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努力假扮人类正文卷第三百七十六章病人?医生?白僳对人类医学相关的知识是一窍不通的。
他的身体、他的内部构造完全是效仿原人类而生成的,几乎不会有多少变化与改变。
非要说的话,他对人大脑的结构或许更了解一些,毕竟为了琢磨人类的记忆,他看了点相关资料。
第一个问题面前的病人答上了,于是白僳从另一边眼镜医生的记忆里又翻了点专业知识,尽管病人回答得很慢,但他还是都答了出来。
回答得条理不算清晰,语句有些颠三倒四,可把句子梳理一下,能发现答得都是正确的。
这就有点奇怪了。
白僳以俯视的姿态看着人,打量着人类的面容。
病人学习了医生的知识?不,感觉不大像。
以这个精神病院的管理程度,能让病人出来自由活动都算是他们足够大方,哪里还有机会给病人阅读这样那样的专业书籍。
白僳更倾向于……这病人以前是医生,只不过现在变成了病人,而且变化的时间应该不长。
打量的视线从人的面部落到了人的手部,病人的指腹上有着明显的几道直线一样的印痕。
大概是白僳的站姿使得他胸前的胸牌又垂了下来,摇摇晃晃地落在人眼前,引得人不自觉地又伸出了手,想要去够。
“还……还给我。”
人喃喃着,但动作迟缓,手哆嗦着伸了半天没有够着,反而使得手臂上的病号服滑落,露出了青青紫紫的痕迹以及部分针孔。
白僳看了,伸手将胸牌一抓一遮,底下的病人仿佛失去了目标般迷茫了一阵,随后垂下了手,继续无知无觉地坐在那。
感觉,有点傻。
黑发青年托着自己的下巴看了会,然后伸出手拍了拍病人的肩膀。
等他做完这个动作再站起身,一旁旁观了很久的男医生终于赶在白僳看过去前收回了视线,如若不是怪物感官敏锐,根本发现不了有人盯了他许久。
白僳也不见外,那男医生盯着他看了多久,他也就看了回去,还不偏不倚地对上人类的视线。
本来那名男医生可能是想用诡奇还有些病态的目光来恐吓白僳的,谁料比起非人来要属黑发青年更胜一筹,最终竟是那名男医生在漆黑的空洞视线中落荒而逃。
男医生走了没多久,自由活动的时间结束了,需要人来领病人们回去。
各个负责的医护都把病人带走了,只剩下了白僳面前这位。
不多时,还是有一名护士靠了过来。
“你怎么不把他……欸,抱歉,认错人了。”护士跑过来两手一叉腰刚要说话,就看到白僳转过了身,“你看见许医生了吗?”
白僳也不认识人,就问道:“谁是许医生?”
跑来的护士给他描述了一番医生的外貌,比如发型、五官轮廓,外貌和年龄上各有什么特点。
听着听着,白僳听着耳熟,不由地低下了头,与面前的病人比对起了容貌。
“你是说……”黑发青年一字一顿地重复道,“许医生的下巴上有一颗痣,具体在哪里呢?”
“下巴上那颗痣在——”跑来的护士刚准备继续说下去就卡了壳,她蹙着眉想了半天,然后改口道,“好像记错人了,许医生是……”
第二遍护士描述的容貌就是先前对视被白僳看走的那名男医生,而她第一遍描述的则是面前这位病人的特征。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了。
跑来的护士没找到她口中的许医生,但病人还是得送回去,她只好麻烦白僳帮忙。
白僳考虑了数秒也就应下了。
接着他看着护士大力出奇迹把人从椅子上拖起来给挪到轮椅上,因为动作有些粗暴,还将病人磕了两下。
不同于昨天的活跃,这会儿的男性就闷哼了两声,再无动静。
而白僳呢,就推着轮椅把人从另外一扇门那推回了病院楼内,由于坐着轮椅也不好走楼梯,白僳进入这家医院内后第一次坐了电梯。
宽敞的电梯内至少能容纳一张病床与数个人,此时只站了白僳与另一名护士还有一名坐在轮椅上的病人,护士伸手按下了楼层按钮。
之后她站了回去,莫名感到了冷,就搓了搓自己的双手。
护士感慨的仍旧是医院的中央空调老旧,与之前领路人所抱怨的相同。
黑发青年的视线微移,移到了电梯轿厢的一角,看了会才收回视线。
这电梯里到底坐了几个“人”,可能只有白僳一个人知道了。
电梯很快抵达了目标楼层,接着是把这名疑似前医生的许姓病人送回病房,当白僳离开时,另一名“许医生”姗姗来迟。
那名“许医生”本来是大摇大摆地在走,在看到白僳的那一刻忽然缩起了脖子,步子也迈得小了几分。
一溜烟来到了病房门口,他正准备进去,结果被白僳拦了下来。
“许医生。”白僳喊道。
男医生慢了两拍才应了一声,并不是反应迟钝,而是他对这个称呼不怎么敏感,像是不习惯。
白僳则侧着脑袋,盯着他胸口上未写姓名的胸牌追问道:“‘许医生’,伱真的姓许吗?”
……
时间……时间……现在是几点了来着?
短发女性晃晃悠悠地从四楼的楼梯走下来,被三楼的护士看见了,连忙拽住她询问:“你怎么上去了?”
被人抓住的陈梓恍若如梦初醒般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将昏昏沉沉的思绪甩开,眼神才清澈一些。
“我……”陈梓花了数秒来理解自己的情况,然后先紧急编了个谎言,“刚走上去,没注意走错了……抱歉,我昨天刚来。”
三楼的护士也就是顺口问了句,狐疑地盯着短发女性看了会,没多说什么。
她只是叮嘱了两句:“四楼往上还是少去,虽然没有明面上的禁令,但那里挺危险的。”
具体怎么危险的护士没说,陈梓现在也没心情问。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陈梓仍在回忆自己都经历了些什么。
太阳已然开始朝西降落,她的时间凭空消失了一块。
而且,她好饿,好饿好饿好饿。
走到一楼时陈梓是一个人,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栏杆扶手。
视线的一角瞥过了悬挂在墙上的电子时钟,两位数的前缀再一次告诉着她,她的时间消失了。
或者说,她度过了一段神秘的时间,而她失去了记忆。
完全记不得发生了什么,四楼,她在四楼经历了什么?
仅剩的记忆里,她与白僳在活动室分别,白僳跟着医院内领路的人去了户外,而她一个人朝楼上走,三楼那会刚好没人,她见无人阻拦,就试着走上了四楼。
然后……然后怎么了?
一片空白,一片虚无。
努力去想也只能感到头脑空空如也,不疼不痒,她只是想不起来,再加之被饥饿所侵袭,跨下最后一级台阶,陈梓在楼梯上坐了下来。
好像……好像她遇见了个人。
至于是病人还是医护人员她记不起来了,有个模糊的面容轮廓,看身形应该是一名男性。
当然了,这并不是准确答案,只是她个人的感觉与印象。
不过,她还是好饿。
饥饿得仿佛什么东西送到面前她都能直接啃一口,就像她刚刚遇见那名女护士时,有这么一瞬间,她想直接抓着人的胳膊啃一口。
倒不是说她染上了食人肉的毛病,她只是太想吃东西了。
垂着脑袋,头快要埋进膝盖里,陈梓持续磨着牙,嘎吱嘎吱一阵一阵的,但路过的人没人看她,好像她没坐在那一般。
陈梓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有人的脚步声靠近,并在她的正前方停下。
白僳寻了短发女性有一阵了。
中午吃饭时间没见到人,他没有去找。
人类总有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活动空间,他没必要时时刻刻盯着人类——不对。
白僳忽然想起了上午时分感受到的不悦气息,来自四楼的一股气息,明显是在透过窗户口朝下看他。
窗户拉着窗帘,外面还封着层层金属的枷锁,可白僳就是知道有东西在看他。
略感晦气,于是白僳加快了脚步,走到花园喷泉的花园后,那股视线便被遮掩住了。
现在想起来了,白僳决定去寻觅一下短发女性的踪迹。
因为自身在一层,他就从一楼逛了起来,谁料中途遇见了昨天那位郝医生,面色严肃的医生正在那站着,听到脚步声靠近便抬起头。
他看见白僳的时候神情明显一紧,但很快就放松下来。
他说自己这边有个急事,让白僳过来帮个忙。
黑发青年挑了挑眉,没有第一时间应答。
有什么是他这个门外汉可以参与的吗?
郝医生应该是看出了白僳的顾虑,开口解释道:“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事,就是点体力活,很快的,十分钟左右。”
白僳想了想,十分钟短发女性应该出不了事。
于是他应了下来,跟着郝医生去了三楼,帮他把一名病房里的病人从床上抬下来,放到另一张可以推动的病床上。
被抬起来移动的病人还有点眼熟。
这不是昨天短发女性特别关注的那一位吗?
被抬动的病人似乎是不能说话,嘴巴张着嗯嗯啊啊半天没吐出个完整的词句,接着病人拼命眨起眼,好像是要通过眨眼的频率来表达什么。
只可惜,他还没眨几下就被郝医生看见了。
郝医生也不说话,啪得掏出个针管扎到了床上之人的手臂上,只见人极力瞪大双眼,最后还是昏沉地睡了过去。
郝医生别过头,严肃的神情下勾起几分笑意,但这笑容略僵硬,看着还有点扭曲。
“习惯就好,这里的病人经常这样。”
黑发青年歪了歪脑袋,没有说话。
他也没露出起疑的神色,这就让对面的医生没了兴致,随口又说了两句,便让白僳帮着他把病床往电梯那边推。
接着二人坐电梯回到一楼,来到了住院与治疗两栋楼的交界之处。
“好了,就到这里吧,麻烦你了。”郝医生抿了抿嘴唇,好像想笑但按了回去,最后自己独自一人推着床走远,逐渐走进了建筑物夹角形成的阴影之下。
白僳站了会就往回走。
比起被推走的不知名的隔壁队员,还是找到短发女性比较重要吧?
耽搁了十几分钟,这次白僳没走太远便感受到了人类的气息——是从楼上下来的。
他靠过去一看,已经抵达楼底的短发女性屈膝坐在那,头沉沉地埋入了两膝之间。
“陈梓?”白僳喊了一声,人类没有回应,于是他加上了一点音调的起伏,“陈——梓。”
短发女性这回有了动静,她挣扎着从双臂中抬起头,眼里竟是茫然的神色,只有口中不断嘟囔着“饿”这一词。
人类饿极了,仿佛有什么食物放在她面前,她都能啃一口。
人手亦然。
大概是视野中忽然进了人,陈梓有了动作,她双手朝前一伸,牙齿一咧就要拉扯白僳的胳膊。
白僳当然不会让人类如意,手当即朝后一收,另一只手指尖一点,抵住了短发女性的额头。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动作,就这么抵在那。
他记得,他口袋里应该有装着……啊,摸到了。
黑发青年从口袋中一掏,摸出个已经放得冰凉的糕点,是精神病院食堂的产品,他觉得应该带一个出来,就从眼镜医生那顺了一个走。
至于被他顺走食物的眼镜医生是何反应?那就不在白僳的考量范围内了,反正看他自己做的心理评估结果还不错,不会被医院的人带走。
其余关于白僳的一个字眼镜医生都吐露不出。
没办法,人类已经某种程度上受制于怪物了,再进一步的话,他将成为怪物的一部分。
……扯远了。
白僳随手将糕点往短发女性口中一塞,随即他蹲了下来,看着人类狼吞虎咽地往下吃,中途还噎了一下,还好有惊无险地咽了下去。
补充了一点食物进胃里,饿得块两眼冒金星的陈梓似乎是恢复了一些神志,她卡卡喉咙,清了清嗓子。
“清醒了吗?”白僳垂眸问道,“如果还饿的话现在也没有吃的,要不要做点什么来转移你的注意力?”
“比如说说……你刚刚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