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睽——番外第四章】
上班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关瑶基本是在昏睡中度过的。直到贺淳灵不停给她打电话轰炸,她才在周日下午离开了温暖的床,到了庆梧花园。
“姐……”关瑶一进门就直奔厨房,抱着大厨的腰晃了晃:“好想你。”
“我也想你,”关瑧腾出手来摸了摸妹妹的头发:“听灵灵说你找到好工作了?是什么公司?专业对口吗?”
关瑶点头:“是一家贸易公司,做婴童用品的。我面上的职位是总经理助理,刚好这家公司对接的厂商主要是德韩两国,老板是个温柔人,所以还挺合适的。”
关瑧面色微顿。
示意家里保姆看着灶火,她转身拉着关瑶往客厅走:“总助应该要跟着出差?还有平时出外应酬什么的,说不定还要喝酒。”话到这里,关瑧微微皱起眉心:“瑶瑶,这份工作我不大赞成你去。”
“姐姐放心,这个我问过老板了。她说出差是有的,但平时应酬比较少,老板说没人敢灌她酒,所以她也不会让别人灌我。”关瑶翘了翘唇:“我也说过我酒精过敏,滴酒不能沾。”
“没人敢灌她酒?你们老板口气可真大。”关瑧不由笑了:“创业本来就艰难,女性创业更是难上加难。除非她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才说得出这么硬气的话。可她越是自信,我越是不信她。”
“瑶瑶,姐姐也不是想干涉你择业,但你从家里来京市,爸妈不在身边,我是一定要保护好你的。职场里的一些事你可能不大清楚,可爸爸以前跑客户打关系的时候喝成什么样子你也是看过的。商业场上没有那么简单,应酬桌上更加复杂,有些酒可不是你想不喝就能不喝的。”
关瑶眨巴眨巴眼:“可我们老板……不像是说大话……”
听她说话吞吐,关瑧低着眼眉想了想:“姐姐知道你找工作也不容易,也晓得你想跟爸妈证明自己。这样吧,哪时候有应酬你给我打电话,我让公司司机去下头等着你,如果你感觉不对了被灌酒了,直接离开让司机带你走。不过一份工作,换了就换了,还是人重要知道吗?”
“知道的。”关瑶乖乖点头。
关瑧重新牵起嘴角笑着,捏了捏她的腮:“我让灵灵订了个蛋糕,应该做完饭就到了,待会儿你多吃一块,明天上班顺顺利利的。”
“谢谢姐姐,最爱姐姐了。”关瑶娇着嗓子腻歪,直看得一旁的贺淳灵汗毛倒竖:“少卖乖了,嗲精。”
吃过晚饭的甜品时间,关瑧又取了几只盒子给关瑶。
打开一看,里头都是表。
关瑶舔着勺子愣看她:“姐,你给我这个干嘛?”
“爸妈给你买的东西你肯定都留在丘城,这几块表你拿回去换着戴。”关瑧温温笑着,与她说明用意:“你模样招人,就算不说话也惹眼。平时穿戴好些,让人知道你家境不差,也好挡一挡那些有几个小钱就起歪心思的油腻男,叫他们晓得你瞧不上那几个臭钱,也少应付些麻烦事儿。”
“嘛呢当我面?”正忙着发朋友圈的贺淳灵佯作吃醋:“妈,我才是你女儿,表你怎么不给我?好东西尽给你妹了,哼!”
“把梵克雅宝那块表退给你五叔,我明天就抽空去给你买款新的。”关瑧口吻冷静,几句话就捏住女儿的七寸。
贺淳灵立马缩了缩脖子装没听见,且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而关瑧并不肯作罢,顺势算帐:“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收他的东西,你怎么总是不听?”
“妈,那表钻不到3克拉而已……”贺淳灵哭丧着脸,试图挣扎,然而在关瑧郑重其事的盯视下,还是发了怵投降道:“退退退,我明天就还给五叔。”
关瑧面色稍霁,哪知贺淳灵立马提要求道:“妈,你公司不是新接了大代言吗?这要是谈成了,能不能给我买那款孔雀石的?不到1克拉,好便宜的!”
贺淳灵口中的好便宜,是不下20万的金额。
关瑧瞬间头痛不已,再度板下脸正想驳斥几句时,关瑶站起来打圆场。她推着贺淳灵起身往房间去:“走走走,我瞧瞧你有什么好包也借我背一背,彻底把油腻男给吓住!”
贺淳灵也晓得自己惹了母亲不快,乖乖噤声跟着关瑶回房。
女孩子心里到底有气,门刚掩上,她就跟关瑶小声嘟囔:“人家都说我是我妈和五叔生的,你事你和不知道?”
“脑子糊水泥了,瞎说什么?”关瑶赶紧掐了她一把:“什么话都敢听敢说,你挨骂真是活该。”
“嘶——”贺淳灵扭身避开,还不服气地怼了句:“我怎么了嘛?这种传言我打小听到大,也就私底下跟你说过,而且我五叔确实比我爸对我还好,我有时候照镜子都觉得跟他长得更像。”
关瑶失语几秒,干脆打开手机录音:“多说几句,我一会儿就出去放给你妈听。”
“你要不要这么狠?”贺淳灵吓得哇哇乱叫,赶紧把她手机锁上,再跑去衣帽间挑东西:“喏,这款托特包适
合你,还有刚买的雾蓝色戴妃,也蛮能装的,适合通勤。”
关瑶摆摆手,打量她一身穿着:“你在家穿高领,脖子不勒?”
“你看不出来吗?我这就是好嫁风啊!”贺淳灵撩起下搭的蕾丝裙转了转,浅浅一笑故意装甜问:“够淑女吗?”
关瑶没理她,直接掏出手机点进朋友圈看了看,果然看到贺淳灵刚刚发的动态。
不止有她故作温柔的照片,还往朋友圈里PO了今晚的家常菜,俨然一幅岁月静好爱吃住家饭的乖乖女形象。
“贼心不死啊你?”关瑶瞥去一眼。
贺淳灵连脸都没红,不以为杵道:“女追男隔层纱。只要我坚持,就不信拿不下来他!”
保姆阿姨来送洗好的水果,关瑶起身接了道谢,回来看贺淳灵:“这种心上有什么朱砂痣白月光的男人是高危品,我劝你还是不要继续,否则以后早晚有你哭鼻子的一天。”
贺淳灵正忙着搭自己下一套好嫁风,关瑶的话在她这里完全成了耳旁风。
不仅如此,她还美滋滋冲关瑶挑眉:“小姨,你是没看到他跟人动手的样子,还有练拳的时候稳扎稳打露那一身键子肉,简直要了卿命了,那就是我的天菜!对了,最近韫星哥哥不是接了部武打片在港市拍么?我在网上看过花絮了,跟席羽比起来啊,他那就是花架子。”
见贺淳灵为了突出暗恋对象的优秀,不惜拉踩自己妈妈公司的艺人,关瑶也是有几分好笑:“对对对,就你那心上人最帅最酷最了不得了,世界上没人比得上他。”
“那是自然。”暗恋中的小女生十层滤镜,转个身就开始捧脸花痴:“自打认识他,我这几晚的梦里全是他……”
“春梦?”
“春梦怎么了?我又不是未成年。”贺淳灵坦荡得很,甚至语气微扬道:“不怕老实跟你说,在梦里我还是上面那个!叫他摆什么姿势就什么姿势!”
关瑶:“……你是在梦里演了一出gb的戏码不成?”
贺淳灵越说越上头,像安利爱豆一样,干脆拿出手机点了点,再直接举给关瑶:“你看!他打拳贼帅!”
和平时流里流气的打扮模样不同,视频中的席羽穿着白衣盘扣,正和人对招拆招。
锁关节,拿部位,他一通冲拳又快又准,都打出残影来了。
贺淳灵在一旁跟关瑶解释这是佛市的咏春,非常出名的南拳,席羽从三岁就开始跟着师父练。
说得兴起,她还又点退去找其它视频。
翻了两下后,手突然被关瑶捉住:“等等。”
关瑶凑近身子把滚动的屏幕定住,又眯着眼往上翻了几条,点开当中一项。
是个完整的九宫格,前面几张照片,都是席羽撑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在场馆里头走桩。
腾空的奇妙让孩子乐得两排小牙齿全露了出来,鼓着奶瞟的笑容极具感染力,仿佛能让人透过静图听见他甜浸浸的喉音。
如果关瑶没有记错的话,这小男孩,分明就是泊车男朋友圈里的那个。
原本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俩人那么相熟。可关瑶注意到的,是这条朋友圈配的文字——罗梓意小朋友生日快乐。
所以这小男孩……姓罗?
关瑶眉头一跳,难不成是随妈妈的姓?
贺淳灵拿手在关瑶眼前摆了摆:“怎么了这是?看见人类幼崽母性大发了?”
关瑶眼球颤了颤,把心里的疑惑跟贺淳灵说了。
贺淳灵听罢,也立马把泊车男的朋友圈研究几遍,可到底拿不定结论,没法排除孩子随母姓的可能。
“要不然……我问问席羽?”贺淳灵提议道。
倒不失是个好法子,但关瑶又有些迟疑:“这怎么问?很容易露馅吧?”
“没事我有分寸,敲敲边鼓嘛谁直接了当问啊!”贺淳灵对于有借口联系席羽这事相当来劲,当下便抱着手机躺到床上去骚扰人了。
彼时的裴和渊,正站在露台替人把着望远镜。
目镜后,穿着条纹毛衣的小男孩指着东南方向:“舅舅,那颗星星叫什么?”
裴和渊弯下身,到小男孩让开的目镜后看了会儿,答他道:“那是火星,在古老的星官体系里,它的名字叫荧惑。”
小男孩睁着一双茫然的眼,懵懵懂懂的模样煞是可爱。
裴和渊架好镜台,把小男孩从凳上抱了下来,声音放缓道:“现在的十二星座,对应咱们的古天文学里,叫二十八宿。”
拐角的露台门被拉开,裴絮春好笑地走过来:“他理解这些已经够费劲了,听你这么一解释,这小脑瓜子肯定更糊涂。”
小男孩抱住裴和渊的腿,认真摇头道:“妈妈,梓意不糊涂。梓意记得的,舅舅说那个星叫萤火星。”
“你瞧,我说什么来着?”裴絮春笑着叹气:“幼儿园也是太操之过急,这么点的小孩子就要接触物理天文,还说什么全方位启蒙。”
裴和渊拍拍小家伙的耳朵:“五岁,也不小了。”
“是啊,都五岁了。”裴絮春怃然片刻,纷纭起伏的思潮过后,她打趣起裴和渊道:“梓意都这么大了,你还单着。既然交了女朋友,怎么不把人
一起带来?还怕我吓着她不成?”
“过段时间吧。”裴和渊松散地笑着,蹲下身子摸摸小梓意的头,眼中温情叙叙。
舅甥这样亲昵和乐的场景,裴絮春已看过多回。
可也不晓得是不是她想多了,总觉得这个表弟对自己儿子的感情有些复杂。既有长辈对小辈的自来的疼爱,又好像不止这些。
比如眼下他那柔和且专注的眼神,像是透过小梓意,在想着别的什么人。
又比如纵容和溺爱过了头时,她曾从中读出微妙的弥补意味来,又莫名其妙感觉像是对自己儿子倾注了双份的疼爱。
再有就是这人古怪的癖好,要是给梓意买了什么,肯定会多买一份放在旧宅的房间里头当作收藏。
为此她没少笑过他老顽童,对此他也不辩解什么。
百思难解,裴絮春也就不想这么多了,转而开腔道:“还是抓点紧成家,也老大不少的人了,姑父就不催你?”
“妈妈,舅舅说梓意已经有小表弟了。”软乎乎的小奶音突然插了句嘴。
冷不丁从儿子嘴里听见这么句没头没脑的胡诹,裴絮春噗哧笑出声:“你舅舅个单身寡佬,打哪儿给你弄的小表弟?”
“是舅舅跟我说的呀。”小梓意抱着裴和渊的脖子,正正经经说了这么句话。
裴絮春无语地看向裴和渊:“净跟孩子瞎说,万一给别人听到,还当你在外头有私生子来着。”
裴和渊笑了笑,没有接话。
这样淡定的反应,惹得裴絮春讶然:“你不会真有吧?”
带着凉意的夜风吹进露台,裴和渊抱着小梓意起身往客厅回。而面对裴絮春跟在后头的追问,他捂住小外甥的耳朵,不疾不徐地答了句:“什么私生子,你当我是罗澈升?”
这话一出,裴絮春的面色骤然起了变化。她瞪起眼佯怒道:“太损了吧?怎么戳人痛处?”
裴和渊摊了摊手:“抱歉,我也不是有意的。”
再闲聊几句,姐弟二人的手机近乎同时来了消息。
裴絮春是公司微信群的消息,而裴和渊收到的,则是席羽发来几张与贺淳灵的聊天记录截图。
贺淳灵先是没话找话地跟席羽聊了十好几句,然后才旁敲侧击地问起出现在席羽朋友圈里的小梓意。
小姑娘到底经事不多,越怕露陷,马脚便越藏不住。真论起来措辞谨慎问法虽然也算巧妙,可到底也低估了席羽的敏感。
而裴和渊,更是一眼就看出关键几句背后的动机。
捏了捏鼻梁,裴和渊一时好气又好笑。
怪不得对他态度有变,原来生了这层误会?
情绪起伏过后,裴和渊支肘谓叹。
要不是他等不及,一定好好逗弄她,让她猜个够本。
靠到沙发中,裴和渊一手护住小外甥,一手给席羽回复:【如实告知】
席羽:【……臣领旨】
这话过后不多时,关瑶便从贺淳灵那里得到确切的消息。
真相砸到头上的那刻,关瑶蹭地一下站起身,傻眼了。
脑子里头一万只青蛙在呼着腮帮子孤寡孤寡地嘲笑她,关瑶悔得肠子都青了。
那天她着急补胶着急出来干嘛?就该跟着他一起撸狗,甚至干脆在他家洗个澡,再故意落下点什么好下次去拿的!
她真是个锤子,居然错过了和哥哥独处的机会!和哥哥关系进一步的机会!
她甚至……还吼了人家一句?
稍稍冷静下来,关瑶的思绪还是被揉作一团乱麻。
她努力平复自己,也不晓得是不是过于激动刺得脑子也过于发达,突然间意识到,不管是酒吧里的聊聊还是从他家离开时的再见,好像都可以有更多的解读。
可到底是自作多情还是不解风情,她或许……需要来上一场试探?
点点滴滴的猜想结成一尾柔软的羽毛,在关瑶心里挠出麻麻痒痒的骚动。
优越的身段,规整的骨相,吸晴的五官,那个姓裴的男人实在太引人垂涎。
要知道征服的因子不止存在雄性体内,作为一名深度颜控以及晚期叛逆,初初见他时,关瑶色胚的DNA就开始蠢蠢欲动,眼下知道那人是个无主的,这一欲望更被无限放大,在体内叫嚣着让拿下他,甚至生扑他。
咬了咬下唇,关瑶在手机上戳来点去,最终往朋友圈发了张照片,再配上文字:【洗太多遍,手都脱皮了】还发了张捏手绢擦眼泪的表情包。
发完动态后的分分秒秒都格外难捱,再看贺淳灵,已经咧着嘴和席羽连麦开起了黑。
刷手机的空档,梁彤把她拉进了公司群。
群里人不多,关瑶心不在焉地在发了几句客套话后,很识相地主动加了老板微信,并和老板打过招呼。
过程不到十分钟,退出聊天界面时,见到底部栏亮了小红点。
关瑶忐忑地点开,从一串点赞的好友列表里,看到那只玉蝉的头像。
是刚好在刷朋友圈,还是根本就在关注她?
关瑶心序渐失,难以体味的情绪控制不住地漫了出来。她点开跟男人的聊天界面,内容打了又删,足足编辑了五六分钟,才最终按了发送。
【想问一下,我的鞋找到了吗?】
收到这条消息时,裴和渊单手撑着脑袋,眼尾流出几分笑意。
他故意晾了晾没有回,而果如他所料,不过五分钟而已,小膏药又来了条消息。
【抱歉打扰了,可那双鞋是家里长辈送的,对我来说有特殊意义。我想了好久,还是舍不得……】
后面跟的是张小奶猫戴雪糕筒的表情包,配的文字是弱小,爱哭,又腿短。
裴和渊立马脑补出他漂亮的姑娘扒着桌角眼巴巴盯着人,一张小脸无辜又无助,企图打动旁人的恻隐之心的画面。
所以,原来她换了主动模式来撩拔男人时,会喜欢发这种可可爱爱的表情包么?
心中已有了挖掘她更多面的冲动,裴和渊有意拖延回复时间,便点进关瑶朋友圈,看她刚才新发的,在他捡发带的那个洗手台拍的照片。
当时确实因为搓洗太多遍,掌心皱如橘皮,就连纤直的指节也泡脱了水。
过了会儿,裴和渊才划回聊天界面打字:【好,我再抽空找找】
不温不火的七个字发过来,关瑶立马脑补出对方淡着眉目寡着神情给自己发信息的样子。
……是怕多打两个字会得腱鞘炎吗?
关瑶憋得肺疼,但想着那么张清贵神颜,又还是觍着脸继续:【对了,顾阿姨送我的那双鞋,我买了双一模一样的想送回给她,不知道方不方便?】
这次,回复来得很快。
“每周二五,她会去打扫。”
温温懒懒的声音走过耳膜的每一处,男人的鼻息更像是隔空降落在皮肤上,要把人从里到外烧个彻底。
刹那,关瑶的耳根和后颈都酥了。
裴哥哥是躺在床上给她发语音吗?是困得要命但还坚持不睡,就为了回她信息吗?
就在关瑶心里长草,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回复时,微信另一头的裴和渊正起身跟裴絮春告别。
“这就回去了吗?”
“嗯。”裴和渊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她找我。”
这个“她”是谁,显然不言而喻。
想起这个弟弟刚才盯着手机一脸荡漾,裴絮春蕴着促狭的笑意:“得,那还真是不好留你了。”
牵着儿子送到电梯口时,裴絮春突然想起件事来:“你认识我新招的助理?”
“噹——”
电梯开门的声音响起,裴和渊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反而是面上一直消不下去的淡淡笑意倏地敛住。
裴和渊侧过身:“你新招的助理?”
“对啊,”裴絮春拿出手机:“我刚刚看到你赞了她新发的动态。”
于是阴差阳错地,在裴絮春的手机上头,裴和渊见到了关瑶的头像。
弄清楚内情后,不可说的设想瞬间在心里抽芽生枝。
裴和渊的目光浮动着,眼里涌动起波澜。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做,却已然沸起一身骨血。
他还在给她创造接近自己的机会,却没成想,她竟送上门来了。
这么一来,好像和她之间……可以有更多的玩法了?
“麻烦你一件事,”离开之前,裴和渊对裴絮春提了个请求:“可能得……清理下你的微信朋友圈。”
新的一周,关瑶过得很充实。
新工作顺利,下班准时,与同事关系和乐,跟老板相处轻松。
而最令她乐到飞起的,莫过于和暧昧对象的飞速进展了。
白天无非就是工作加通勤,成年人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只有晚上了。
而关瑶这周的夜生活,着实精彩。
周一晚,参加了欢迎她加入公司的聚餐。
周二晚,她去了裴和渊家里,把买回来的鞋子给了顾阿姨,并且和裴和渊一起找鞋,未果。
周三四晚,她通过微信向裴和渊联系。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从她现编的鞋子故事,聊到哈士奇为什么不能当警犬。两个出行工具完全不同的人,甚至还会谈及这座城市糟糕的交通。
关瑶意外发现聊起闲来的时候,这男人倒没有看起来那么高冷,竟然也算是个健谈的,甚至让人感觉有些风趣。
得益于分外投机的夜聊,关瑶的撩男顺利得像开启了速播的倍数。
果然成年男女之间没有过多的试探与推拉,失踪已久的鞋子奇迹般找到的周六晚上,二人直接快进到了最亲密的一步。
印象中,是从关瑶试鞋后开始的。
她当时开句玩笑说这鞋看着小了一圈,裴和渊便让她坐下来试试,看看他这房子里是不是真有什么黑魔法,不仅会让人的鞋子凭空消失,还会把鞋子尺寸变小。
关瑶坐下换了鞋,男人还含笑让她像卖拐一样走两步看看。她从善如流打算照做,可起身时,却被沙发前那块FENDI的羊绒地毯给绊得平地前倾了下。
被男人眼疾手快捞住后,空气就便得发起烫来,呼吸莫名卷在一起,暧昧在彼此的胸腔之间葳蕤蔓延。
到底是他先低的头还是她先仰的脖,已经不是什么非要忆个清楚的顺序了。
头和腰被男人有技巧地控着,整个人都被收进怀里,想欲拒还迎,身体却比什么都诚实。
有多焦灼难耐,全被黑暗中蜷缩又伸展的脚趾给出卖了。
像慢慢沉入一涧春水,撑在水
面上的男人眼亮如漆,像天边的宸星,也像就近的萤灯。
若为惯性借来频率的量词,高低快慢,铺着丝垫的那张床大抵最有发言权。
……
在黏稠的空气里滚了几遭后,连手掌都是汗津津的。
男人的手一下下松着她的后颈:“在想什么?”
五秒后,关瑶:“在放空。”
手掌上移,裴和渊捏着她的耳垂轻轻晃了晃,调侃道:“你这贤者时间有点长了吧?”
“那还不是因为你持久?”关瑶想也不想就这么回了句。
裴和渊鼻息一松,很快发笑认了:“我的错。”
笑意吹来一股气息,关瑶被烫得满脑子马赛克,她心猿意马地挠了挠男人手臂:“我们以后……每个月约一回?”
裴和渊眸子微挑,心内苦笑了下,却也并不感到意外。
看,他着实了解她。
他要表现得漫不经心,她才会对他多用几分心;得扮作浑不在意,她才会对他多几分在意。操之过急殷切过度,她反而会被推得更远。
毕竟他姑娘最令人牙痒痒的特质,大抵就是花心了。
虽然一碰着她,骨子里的占有欲便不受控地钻了出来,想将她完完全全据为私有。可过往的经历告诉他,过度的热情和掌控只会消耗她的好感,让他想要的适得其反。
而在这个社会的背景之下,她若想离开他,比起先前可要容易得多了。
因色起意的关系,往往难以持久。
年轻的姑娘喜欢爱而不得,偏好游离于暧昧之间的感情,那么比起男友或是丈夫的束缚感,兴许让她捉摸不透的,与她若即若离始终保持神秘感的情人或床伴,才是他眼下最好的身份选择。
简而言之,就是跟她慢慢地磨,一点一点叫她上瘾让她沉迷引她食髓知味,给了甜头再尽快抽离,或许最为明智。
而只有投入更多,才能培养更复杂的感情,能有更深更远的牵连。
所以比起过快的确认关系把人拘在身边,再令她反感甚至害怕他的占有欲,他还是得忍上一些时日,徐徐图之。
哄了自己一圈后,裴和渊揽着腰将人向上提了提:“看来我技术太差,刚才没让你得到满足?”
关瑶面皮发热,悄悄地晕红了脸。
说她刚才那颠簸劲儿来说,真是结结实实体验了一把什么叫龙精虎猛。就算没有对比,也知道他的时长他的力道是有些吓人的,也应该……是一般男人比不上的。
而她之所以开口提一月一回,主要还是觉得他应该是个大忙人,没空总跟她这么来……可被他反问这么一句,关瑶心念微动,突然觉得歪打正着得了个以退为进的好机会。
她咬着下唇看了看裴和渊:“那……每周约一回?”
裴和渊与她静静对视几秒后,屈起指骨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谑笑道:“不用了,都挺忙的,我也没那么重欲,就按你说的每月一次吧。”
关瑶捂着额头,于羞窘之中小声嘀咕。
没那么重欲……还折腾了这么久。
床垫动了动,男人起身套上睡袍,再弯腰替关瑶把衣服一件件拣到尾凳上。
玉白又硬实的胸膛,再往下是肌理分明的腰,还有一双修长的腿。
这两条腿有多结实,她是再清楚不过的。
绮念正盛的时候,男人蓦地偏头看来。
关瑶脉搏一跳,吓得睫毛快速抖了几下,胡乱开口问:“那咱们约每个月的什么时间?还是临时确定?”
“你经期什么日子?”说这话时,裴和渊的手里还拿着关瑶的白色胸衣。
无垫的薄杯,边缘织着蕾丝,中线有一枚同色系的蝴蝶结。
见人愕然定住,他眉梢一挑:“经期前后,对你更合适。”
轻飘飘的解释,带笑的的目光,关瑶瞬间感觉自己被口头调戏了。
不甘落下乘,关瑶扯起被子盖住自己,眨着眼反问道:“什么意思?是说我经期前后性|.欲强?”
裴和渊眼眸眯了一下。
话接得这样直,真是出息了。
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他放好手里东西,抬脚往客厅走:“赏脸试一下我做的宵夜?”
“等一下。”关瑶喊住他,吞吞吐吐地问:“那什么……咱们是不是该互相亮一亮体检报告?”
裴和渊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看了看床单上的痕迹,显眼的喉结微微滑动:“你没必要,我的晚些发给你。”
“……好。”
裴和渊眉目漫开,继续向外走。
可明明眼看着已经出了门口,却又突然倒了两步回到卧室,翘起眼角对关瑶补充道:“我没留在里面,你不用急着吃药。下回,我会做好措施。”
关瑶:“……”
上过床以后,男人都会这么多话吗?
身心愉快的周末后,又是新一周的工作日。
周六晚上耳鬓厮磨后的男人,亲手给关瑶做了宵夜还把她送回家的男人,像是自那天后就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似的。
都市男女间都有些约定俗成的规矩,平时大半是彼此列表里的躺尸好友,冷漠些或更有边界感的,也许连个朋友圈的点赞都
没有。
工作哪哪都好,关瑶也应付得来。每日里出入这气派的办公大楼,让她觉得自己就是真正的都市OL,再不是爸妈眼里单纯不会处世,离了他们庇护就难生存的小姑娘。
唯一有些打脑门的,就是79层前台那几位接待小姐姐不大好相处,个个神神气气的,好像高她们一等。
每间公司的新人大都是近期最受注目的,也难逃被八卦的命。
不单关瑶自己听过,同事还跟她复述过,道是孟氏总裁办那几位在茶水间甚至直接在接待处八卦过她,说她戴几十万的表搽四位数的护手霜,猜她是什么富二代。
接这种猜测之后,往往又会有别的人跟在后头轻蔑地反驳,说她的表不定真还是假,护手霜也可能是闲鱼上买的瓶子,里面搞不好装的是大宝……再不然,就是直接猜她被人包养。
这一切,或许还是因为她们春溪公司,是借人屋檐办公的“关系户”。
据关瑶所知,虞安中心79层原来都是孟氏总裁的办公室,几个月前才特意匀了这么些地方给她们办公。
而孟氏那位总裁之所以这么大方,则是因为和她们老板是表姐弟,好像关系还不错。
但匀办公场所多少有些依附的意思,让人觉得她们穷到连办公室都要蹭,再加上春溪的几个人都和和乐乐性子偏温,瞧着难免有些包子气息,也难怪总裁办那几位端得起来了。
至于和她们同在一层的那位大方总裁,关瑶来这公司半个多月他都没露过面,孟氏董事长反倒被她有幸看见过一回。
是某天下班的时间,关瑶把钥匙落在公司,便着急忙往回赶。
刚从地铁口出来时,正好见到虞安中心大门前停着辆蓝色的劳斯莱斯礼宾车,而离车几步之远,有位男士正被人拥着走过去。
隔着段距离又是侧向,关瑶只看见这位董事长傲岸的身形和高挺优越的鼻梁。他西装挺括步伐不紧不慢,跟旁人说话时也不停微笑点头,瞧着像英国的老绅士。
当时关瑶就在心里感叹了一句,跟人家这比起来,她老爹就是正儿八经的土老板。
正所谓白天不要说人,当日关瑶刚回到家,就接到土老板关霈堂的电话,兴奋地说他马上来京市出差谈生意。
电话另一端,关霈堂开着扩音在忙活:“乖乖,你有没有什么想带的?让妈妈打包好了,爸爸这回刚好给你带过去。”
关瑶诧异:“爸,你刚才说你要来京市谈生意?”
“对啊,爸爸已经买好机票了,投标会在月底,这周末我先过去考察一下。乖乖你要是有时间,周末跟爸爸一起?”关霈堂扯着大嗓门说话。
关瑶不解:“丘城离京市八百多公里,爸你怎么找这边的客户,BD成本太高了吧?”
“老客户介绍的,我想着咱们也早晚要去首都开拓一下市场,”关霈堂嘿嘿直笑,话中带着显而易见的雄心壮志:“对了乖乖,爸爸听客户说这家企业有名得很,要是能中标,以后咱们也能在京市的膳食公司里头也能有个名气了,说不定以后也能上市什么的。”
听老爹连上市的梦都做上了,关瑶乐道:“什么公司啊?”
“你等一下啊,我看看……”
听筒传来唰唰的风声,关瑶知道自己老爹在翻他那个夯厚的名片夹,也就盘腿在地垫坐下,开始吸着奶茶底下最后几颗料。
过了会儿,电话明显被人拿起,关霈堂凑近的声音说了句:“是孟氏集团,乖乖你有没有听过这家企业?”
“咳咳咳……”猝不及防间,关瑶差点被吸到喉咙管里的芋圆啵啵给呛得没上来气:“孟氏集团?”
什么缘分?这也太巧了?
那通电话打得有些久,尤其后面她妈妈纪女士抢了话筒,更是喋喋不休和她聊到凌晨一点,直接导致关瑶第二天差点迟到。
等到公司时,电梯口的队排得道闸都关不了。
时间紧迫,眼看就要错过早会,关瑶只得使用“特权”,坐一回总裁电梯。
透明的玻璃门,腰线贴着虞安中心的LOGO。关瑶拿出IC卡刷开,进电梯厅去按键等着。
电梯升得很快,几乎是关瑶刚按完,到层的提示音便响起了。
轿厢门开,里头竟然……有人。
蓝底白纹的双排扣西装,肩身笔挺,露出的脖缘修长干净。面容冷隽,身形孤高卓然,一如初见那夜。
鼻骨上架的眼镜让他看起来有些文气,也更添了几分距离感。与生俱来的倨傲与睥睨压来时,让人连呼吸都下意识放缓放轻。
见关瑶傻站在电梯外,对方启了唇问:“不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几天没开后台,我都忘记有抽奖这回事了……中奖的宝子记得上微博联系我看要哪款礼物(●˙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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