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僳听不见人类女性所描述的声音。
他只能看见那只从半开着的门缝间伸出的手。
那明显是一只女性的手,柔软无骨,没有一丝血色。
指甲缝隙乃至指节上都沾着不少土褐色的尘土,像是从什么深层的地底刚刚被挖出来。
人类女性说完那句话,就一晃一摇地朝右前方走去,始终对准左侧柜子的镜头没能收录进她的身形,只收进了几个词。
工作“人”员没有,工作鬼员倒是有一位。
人类女性摇晃上前,她靠近了门缝边,眼看着就要朝惨白的手掌伸出手了。
事实上她确实伸了出去,并且还把手搭在了那只手的掌心。
就在触碰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道从前方传来,想要将人类女性拖拽入未知的房间内。
人类女性惊叫着被往前带了几厘米,接着她停住了。
门缝开得很小,她的肩膀撞在了门板上,但使她停住的并不是狭窄的门缝,而是另一股外力。
她看到了一只同惨白差不多色调的手按在了拽住她的手腕上。
只是轻轻一捏,不知名女性的手腕部位便向内凹陷下去,出现一个深深的坑洞。
“……呃。”诡异的沉默后,白僳拖了长音,“没想到她这么脆。”
人类女性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叫还是该哭了,只能瞳孔震颤着看着男性的五指一点点将惨白的手腕弯折,近乎扭成了九十度角。
这一定很疼。
幻痛让人类女性连忙收回自己的手,她与白僳换了个位置,让白僳靠前,她站在对方身后。
白僳让放任人类走过去是有原因的。
他先靠过去这手估计就被吓得溜回去了。
易折的手腕很想后逃,但白僳就钳住门板迫使门继续开合,摄像机被他先一步抛给了人类女性拿着,现在他是双手操作。
冷不丁被扔了“无法销毁”的摄像机的人类女性很是茫然,她也不知道把镜头对准哪里。
人类女性下意识听从弹幕指示把摄像机一抬,很快她又垂下手,先问了一句:“能播吗?”
正在暴力破门的白僳抬了下头:“可以播啊,这不是你们设计好的环节吗?”
人类女性嘴巴张了又张,最后还是闭上了。
她放弃解释他们什么都没有设计,也放弃点明这一切都是灵异现象。
人类女性自暴自弃地举起摄像机,拍下了僵死的门是如何被一点点从门框上扯下再丢到地上,也拍下了黑发青年提着一只惨白断手,神色如常的步入黑漆漆的门内。
她连忙跟了上去。
弹幕吐槽着道具制作不走心,门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拆下来了,也有人觉得门板落在地上的动静不对。
人的力道是不至于,但怪物的力道至于。
门后是一片朦胧的区域,但在白僳走入后瞬间有了具体的实景。
这是供人类使用的房间,但绝对不属于这间别墅。
“灶台……这个东西是这么叫的吧?”黑发青年向后投来了问询的目光。
人类女性这会儿也走了进来,带着直播间的观众一起看到了这间堪称在乡野间才能见到的乡村风厨房。
弹幕聊着白僳不熟悉的东西,他重新接手了摄像机,目标明确地走到了房间内的一个装水用的水缸边。
水缸快有半人多高,木制盖子盖在上面,仅错开一条缝。
白僳再一次把收音堵了起来,他冲人类女性看了眼,觉得以她的距离可以看到缸中之物,便掀开了水缸的盖子。
一具泡得发胀的女性尸体浮在那,巨人观的特征显著,没有那些难闻令人作呕的气味,却也让发现者不断干咳泛着恶心。
所有的一切对人类而言都太过了。
人类女性当即吐了出来,直到晚上吃完尚未消化的食物完全吐感觉,喉咙里持续泛着酸水。
那是什么?
“是死在这里的人。”黑发青年从一旁捞了根柴,抵着尸体捅了两下,“不知道哪一任房屋所有者吧。”
尸体上下翻转,露出了她缺失的手腕。
白僳再低头看自己捏着的那只断手,与尸体的形态一致,也开始浮肿发胀,并产生滑腻的触感。
他当即把断手丢了。
断手的落点还是十分巧妙,就在人类女性的脚边。
于是,人类女性再一次捂住嘴弯下了腰,匆匆避开断手所在的方向。
白僳翻了两下缸中尸体便失去了兴趣。
不好吃。
没有丝毫进食的欲望。
不过再没进食的欲望这种东西也不能放给直播间的观众看。
各种奇奇怪怪的灵异现象还能用机关来强行科学解释,如果出现一具尸体的话,那可就瞬间要上升到报警的层面了。
说到报警……怎么没有人类联系他?
白僳上下一摸口袋,没有手机。
回忆了一下下午的操作,他似乎是把手机放在厨房充电了,晚上睡觉也没拿上去。
“你的手机呢?”白僳回头问道。
还在被胃酸恶心刺激的人类女性缓了一会儿才回答:“没……没有带出来。”
她不过是出来上厕所,谁会在半夜起夜的时候把手机一起带出来啊?
“没带出来啊,算了,我的手机放在厨房了,等会去拿一下。”
白僳就是想看看人类警察那边有没有注意到他的直播间并试图联系他。
那边人类女性吐完了,撑着灶台,摸了一手灰,站起来说:“可是厨房的话……”
她吞吞吐吐地说着自己困在回廊里见到的场景:“厨房好像被水淹了……红色的水……”
白僳:?
那么问题来了,他的手机足够防水到长时间浸泡还能开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