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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小姐!”看清纸团上的字,湘眉一颗心登时提了起来。

事发突然,关瑶立马推被下榻,急急裹了衣裳往外走。

院中,梁成潜的亲随刚好出门倒水。

关瑶问了一句,亲随说梁成潜刚吃了药在歇息。

想着梁成潜白日里烧的憔悴样,关瑶最终还是没去打扰这位老郎官。

“东院,东院柴房在哪里?”主仆出了客院茫然四顾。

“小姐,咱们去找人问问地方!”湘眉急得一脑门子包,待要往有人的地方去,却被关瑶拽住。

关瑶拽住湘眉,既是阻止她胡乱问人,也是因为脑子忽然一阵天旋地转。

抓着湘眉才缓了缓,又听湘眉问:“小姐是怕被人知道?”

关瑶还没答话,湘眉又灵机一动:“不如看看纸条这是谁写的?小姐,咱们直接找写的人去问问!”焦急之下,她甚至直接推算道:“是那陈老爷子唤走的郎君,写信的人肯定不是陈老爷子,陈大姑娘不可能给咱们报信,想来想去,应该是那位二姑娘!”

关瑶虚着嗓子道:“不管是谁,肯定不想让咱们猜出来,更不想被咱们找。”

陈家毕竟是乡间人户,宅子里会写字的,恐怕找不出几个人来。

那两个纸团上的字都很急草,可能是递信之人本身字就潦草,也可能是故意写成这样,想掩住自己本身笔迹。

湘眉反应过来:“小姐说得对,要真是那陈二姑娘,她偷摸写了这纸条,肯定不想暴露身份。”

关瑶扶着额头。

许是方才起得太急,加上本就带病在身,她总感觉自己隐隐犯晕,就算闭着眼,眼珠子也像不受控制在打转似的。

可饶是这般,关瑶仍旧竭力理着头绪。

心头不住下坠,也许是受直觉牵引,她总觉得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有些不大对头。

尤其是那两个内容一样,却又不大一样的纸团子。

神思乱晃间,听得外头田间一片草虫子在叫。

便在这片鸣叫中,关瑶心念定了定。

她睁开眼,对上满目忧色的湘眉:“走,先试试能不能找到陈老爷子。”

片刻后,根据路遇的下人所带,主仆到了一处堂屋。

炉中燃着线香,壁奁中供着座菩萨金身,这堂屋显然是间小佛堂。

而跪在蒲团上作揖的,正是陈老爷子。

见了关瑶,陈老爷子面色一僵:“焦小郎君怎么来了?”

关瑶并未急着说话,而是眼也不眨地盯住陈老爷子,一脸肃容,神色郑重。

被这样看着,陈老爷子的目光不自觉地躲闪。

关瑶攥了攥手。

这当中没有鬼,才是真的出了鬼!

走了这么会儿,关瑶本是个腿软脚痠的状态了,可这会儿被那线香的味儿一熏,倒是稍微清醒了些。

她佯作淡定地在堂中的椅上坐下:“天还没黑,陈老伯便来给菩萨上香了,倒真是位虔诚之人呢,只不知陈老伯求的是什么?”

陈老太爷蠕了蠕嘴皮子,还未说话,关瑶又轻如流云地笑了笑:“家昌,福寿,还是恕恶?”

“陈老伯年纪大了,想也活不了几年吧?若你是个依教奉行之人,定知若行恶事,无有阳报,必遭阴谴。”

听这话中有话,陈老爷子蓦地瞪大一双灰浊的眼。

关瑶不耐再与他多说,直接问了句:“裴公子在何处?”

陈老爷子捏紧手中佛珠,眼珠急闪几下,极力镇定道:“裴公子题完壁便回了客院,小郎君寻不见他么?莫不是去了外头溜达?”

见他果然装傻,关瑶沉下嘴角冷笑了声:“陈老太爷,我不妨告诉你,裴公子可是朝廷命官,若他有个什么好歹,你们全家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陈老爷子骤然抬眼,他面色发青,怛然失色。

关瑶定定地直视他,眸中有逼压之势。

然而陈老爷子到底年纪大,不是经人一吓就信就怵的。初初的惊愕过去后,他心头压着的巨石反而放轻了些。

怒向胆边生,陈老太爷甚至眯了眯眼。

目光阴亮了下,他正抬了头似要向外传人时,却又听关瑶慢悠悠道:“陈伯见识浅,大概不知朝廷命官出公差,一路行踪都有专门的人暗中跟着,记录官吏是否纵情山野而忘了差事。”

顿了顿,似是看穿陈老太爷心头所想,又补充道:“就算那跟着的人一时打了瞌睡,昨儿个裴公子可是出门晃了一圈的,而且我们几辆马车都停在你这宅子,你猜左右邻居会不会留意?”

天际渐沉,黄昏的最后一隙金线照到佛像上,浮尘在那金线中无声飞纵腾扬。

一如陈老太爷无序鼓动的内心。

沉默的片刻僵持后,陈老太爷落败般地驼下肩背,嗫嚅道:“听说老朽有本经世藏书,裴公子道是想拓些留着,老夫便、便让人领了他去南院书房……”

果然,是书房,而不是什么柴房。

出了佛堂后,主仆直奔那书房所在。

行到一半,走在前头的关瑶忽然平地趔趄了下,要不是湘眉眼疾手快扶住她,险些一头栽在地上。

关瑶真真切切感觉到了自己身体上的不对劲。

此刻她整个人像在被蒸烤般旷躁,身热如焚,像是头顶都要冒烟似的,甚至忍不住想发喘。

“小、郎君,您怎么了?”湘眉

吓了一跳,迭声问道。

关瑶使力咬了咬舌尖,痛觉使人清明了些,她这才摆摆手:“没事,走,咱们快去!”

脚步匆匆间,总算是到了书房。

那书房的门是掩起来的,可不像陈老太爷说的那样有人看守,陈老太爷给的信物倒没用上。

关瑶几步便跑上阶,用力推开了门。

浓浓的墨味儿扑鼻而来,眼见却空无一人。

主仆走了进去,打眼便见那书桌之上放着盒开了盖的红印泥,镇纸下则压着张白麻纸。

走近去看,休书二字醒然入目。

关瑶正待细看,陡然听到“呜呜”的挣扎声。

听着那声音寻去,见得一扇木屏风后头,绑着个姑娘。

衣衫半褪,领子大开,胸前坦露着大片肌肤。

正是陈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