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湖波狂澜(1 / 1)

湖面泛起一阵阵涟漪,湿润的风从窗外吹入,在木桌上留下水渍。

小四一路跑进来,神色慌张,“公子,让我为您关窗。”

李义摆摆手,把菜移到靠里的位置,水名灵看他一眼,他道:“不必了,下去吧。”

其实雨不算大,就着雨幕看湖景,也别有一番韵味。这一点李义倒是与她不谋而合。

淅淅沥沥的雨滴落窗框,溅起细小的水花,凉意阵阵,春意浓浓。

两人不说话,静静享受难得的闲暇,不同于书房里的时光,沉闷压抑,此刻一切都美好恬淡。

画舫顺水而下,戴斗笠的船夫立在船头,手中一根长竿,可游遍山川大河。

水名灵喝一口茶,急切的雨声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那是什么?”

说话的是一名女子,音调微颤,仿佛看到了恐怖的东西。

“什么?让我看看。”船夫的声音相对她比较镇定。

接着,甲板上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水名灵和李义闻言对视一眼,李义起身掀开帘子走出去,水名灵跟在他的身后,透过半开的帘子看到船夫和几个小厮跪在船沿不知在捞什么。

她现在的位置看不到前面,只能通过李义凝重的表情判断事情的严重性。

他冷俊的眼暗沉,眉头微蹙,盯着湖水一瞬不瞬。

水名灵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船头太多人,她不便挤进去,抬步走到李义身边,站在慌乱的人群后观察事态。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砸在床上,沸腾叫嚣。

等了一会儿,个汉子终于把东西捞上来。

由于雨势太大,他们打捞的很费劲,把东西拉到船上,纷纷坐在一旁休息,顾不得身子被雨打湿。

水名灵看清了,那是一个人,是一具被水泡得发胀的尸体,在阴沉沉的天际下,朦胧的雨雾中,给人发悚的感觉。

看他的穿着打扮,应该是货船上的船工,可货船大多不走东湖的码头,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仔细观察,他的脖颈上还有一个刀口,血已经流干了,皮肉外翻,白森森的,水名灵看得胃不大舒服。

“今日可有货船通过这里?”李义的想法和她一致,率先开口问道。

船夫常年在东湖一片营生,对这里颇为熟悉,思索片刻,摇摇头,“这里绕路,码头也小,货船一般不会走这里过。”

既然如此,为何会有船工的尸体?

李义愁眉不展,盯着尸体上的刀伤,不知在想什么。

出了这档子事,船夫也急,忙道:“公子,要不报官吧?”

敢在皇城脚下,青天白日里明目张胆的杀人,这件事情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见李义一直不说话,船夫等的焦急,水名灵明白他的意思,开口道:“尸体应该是顺着那个方向飘过来的,你们可以现在叫人回去报官,我们往那个方向去看一看情况,等到官府来,也好说明情况,以免错过最佳时机。”

突然捞出一具尸体,船夫也不好向官府交代,听罢觉得很有道理,便立刻叫自己的儿子撑了一艘小船原路返回。

“这件事情,你怎么看?”李义转头,眸色幽深。

水名灵想了想,走进雨中,蹲下来仔细查看尸体。

从尸体的样貌、肤色、穿着以及伤口的形状,可以判断出他不是普通商家的船工,刚死不超过三个时辰,如果这是一场的抢劫,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又有那么大的能力,在皇城脚下杀人劫货?

水名灵认真起来常常忘我,再抬头时,发现顶上有一把油纸伞,李义就静静伫立在她的身旁,不言不语,等待她思考。

“我们现在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水名灵望一眼似乎看不到边的湖岸线,“公子有什么看法?”

李义脸色阴沉,掷地有声,“我绝不会让皇城中发生这样的事,必须将它查清楚!”

水名灵从未怀疑过李义对国家的责任感,微微一笑,抬头看他轮廓分明的侧颜,招呼道:“此次前去,难保不会有风险,大家都打起精神,仔细些。”

船夫过惯了大半辈子风平浪静的生活,遇到这样的事,本来还有点害怕,但看到李义和水名灵如此镇定,再从他们的衣着和气质中可以更加确定他们不是普通人,于是放心不少,赶紧安排下去,让船员们都警惕一些,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

画舫在湖面上划出一条鸿线,雨水不停的拍打,躁动的因子在空中跳跃,水名灵和李义都没有心思再欣赏湖景,皆默默坐在椅子上,一语不发。

随着船越来越远,等待未知的人便越发不安。

不一会儿,船夫喊道:“不能再去了,快停下!”

他的声音很快淹没在雨中,船儿晃悠悠,不再前行。

李义和水名灵走出去,远远看到一艘货船停在水里,仿佛搁浅的鲸鱼,一动不动。货船的旁边还有另一艘船,以及几只小船,由于离得太远,雨势又大,只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人影在船上跑动,交织在一起,又分开,有的甚至落入水中。

“是水寇,公子!”船夫惊呼一声,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张狂的水寇,竟在皇城脚下动手。

皇城守卫森严,几十年来从未听说过有水寇出没,今日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会冒出这么多水寇?

李义观察它们的数量,约摸有三四十人,数量庞大,绝非一日而成。

与水名灵对视一眼,他问,“你觉得那些人是水寇吗?”

水名灵摇头,“公子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那船上的货物肯定不简单。”

船夫观察他们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就此作罢,连连焦急道:“公子,那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凶悍之人,我们还是快回去等官府来吧,千万不要被他们发现了,若不然……”

看一眼躺在床头的尸体,船夫害怕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公子,我们一家老小都在这船上了,可出不得一点错呀!”

这些话不用他说李义明白,但他还有一点疑虑,“你家小子回去报官,大概多久能回来?”

“这……”船夫大概算了算,“雨这么大,一回一来,少说也要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李义重复。

两个时辰,足以毁尸灭迹,到时单凭一具尸体,能说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