她对裴和渊身边的女人指指点点,或者说,敌视以及瞧不起所有觊觎裴和渊的异性。

而因为同仇敌忾以及巴结心理作祟,姜允是一众人中附和得最到位的,动静大到以至于陆安妍人都出到走廊了还没听见。

这要换其它来访的女客可能就忍了,或是拿眼睛瞪几下作罢。但陆安妍显然是炒辣椒的爆脾气,当场就抬着下巴把

这俩人呛了个满面通红,大气不敢出。

这事到第二天就有了处理结果,姜允直接被辞退,而常珊则被人资调出总裁办,转岗去客服中心了。

上位者总是分外被人注意,没多久就有流言传来传去,说裴和渊一怒为红颜,甚至说他提前护妻什么的。甚至据此还有人提前磕起CP来。

关瑶不确实这些裴和渊知不知道,因为周一晚上他就出差去了,还是跑去国外,说是个把星期才回得来。

周四临近下班的时间,关瑶处理完手上的合同,就见梁彤和夏枚正对着手机咕咕哝哝,惊叹得啧啧有声。

见关瑶忙得有了喘息的时间,二人冲她招手一起分享快乐。

关瑶起身活动了下腰椎颈椎,反扣着手走了过去。探头一看,是张酒会的照片。

照片中的男女,是裴和渊与陆安妍。

二人看着都比现在要年轻些,应该是还是在大学或刚毕业不久,面上还带着些清稚气。

英伦风的细格西装配白色的一字肩小礼服,郎才女貌,是肉眼可见的般配。

照片的来头和时间关瑶没有太听清,不久就回了坐位开始机械式的处理工作。

下班时天空滚了几道雷,雨就跟着接触地面了。

万物都开始吵闹,湿气笼在空中像要冲进骨子里,让人又累又倦。

关瑶推开双扇门,偌大的房子里冷清静寂,平时下班多数能看到闻到的烟火气和食物味儿一概没有。

伴着咕咕作响的肚子,情绪在碎开,沉甸甸有决堤的势头。寄虫不停叮咬心绪,像在一个劲的催人做些什么。

周五关瑶请假,在某如上找了间短租公寓,搬离了裴和渊的家。

手头拮据,除了生活必备的费用外,能打给裴和渊当作租金的钱虽然不多,但关瑶还是尽力凑个整数给他发了过去。

做完这些后,关瑶躺在新家的床上,点开裴和渊的微信资料页面。

右上角的三个点一敲,红色的删除选项就在最下方,醒目得很。

关瑶在那条横项轻轻一按,文字更为清晰的“删除联系人”提示就从底部冒了出来。

头顶的圆形白炽灯不够柔和,照得人眼睛发酸。

关瑶拉高被子盖过头顶,终于在黑暗之中,摁下了确认键。

作者有话要说:社死了我丢发了堆乱码!!怎么办我能换个星球生活吗?啥也不说了,切腹发红包一条龙●﹏●

提一嘴,这个剧情走向不是铺垫追妻的,追夫还差不多╮( ̄⊿ ̄)╭

【注】这章车里放的英文歌曲是BrianMight的《backatone》,在我歌单里超十年了,无敌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