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山虎和尚斌两个之前，虽然针锋相对，看着好像要打起来似得。

但意图很明显，就是想抢着扛起主要责任，给组里其它几个人，争取到缓和的余地。

但两人谁也没想到，从根子上去质疑上级发出的命令。

等汪远飞和刘毅的话说完，两人才猛人意识到，眼前的这份命令，确实是有问题的。

特战大队以前，不是没有过类似的先例。

有出任务时误伤平民的。有追击时，一不小心越境的。还有眼瞅着战友牺牲，脑子一热违反战场纪律的。

然而，无论违规还是违纪，出事后上级都会派人下来详细了解情况。

做出处理决定，也是一级一级的开会讨论，充分考虑到所有事实和情节，才给出最终结果。

而这次呢，别说一组的几个人了，恐怕连特战大队的领导，事先都没有听到一点风声，更别说做出详细调查了。

处分命令仿佛搞突然袭击似得，直接就从天上掉下来了。

尚斌琢磨过味儿之后，眼珠子一下就瞪起来了。

往前窜了一步，隔着办公桌对着郑海喊：“对！这份处分决定有问题，我不服！

大队长，你把事儿跟上面说明白了。

就说是我尚斌说的，他们要是不收回命令，我就去告他们去。不信没处说理了还！”

穆山虎眼中也燃气了希望，保持着军姿，向前迈出一步。

扬声说：“大队长，我也觉得这份处分命令有问题。请您代为向上级转达，我个人强烈要求上级，对我们一组违纪事件作出详细调查。

不然…不然……”

穆山虎其实是想说，他要向纪检委、军事法庭之类的部门申述。

可话到嘴边，闹不清这回的事儿归不归纪检部门管，也不知道自己军事法庭的大门往哪儿开。

所以，直接卡住了。

穆山虎表态的时候，脸上挂着泪痕的王源也燃起了希望，转过头直接和几人站在了一起。

他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是，用行动清楚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除去刘毅和汪远飞不说，穆山虎、尚斌和王源，这个时候都已经想明白了。

现在如果捏着鼻子认了，等转业命令下来，再想说什么都晚了。

看着眼前面色激愤的五个人，郑海心里本就乱窜的邪火，瞬间又高涨了一节。

但是，他没法发泄出来，只能继续强压着。

他心里的火气，当然不是对着一组的五个人，是对此刻正被穆山虎捏在手里那份处分命令。

如果说特战大队是郑海的心血，那么精英队，就是他的心头肉。

而最精锐的一组，更是他心头肉上的心尖尖。

上级对一组五个人的处分有问题，连刘毅和汪远飞都能看出来，他作为特战大队的大队长，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一组的五个人不知道。

命令上的内容，已经是郑海跟上级拍桌子瞪眼。又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关系，才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

关于这份突如其来的处分命令，其中的内情怎样，郑海非常清楚。

但，他实在没办法跟眼前的五个人明说。

只能沉默的看了五人，除了一声叹息外，无言以对。

郑海这个大队长的人品，在特战大队是不容置疑的。

一组的五个人心里都明白，眼下这个结果，肯定不是郑海主张的。甚至，他事先都是不知情的。

此刻看着郑海的表情，五个人心中的疑惑越来越盛。

尤其是刘毅，他本就知道，前次任务中出现的计划外情况，是有内情的。

也知道这个“意外”，很可能和自己有关。

现在看着穆山虎手里的那张突如其来的，而且非常不合乎情理的处分命令，再看着郑海明显有难言之隐的表情。

心里不由的生出了一丝怀疑：“难道又跟我有关系？

难道这份处分其实是对着我来的，其它四个人只是跟着沾包？”

刘毅心里的怀疑一冒头，就再也安不下去了。

张了张嘴，忍不住问了一句：“大队长，这事儿到底怎么说，就是死，你也得让我们死个明白吧？”

“就是！大队长，你这张脸根本就藏不住事儿。”尚斌紧跟着开口。

一把夺过穆山虎手里的处分命令，啪的一声拍到桌子上。

情绪激动的说：“事情明摆着，你是肯定不会害我们的。可你又把这东西拿出来了，所以，这里面肯定有事儿。

就像刘毅说的，就算是让我们几个滚蛋，但怎么着，也得让我们滚个明白吧？”

郑海把头低下，眼睛愣愣的看着桌子上的那张纸，依然一语不发。

“大队长！”一直没吭声的王源。

带着浓重的鼻音出声了：“你把事儿跟我们讲明白，不管是什么由头，我保证绝不闹事儿。

出了这个门，我就收拾背包等转业命令。”

“大队长，跟我们交个实底儿吧。”穆山虎本来还想回头私下再问，现在也忍不住了。

身体再次往前靠了靠，紧贴着办公室边缘，看着郑海说：“我保证，无论这份命令是怎么来的，我们就认了！

但是，你也得让我们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啊！”

“嘭！”

郑海低着头紧握了拳头，重重的砸在了办公桌的桌面上。肩膀几次起伏，才把口鼻间的酸涩给压了下去。

沉默了几秒后，终于吐出一句：“去把门关上。”

话音刚落，尚斌便转身几步走到办公室的门前，关好门后顺手反锁上。

“不瞒你们说，这事儿…我也是今天上午才知道消息的。”郑海说话时，终于抬起了头。

五个人一听这话，脸上同时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但谁都没吭声，安静的等着郑海继续说下去。

“我特么早晨还琢磨着，等你们集体二等功批下来，咱好好喝一场呢。”郑海一句话说完，情绪再次失控。

拿出烟盒，借着点烟的动作，才好容易重新稳定下来。

缓缓的开口：“今天上午军区常委会，你们被宋政委点名了。”

特战大队是副团及单位，属于集团军直属。除非整出通天的事儿，否则根本不可能闹到军区去。

所以，五个人一听郑海的话，表情全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