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要让他自己选择？
这少年的神色在一瞬间有了几分古怪的异色，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方才抬起头，然后他说道。
“父亲没有再说什么？”
小简之舟是很认真地在询问的。
而听见小简之舟这般询问，对面的人则是摇了摇头，他说道。
“少爷您得自己做出一个决断来——老爷说，少爷您素来都是一个极有主见的孩子，少爷您心底深处，自然而然地是会明白，您在想什么的——”
“该前往何处，得让少爷您自己决定。”
对面的人语气极为认真。
而简之舟听见这妇人这般说，简之舟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简之舟说道。
“我知道了。”
简之舟说道。
“我们走。选择另外那条路。”
他知道这两条路，通往什么方向。有一条路通往的方向会是乡下，简家在在乡下有大别墅同大庄园，能够让他过得很安全，躲避过这一波的战乱，可以说，选择那条路，极为安稳，他可以躲在大宅子里头专心读书。不需要考虑太多其他方向的内容。
而听见简之舟这般说。
对面的妇人则是有点紧张。
“少爷真的想要走？但是那个名额有限，舟哥儿您若是去了那个地方，人生地不熟，我可就无法跟着伺候舟哥儿你了——”
这个妇人说到这一点，甚至伸出手，擦拭了一下她自己眼角的眼泪，这个妇人的语气，是当真带了极深极深的感慨，她苦笑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
“舟哥儿，你可得想好了，毕竟机会真的不会再有了——舟哥儿，你想好……”
她不断地劝说着眼前的简之舟。
但是简之舟却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这少年说道。
“不用再劝说我了，我既然选择走这条路，我便想好了，送我过去吧。”
这妇人毕竟是看着简之舟长大的，她听见简之舟这般说，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她怔怔地注视着简之舟的脸庞，隔了好一会儿，这妇人方才小心翼翼地又瞥了一眼简之舟，随即叹了一口气，这妇人苦笑着说道。
“舟哥儿是个有主意的，按照道理说，舟哥儿既然是有主意有抱负的人，我不应当要阻拦舟哥儿才是，只是我……”
她深吸一口气，呼吸都有点儿急促起来，隔了好一会儿，她再度从口袋里头掏出一块手帕，然后她哭着说道。
“别怪我没有出席，只是我实在是舍不得，看着舟哥儿你去那么远的地方，身旁没有人照顾，舟哥儿你才十岁呢——日后谁给你洗衣服，舟哥儿，我担心得很，你年纪这么小，身旁总该有个人照顾才是。”
简之舟看向身旁的这个妇人，他眼底掠过一丝淡淡的柔和之意，然后简之舟安慰这妇人，他开口说道。
“别担心。”
这妇人伸出手来，她用手指擦拭了两下自己眼角。
“我……我没有办法不担心。实话实说，我看着舟哥儿你长大，我把舟哥儿你看作是我自己的孩子，不，比我自己的孩子看得还要更加重要几分，我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舟哥儿你在外头吃苦受罪的？”
而简之舟仍然温和地注视着这妇人，他开口说道。
“别担心。如同我这样出去读书的孩子，也很多的。而且旁人不会欺辱我的，别人都可以出去读书，那么我便也可以——这件事情便这般决定了，没有那么困难，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明明不过是一个十岁大的孩子，但是一开口，却能够做到井井有条，应对自如。对面的妇人说道。
“那……既然如此……”
“那好吧。”
她的语气，其实还是带了几分勉强的——不过她深吸一口气，总算是好歹，让自己冷静下来。马车向前行驶，滚动的马车冲向前方，简之舟看着马车冲向前方，简之舟的神色仍然是一片温柔，而对面的妇人仍然是几分苦笑，这妇人看着他的脸庞，恋恋不舍。
马车不知道走了多久，远处已经能够看得到一座庞大的渡口。
好似是。
要坐船。
这少年看着对面的妇人，他开口说道。
“帮我收拾几件衣服吧，我上船去了。”
这妇人忍不住地又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几次踌躇，最终都忍住了，然后这妇人深吸一口气，她怔怔地注视着这少年的脸庞，呼吸都有点乱了，隔了好一会儿，这妇人方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舟哥儿，你当真想好了？”
她还想要再度确认一番，这十岁的小小少年则是抬起头，声音清脆，对答如流，一点儿都没有犹豫地说道。
“我自然是想好了的。”
“不用担心。”
这小小少年眼底仿若有明亮的光，他眼底带了几分笑意，笑意氤氲开来——这小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看着对面的妇人，他说道。
“既然如此，我已经走到这里，当然要出去学习新文化。我上船去了，等到我学完了本事，我当然会回来的。我又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那里——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您别担心。”
这小少年的语气都格外温柔，对面的妇人却忍不住又想要流眼泪了，但是她担心让这个少年瞧着心软，所以这一次倒是拼命忍住了自己想要流眼泪的冲动，这妇人深吸一口气，她随即轻声说道。
“好，我不担心。”
“你千万照顾好自己。没有姆妈在你身边，你自己照顾自己。你千万别怕——姆妈一定等你。”
“舟哥儿聪明，做什么都做得好，待人又好，厚道，真心实意，必定能够过得好……”
这妇人一边说着话，她的眼圈却在一瞬间红起来，她一时之间都更咽，只能低下头匆匆地给他收拾行李，打包行李，但是手指却止不住地颤抖，等到她终于把行李打包完毕，她方才抬起头看向对面的简之舟，她的声音，嘶哑得让人感觉，仿佛下一秒就快要破碎开来，她轻声说道。
“舟哥儿千万要多多保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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