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
人来,人往。
月缺,月圆。
李园的修缮已经完成。
一桌子的精致小菜,都是林诗音亲自下厨做的。
显然,她已经把自己当成李园的女主人了。
做菜的时候,嘴角都洋溢着幸福。
或许这就是爱情,只要能为心爱之人,做一点事情,就会感到幸福与快乐。
李寻欢每一口,都吃得很慢,仔细地品味着爱情的幸福。
赵启只闻到了酸臭味。看着李寻欢,叹道:“早知道这样,我就住到百户所,显得我多余!”
李寻欢脸红了些,笑道:“李园这么大,住不下你!”
赵启笑道:“住得下,就是占用了大哥大嫂花前月下的时间。所以,还是早点走得好,省得大嫂埋怨。”
每次谈到林诗音,李寻欢总是脸红,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就像情窦初开时遇到心爱之人。真诚,纯粹。
经历过物欲横流的世界,李寻欢这种没有杂质的情感,着实让人羡慕与向往。
“小启着急要走,可是嫌弃我的菜,做得不合口味!”林诗音的娇嗔,夹枪带棒,极为可爱。
手中端着菜,祥装重重放下。
赵启讨饶道:“大嫂做的菜,天下一绝,怎会嫌弃!”
林诗音笑靥如花,说道:“那就必须多住段时间!”
李寻欢哈哈一笑,“还得多吃。”
赵启笑了,发至内心的笑。这一刻,他不是锦衣卫总旗,也不是通玄八层的高手。只是一个简单的大男孩。
“多吃点”,这是只有至亲至爱才会有的简单的,亲切的关怀。
月下对饮,看着恩爱甜蜜的佳偶,赵启突兀地感到一丝寂寥。
也不知道他的灵魂伴侣在哪里。
林诗音心思细腻,看着赵启揶揄道:“小启可曾婚配。”
赵启笑道:“未成婚配。大嫂要是有合适,帮我物色物色。”
林诗音略显吃惊,对赵启的坦荡与直接感到新奇。
李寻欢笑了笑,“缘分天定,岂能强求。”
赵启诡异地微微一笑,“大哥说得对,不过还是得珍惜。别辜负了天定的缘分。”
举杯对饮,称心惬意。
院墙外,一妇人的声音传来,急切,凄惨。“呜呜呜,你这杀千刀的,把我的宝贝女儿还给我!”
“放手,放手!成何体统!”他男人怒骂道。
“我不放,你把女儿还给我,我苦命的女儿!”
“再不放,我打死你!”
“打死也不放,我去找老爷评理!”
赵启放下酒杯,与李寻欢一同望去。
一壮硕妇人,小臂有筷子筒那么粗,揪着他男人的衣襟,将人拖拽进院子。
那男人高高瘦瘦的,在妇人手里,竟然挣脱不开,显然掏空了身体。
原本他还气焰嚣张,见到李寻欢,立马跪下,“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扰了老爷的兴致。”
那妇人丟了女儿,已经绝望,哭泣道:“老爷,请您做主,救救我女儿,这杀千刀的赌鬼,把她卖到妓院里去了。呜呜呜。”
李寻欢眉头紧皱,沉声道:“起来说话。”
两人都没起来,男人是害怕自己被处理,妇人害怕没有挽回女儿的希望,只能恭敬地跪着,希冀老爷能够可怜自己。
李寻欢虽然鄙夷这个男人,却对这个在男尊女卑的教条下敢于抗争的妇人肃然起敬,怜悯道:“令爱叫什么名字?卖到哪里?”
那妇人转悲为喜,“仙儿,她叫仙儿,被卖到美凤楼。”
李寻欢道:“放宽心,我马上就去。”
那妇人不停磕头,喜道:“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赵启听到“仙儿”两个字,心中一动,笑道:“大哥不可!”
此话一出,妇人的心顿时冰凉,眼中露出绝望,却不敢有恨意。
李寻欢很诧异。
赵启道:“赌鬼是个无底洞,今日赎,明日卖,没完没了。”
李寻欢笑了笑,道:“贤弟所言不差。”
那男子忙道:“不敢了,小的不敢了。”就算他是個赌鬼,能够不卖女儿,他也愿意表个态,至于以后,再说!
赵启笑道:“口说无凭,得给个保证。”
那男子道:“我保证,什么保证都可以。”
赵启道:“把两只手砍下来,就不能赌了!”
那男子浑身颤抖,“这…这…”
那妇人哭泣道:“不砍行不行,要砍砍我的。”
那男的到底不是铁石心肠,脸露惭愧。砍手,却万万不敢。
赵启叹道:“也罢,就先存着,哪天再赌,我再砍。”
李寻欢笑道:“也好,我等都是见证!”
赵启笑道:“大哥且陪着嫂子,我去就行。”
美凤楼。
灯笼高挂,热闹不凡。
赵启带着随从,特别招摇。
老鸨子看到赵启,眼睛一亮,立马迎上来,笑道:“这位公子,眼生的很,不像本地人士。”
赵启笑道:“好眼力,赏!”
花手递上一定银子。
老鸨子笑容更灿烂了,暗道遇到一个懂事的豪客,立马招呼丽人们上来。
佳人们看到赵启这副容貌,要出手阔绰,闲着的,都拥了上来。
引得其他客人脸色不满,不过看到赵启身后人高马大的随从,也不敢吱声。
赵启左看右看,似乎没一个特别钟意,只是让花手赏些银子。
刚坐下,老鸨子就问道:“公子,这么多绝色美人,没一个看上的么?”
赵启叹道:“美人倒是不错,只是山珍海味吃腻了,想换换口味。”
老鸨子笑道:“哟,公子爷哪是吃野菜的人!”
赵启笑而不语。
老鸨子有些着急,碰到这样的财主,没捞到万八千两,岂不是砸了招牌。
眼珠子一转,笑道:“倒是有一匹野马,就是性子烈,怕冲撞了公子。”
赵启哈哈一笑,“不怕她烈,就怕她温顺,没有征服感。”
老鸨子眼睛一亮,暗道原来好这口,立马吩咐人去办事。
不一会,两个汉子进来,打开裹着的被子。
被子里一少女,十三四岁,粗布麻衣,身材也为长成,双手被捆着,脸上淡淡的泪痕,显然刚哭过。
五官俊秀,皮肤像白玉,眉眼未开,已显魅惑。
赵启笑问道:“叫什么名字?”
老鸨子刚要说话,赵启摆了摆手,示意她噤声,“让她自己说!”
语气轻柔,让人亲切。
少女看着赵启黑珍珠般的眼睛,脸红心跳,暗道要是脱离不了苦海,能和一样的人儿在一起,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仙儿,我叫仙儿。”
赵启微微一笑,放下心了,他不担心妓院不放人,就怕藏着,找不到人,轻声道:“果然是仙女下凡,过来坐!”
老鸨子搓了搓手,干笑道:“公子,你看!”
赵启笑道:“开个价!”
老鸨子笑得:“哪敢,只要公子爷高兴,怎么着也不会亏待我。”
赵启笑道:“哦,本公子高兴简单的很,开个价,我赎仙儿回去就行了。”
老鸨子一愣,赔笑道:“仙儿将来可是要成为美凤楼的头牌,我还指望着这颗摇钱树,养老送终呢,公子爷,何必为难。”
赵启脸色一冷,“这么说,你是不想让本公子高兴咯!”
老鸨子心里咯噔一下,暗中使了个眼色,等刚才的汉子退出去后,又赔笑道:“这里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还请公子刚抬贵手。”
赵启默然不语。
片刻后,一条大汉,手里转着两个铁球,带着手下走了进来,朗声道:“这位公子是那位府上的,没准李某和令尊有些交情。”
赵启不想在浪费时间了,递了个眼神。
花手拿出一块牌子,怼到姓李的眼前。
那人眼露惊惧,躬着身子,颤声道:“原来是赵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赎罪。”
赵启笑道:“认识我就好,免得见血,开个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