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二章(下)(1 / 1)

至死方休 月色白如墨 1654 字 5个月前

(下)

之后的几天里,陆含谦一边为自己的公司奔波着,一边帮林言打掩护。

陆北征没有再对林言动手,那是他以为林言已经失智了,话都不会说,不构成什么威胁。

但如果让他知道林言恢复了过来,又在协助北京的调查员,难保会再做出什么斩草除根的事。

陆含谦就对外掩饰林言的行踪,营造一种林言还在和他同居,并且丝毫没有好转的假象,一面沉默地关注着他,以防林言出什么意外。

林言离开医院之后,衣食住行都变得十分低调。

他很少再穿习惯性的风衣短靴,而是改为卫衣和牛仔裤。

有时候带着个遮住大半张脸的棒球帽出门,背着个双肩包,看上去就像个出门兼职的研究生,陆含谦都看得咋舌。

做完手术时间还不久,要随时注意排斥反应,林言每次出门都带着药。

而其余的大多时间,他都待在租来的小单间里,发邮件,整理资料,和梳理思路。

当时顾丽的案子走到最后时,林言还并不是清醒的。

他不知道顾丽最后是怎么样的,也不知道陆含谦曾私下去见过她。

只是有时候,林言感到疲惫或者茫然时,他静静地将手按在那里,屋子里安静至极,他听得到时钟的秒针磨过表盘“嗒嗒”的声音,也能感受得到心脏在身体里一下下努力跳动的震感。

这种震感会给他一种温暖与安全感,仿佛在雪地中踽踽独行的旅人,突然收到了薪火的馈赠。

为了避人耳目,林言已经不怎么与从前的朋友往来了。

之前小护士很担忧他的杳无音讯,林言清醒后也没有试图联系她。他非常警惕周围的人,有时候一个老太太在他窗户前多遛会儿弯,林言都会随时做好从后门离开的准备。

所以,但陆含谦第二次深夜在林言的住所前停了会儿车的时候,林言立刻就发现了。

他站在窗帘后,侧身从缝隙处朝外看。

陆含谦换了辆车,林言乍然看到时是没认出来的。直到他在车里呆了十多分钟后,下车来抽了支烟,林言才从背影认出陆含谦。

那个时候陆含谦的压力也非常大。

他和各种领导应酬,还不能耍少爷脾气了,得耐着性子跟他们耗,探听口风。

车祸后不易饮酒,但陆含谦有时候不得不喝一两杯,聊表心意。

每次宴会结束,他都头昏脑胀,什么局长院长赔着笑给他送上车,陆含谦却只想把这些人一个个全扔前头江里去。

他车窗摇的很开,吹着夜风就不知不觉往林言那儿开了。

哪怕说不上一句话,只远远地看一眼林言那个小单间里还亮着的灯,抽一支烟就回去,仿佛就能在深夜给陆含谦莫大的接着走下去的动力。

他几乎每晚都来,会呆多久也不确定。

一开始林言有点担心他又犯老毛病,做出什么过激的事,但陆含谦似乎是在很小心地掩饰着自己的行踪,并不想打扰林言,如果不是林言过于警惕,他可能来了和没来也没什么区别。

林言现在为了掩人耳目,住的是合租房。

有一晚隔壁的小青年和人起了纷争,闹的动静很大,但林言其实是没受到什么威胁的,可不知是谁报了警,出警速度还异常快,不到五分钟就带着全副武装冲到了楼上。

林言不知道的是,其实当时陆含谦也一起到了楼梯口,再上半层就到了林言那楼。

他一直双手握拳紧张至极地等着警察把人带走了,才稍微松了口气。

陆含谦特别怕这纷争只是掩人耳目,其实主要目的是为了趁乱伤到林言。

事情平息后,他那晚也没敢走,坐车里在林言楼下等了半宿,天蒙蒙亮街上人多了,那根绷紧的弦才慢慢放松下来,困倦至极,合眼就睡了过去。

大概九点多的时候,有个清洁工过来敲陆含谦车窗。

陆含谦眯着眼睛把车窗摇下来,睡得迷迷糊糊,清洁工问他:

“先生,您没事吧?”

陆含谦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处于刚睡醒的反应迟钝期。

“......没事啊。”

他茫然地应了声,打了个哈欠:“你忙你的去吧,我就在车里睡会儿。”

清洁工说了声“哎”,便转身走了。

陆含谦动了动睡麻了的腿,有点意外,心说这澜城的清洁工还素质挺高的,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关注每一个市民的身体健康。

他把车发动起来,看了眼时间也该去公司了。

临走前,陆含谦下意识回头,从反光镜里看了眼林言房间的方向。然而没想到的是,林言竟恰巧正站在窗户前,微微扭过头,似乎视线正落在陆含谦这边。

陆含谦愣了一下,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然而后面的车摁了下喇叭,他没机会再确认,就汇入了车流中。

林言那目送一般的沉默注视让陆含谦思考了很长时间。

他发现他在楼下了吗,还是只是巧合?

但如果发现了,为什么他还默许他接着待在那里,而没有一个电话把他赶走?

陆含谦出神地把玩着手机,半晌,他无意识把手势锁给结了,滑到了备忘录。

那里除了记录着些有什么不能忘记的合同和会议要注意,还置顶着一项《恋爱99件小事》。

陆含谦已经很久没有点开它了,但是今天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又打了开。

里头的“恋人必做小事”陆含谦差不多全记得,他之前早就看过很多遍,说是倒背如流也不为过。

他看似漫无目的,却实际上不由自主地滑到了底端。

——第83条,互道“早安”一次。

陆含谦想起早上那个清洁工来询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关心,在心底说,林言,早啊。

然后懒洋洋地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

他并不阻止林言去检举他们家,但他也不会束手无策地等着公司倾覆。

在弄清楚自己家的所作所为有没有超过陆含谦的底线之前,陆含谦不会什么都不做的。他有他自己衡量这个世界的尺度。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现在其实是一种较量。

除开初遇时完全倾轧性的人身威胁,地位不平等,陆含谦现在给了林言足够的空间和自由,来和他一决高低。

他想看看曾经风华绝代,惊才绝艳的林顾言;也想叫林言知道,毕业于宾尼法尼亚大学商学院,二十岁就成为晋野新的掌舵人的陆含谦,有哪些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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