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說什么了？”汪雨涵放下电话后，陈雨林问道。

“阿姨說有礼物送给我，还不告诉我是什么。呵呵，真逗。”汪雨涵笑道。

“那你猜会是什么礼物呢？”

“這上哪猜去呀。反正很快就知道了，也不用费劲去猜了。”话是這么說，不过陈雨林从后视镜中看到她费力思索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心痒难耐了。

前一天晚上刚下了场大雪，国道又不比高速，没那么多人去清扫路面积雪，所以大部分路面还没来得及清扫，路上的积雪被车轮轧得又硬又滑，来往车辆都因此减慢了车速。陈雨林开车一向比较快，但看着镜子似的路面也不敢托大，将车速控制在80公里左右。即使這样，他的车速仍然要比大部分的车快。幸好此时路上车辆并不多，超车也比较容易。

车窗外闪过一个小镇，陈雨林道：“过亮兵了，再有十几分钟就到家喽。”

汪雨涵猜礼物猜了老半天也没猜出个头绪来，后来想想自己都觉着好笑，索性靠在靠背上眼睛望着车窗外，欣赏着一幅又一幅的《雪后山村图》。

快到安图了，陈雨林踩油门的脚不知不觉加上了劲，连续超了好多车。在超一辆墨绿色宝莱的时候，开宝莱的大胖子无意间一瞥，看到這辆雪弗兰里坐着一个美貌少女，正出神地透过侧面车窗望着远处的风景。汪雨涵的绝世容颜加上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恬静的气质，让宝莱里的大胖子看得傻了眼。眼看着雪弗兰超了过去，急忙狠踩油门追了上去，继续欣赏汪雨涵的美貌。

陈雨林超过宝莱后正在并线，却从后视镜里发现宝莱猛地蹿了上来，如果正常并线肯定会被追尾。陈雨林赶紧往左一带方向，把行车路线让给了宝莱。可是他发现宝莱蹿过来之后并没超过去，陈雨林暗骂你真他妈闲的，费个大劲蹿上来了又不往前超，你不超我超。于是猛踩油门再次超车，那成想刚超过宝莱半个车身，宝莱又蹿过来了。陈雨林的火一下就上来了，心說要不是雨涵在我车上我就把你挤沟里去。他压了压火，缓缓刹车想把宝莱让到前边去，自己也不能总骑着线跑啊。没想到陈雨林刹车宝莱也刹车，想让还让不过去了。雪弗兰开拓者的性能当然够强悍，但毕竟是越野车，在公路上怎么着也跑不过涡轮增压发动机的宝莱呀。

陈雨林這下可不干了，說道：“雨涵，你看看旁边那辆宝莱怎么回事，怎么跟咱們飙上了？”

汪雨涵一看可气坏了，白惨惨一张大胖脸正张大了嘴巴愁着自己呢，那淌着哈拉子的蛤蟆嘴都快贴到玻璃上了。汪雨涵胃里一阵恶心，嗓子眼一痒差点把隔夜饭呕出来。

陈雨林看她表情不对劲，使劲一抻脖，也看到了宝莱里那张恶心的大白脸，气得他真想把那张大白脸塞到车轮地下来回轧个三五百遍。

汪雨涵发现陈雨林面色愤怒，一双眼睛像要喷出火来一样，下的她急忙抓住陈雨林的肩膀道：“雨林，别跟他治气，安全最重要。”

“现在不是我跟他治气，是他跟我治气。不但睁着双色眼看我的女人，还把我别到路中间上不去下不来的。”說话间，陈雨林先超车后刹车，都被他给别住了。

汪雨涵一看也来气了，怒道：“這个混蛋怎么這么坏呀，這么开车多危险啊，我开窗骂他两句。”

“别介，你一开窗就正中他下怀了。你看我怎么治他的。别那么使劲抓我肩膀，放心，我有分寸。”

公路两侧都种植着高大的杨树，如果陈雨林此时把宝莱挤到沟里去，宝莱一准撞树，那种车毁人忘的场面是陈雨林不愿见到的。他耐着性子又开了一会儿，终于看见前面五六十米远处有近百米的路段两侧没有杨树，路基下的水沟也被积雪填得溜平。

陈雨林咬着牙說：“好，就是這了！王八蛋，我叫你看！”话还没說完，陈雨林猛一打方向开到了反道上去，同时狠踩油门加快速度。宝莱一见雪弗兰要跑，急忙加速靠了上来，不知不觉也轧过了中线。陈雨林看他靠过来了，猛得向右打舵，雪弗兰硕大的车身像块四方大石头一样向宝莱横着推了过去。

大白脸当时就傻眼了，我看看你女人你也用不着和我同归于尽吧？就這么一愣的功夫，眼看着雪弗兰就要拍到自己车身上了，大白脸慌忙往右打舵同时狠踩刹车。這下坏了，虽然宝莱有ABS+EBD，安全性应该說不错。但在這光滑如镜的路面上又是急刹车又是猛打舵的，不侧滑还等什么。宝莱扭着屁股跳舞一样地冲下了路基，路边厚厚的积雪被高速袭来的轿车激扬得漫天飘飞，煞是壮观。

雪弗兰刚才的动作也有点猛，但一来陈雨林是有备而为，不像大白脸仓促间手忙脚乱，二来雪弗兰那宽大的冰雪轮胎的抓地力要远远高于宝莱的轮胎，所以在陈雨林的操控下有惊无险地缓缓刹车停在路边。陈雨林和汪雨涵再看宝莱，已经歪歪斜斜地扎在三四十米开外的雪地里了。车门一开，大白脸惊恐万状地从车里爬了出来，一不留神还滑了个狗呛屎。

陈雨林哈哈大笑，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汪雨涵被吓得俏脸煞白，埋怨道：“你也太虎了，万一出了人命怎么办？万一咱們自己出了事怎么办？”

陈雨林指着路边道：“你看，這段路两边没有树木，而且还有厚厚的积雪，他绝不会有事的。找辆车把宝莱拽出来都不用修，直接就能开。至于咱們，你就更不必担心了，我没有把握是不会這么干的。”

“你可真是的，他虽然挺讨厌的，但也不至于用這样过分的手段啊。”

“过分么？我怎么不觉得？這种人就是社会的渣子，就像……就像森林里的野兽。当你遭遇野兽的时候，如果不给它点厉害瞧瞧，它就会以为你好欺负，就会扑上来吃人的。在森林里，谁的拳头硬谁就是王。从某种意义上說，社会就是一座更大的森林。”

陈雨林的话让汪雨涵沉思了片刻，她虽然觉着這段话有些强词夺理，但心里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理论是正确的。不过，她还是担心地說：“好吧，就算你說的对。可是万一被他告了，或者被别人报了警怎么办？社会毕竟不是森林，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要用暴力的。”

陈雨林笑着說：“雨涵，我知道你這么說是为我好，担心我太冲动捅了娄子。不过我实在是受不了有人侮辱我的心上人，不教训教训他我会睡不着觉的。而且我没有直接撞到他，也不能算我违章。刚才他光顾着看你了，恐怕连咱這车什么颜色都没留意，更甭提车牌号码了。而且刚才咱們前后都没有车经过，没人给他作证的。”

“你這家伙，什么都算得那么仔细。真是拿你没办法。”汪雨涵笑道。

陈雨林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把车开到了二龙酒业公司院里，他們要把延吉的情况向公司员工汇报一下。在公司会议室里，陈雨林和汪雨涵像凯旋的将军一样，受到了全公司员工的热烈欢迎。陈雨林往下一看，嗬，十来天功夫就多出来好几十人，熙熙攘攘地把会议室挤得满满登登的。

陈雨林把延吉和敦化市场的现状以及发展前景做了详细地汇报，全公司员工都喜出望外，他們這些天闷着头苦干，没想到销售形势好到這种程度，看样子过了年还得再上两条生产线啊。

陈宏图代表二龙酒业公司当场宣布了三个决定：第一、二龙酒业公司管理层将改组为董事会形式，陈宏图担任董事长，陈宏飞担任董事；第二、正式任命陈雨林为二龙酒业公司销售部经理，任命汪雨涵为销售部副经理；第三、由于销售重心向长春转移，春节后将把公司总部搬迁至长春，主要负责销售、宣传事宜，由陈雨林主管，董事会成员将留在安图的生产基地主抓生产及研发。

再看陈雨林和汪雨涵，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个足球。

“老爸，你搞什么啊？這么多决定都不和我們商量一下。”强忍着一肚子狐疑开完了会，刚回到家里陈雨林就“开炮”了。

“臭小子，给你封這么大个官是不是高兴得要休克了。”陈宏飞抢着說道。

“得了吧二叔，你还有闲心拿我开心。前些天不是說好了這次去延吉是临时的吗，怎么刚回来就改正式的了？”

陈宏图笑道：“怎么，咱們自家的企业你都不愿意出力了？”

“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說我和雨涵都上学呢，哪有时间整天管理企业呀。”

“又不是让你天天呆在公司里，你该上学上学，有空的时候去看看就行，另外销售方面的宏观计划你和雨涵商量着来。得得得，你先别說话。第一，销售重心向长春转移是大势所趋，你没意见吧。第二，我和你妈都這么大岁数了，故土难离，而且我还得在這照看着生产，你二叔在武装部发展得很好，对咱家企业也很有利，自然也不能去，剩下的只有你了，而且你本来就在长春，很方便嘛。你放心，我会派去一个常务副经理住持日常工作，你只要管管大事就行。”

张茗芬语重心长地說：“销售部可是来钱的地方，没有咱家人在那坐镇怎么能行。雨林，你也二十多了，该帮家里挑挑担子了。再說了，你也是学经济的，這也算是一种社会实践嘛。”

陈雨林无奈地說：“真是被你們打败了，我投降。”

张茗芬转向汪雨涵，面含微笑地說：“雨涵，你可得多帮帮雨林啊。”

汪雨涵受到如此高规格的待遇，真是受宠若惊，本想說几句谦虚、推辞之类的话，但又一想那样就太生分了，干脆啥也别說得了。于是，红着脸点了点头。

众人一阵欢笑，工作的事就告一段落了。

一转眼春节就到了，大年三十晚上，陈家两家七口照例在陈宏图家大聚会，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看着春节联欢晚会。虽說春晚是一年不如一年，但大过年的，不看春晚看啥呢？

陈宏图不小心把一个苹果掉到地上，汪雨涵抢着拣起来到厨房去洗。张茗芬却跟了出来，先问了汪雨涵延吉办事处的一些情况。汪雨涵一一回答后，张茗芬表示很满意，着实夸了汪雨涵几句。汪雨涵手里的苹果都洗了七八遍了，张茗芬还站那不动地方。最后汪雨涵实在没辙了，干脆直接问道：“阿姨，你是不是有话想嘱咐我啊？”

“呃……這个，还真有几句话想嘱咐你。雨林這孩子做事太冲动，往后你得多管管他。”

汪雨涵笑道：“也许雨林以前有点冲动，但现在已经沉稳多了。”

张茗芬眯着眼睛說：“是吗？那为什么雪弗兰右侧前轮眉上有一道擦痕？”

汪雨涵心里咯噔一下，心說姜是老的辣這话一点不假呀，我和雨林都没注意到的细节竟然被她发现了。再回想回想陈雨林数次驱车狂飙的情景，确实跟“沉稳”不搭边。汪雨涵一狠心，就把返回安图路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

张茗芬听完后松了口气：“嗯，还以为雨林故意惹事呢。照這么說，雨林干得对，那小子活该自己找罪受。”

汪雨涵一听差点仰歪水池子里边去，她以前一直以为陈雨林的性格随他爸呢，现在她终于明白陈雨林的性格是打哪来的了。

张茗芬嘱咐道：“雨林是个外冷内热的孩子，又讲义气，所以以前我对他真是不放心。這次回来看他成熟了很多，我也放心多了。但是，俗话說江山易改禀性难移，雨林有时候还是很好冲动的。雨涵你成熟稳重遇事考虑周详，往后你就帮我在雨林身边监督他，他要有不对的地方你就批评他，他要不听你就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汪雨涵笑道：“好啊，现在我有了后台，他不怕我也不行啊。对了阿姨，你电话里說的礼物是什么啊？”

汪雨涵本以为這时候怎么都该告诉她了，没想到张茗芬却說：“這份礼物很神秘哦，现在还不到时辰，不能泄漏天机。”

“啊……那什么时候才能到时辰啊？”

“敲了钟就到时辰了，别着急啊。我先回去了，你别和我一块走，稍过一会再进屋，别让他們以为咱俩秘谋了什么。”张茗芬冲汪雨涵眨眨眼就进屋了。

汪雨涵一手拿着苹果，另一只手掩着笑成月芽儿形的嘴，心說我這未来婆婆没当喜剧明星真是白瞎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