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外卖(1 / 1)

白僳的目光游离在面前的“大礼包”上。

并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却很用心。

他以为谢礼会是什么直白的钱之类的,没想是准备好的食物,从袋子的缝隙中还能看到一些手写的字条,好像是说可以怎么吃的备注。

人类,真是一种有趣的生物。

但是,面前的老人知道自己即将经历什么吗?

黑发青年双手放在膝上,端正地坐在那,头颅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会,他抓住裤子布料的指尖松开,抬起头勾起笑容:“谢谢王奶奶。”

黑色的眼睛如同上等的黑玉,老人视力不佳,只能看到浅浮在表面的笑意,于是老人也跟着笑了笑,继续说着谢谢。

接下来要干什么来着?

白僳对于自己具体要取走什么作为委托的报酬其实不清楚。

感觉……应该是重要的东西。

正想着怎么操作,对面老人絮絮叨叨的,自主打开了话匣子,关心起了白僳与自己孙女的交往——朋友之间的交往。

“小白啊,上次听你在电话里喊囡囡……慕缨?关系有变好吗?”

“有。”白僳点了点头,“她对我帮助很多。”

人类姑娘的热情是帮了他很多,让他快速地变得合群……好吧多少还有点不合群的,但至少表面像了。

老人一面听着一面笑眯眯地点头,也不清楚老人脑补了些什么,反正她心情愉快,反复说着“这就好”、“这就好”。

“没想到囡囡能和你成为朋友,我以前还有点担心她。”

白僳只来得及翻出一声“嗯?”的短促音节,老人已经在那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她是单亲家庭嘛,总有些人……唉,不说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跟你讲点高兴的事吧。”

老人讲起了自己最近和朋友跳广场舞时的趣事,还说自己过两天要去附近地区旅个游,还抱怨旅行社不敢接待她去远一点的地方玩,就因为她年纪大了。

“平时这些话应该要跟囡囡聊的,不过她现在读大学一周才回来一次。”老人笑着,“能有小白来陪我聊天,我很开心哦。”

“囡囡的事还是要再谢你一次。”

老人自始至终的话题除了自己就是围绕着自己的孙女,没有提及儿女也就是王慕缨的父母,看起来那两个人并不重要。

或许,是父母的义务比较缺失。

不过这都和白僳没关系,他大概听明白了,自己可以拿走什么。

黑发青年一直维持着倾听的姿势,在老人说得喉咙干渴时,适时递上还温着的水,等水喝完了,他主动去倒。

“我去吧。”白僳站了起来,“是在厨房吗?”

“嗯嗯,热水壶在那边,要小心点不要烫到了。”

在老人的指引和叮嘱中,白僳拿起两个杯子离开沙发,路过老人身后时,略微停住了脚步。

他的脚步声本来就轻得仿佛没有,在耳背的老人听来那更是听不到了,而且老人还在拿着自己的智能机,一个字一个字给人戳消息。

专注,且注意不到其他事务。

也挺好,看不到就不会害怕了。

将两只杯子交到一只手上拿着,软绵的白色抵在瓷质杯子之间,让物体发不出碰撞的声响。

灯光下的影子膨胀飘起,逐渐脱离了人的外形,白色的轮廓张牙舞爪的,将要包裹住老人的脑袋。

才刚刚浮起,门被敲响了。

敲了一下还不算,接连砸了好几次,门闷声作响。

敲门声太响了,老人不至于耳背听不到,她顺着声音回头,发现白僳站在她身后。

“咦小白你还没去倒水吗?我去开個门……”

“王奶奶你坐着,我去吧。”

恢复平常的黑发青年眯起眼,藏起眼底的不悦。

……

老式公房一楼没几户人,基本上是上个楼左右一拐便能走到底。

有人从一楼开始一间间敲门,时值工作日的中午,有的人家要么全都出门上班了,要么就是说自己没点外卖,拒绝开门。

那人来到三楼,前面两间敲了敲,没有回应,直到敲到第三家,里面传来了一点动静。

“什么人?”

“您好,是您点的外卖到了。”

之后似乎是人的说话交流声,正在往门边来。

太好了,终于有人来开门了,他只要把手上的外卖交出去,只要把外卖交出去就可以——

“嘎吱。”

门朝外推开,门内站着一名面色不善的黑发青年。

任谁干活的时候被打扰都不会是好心情,特别是白僳正在干一件重要的事。

他打开门,看到门外站了一名外卖员,头戴头盔,身上穿着制服,手里提着一份打包好的塑料袋,还贴着点单的条子。

至少,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除掉对方白到发青的脸,脖子和手腕各处长着棕色斑纹,指甲缝隙里夹着泥或者是土的东西,衣服湿哒哒地往下滴着水。

塑料袋中也不知道装着什么,不断有白黄蛆虫从中爬出,还有苍蝇萦绕在周围,怎么看都不是正常外卖。

老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白,我没点外卖哦。”

白僳抬高了音量回答:“知道了,我问一下。”

在门外“外卖员”惊讶的目光中,白僳应了下来,并且他往外走了一步,把身后的门微微合上,只留了一条缝。

从门内看不见,白僳又瞥了眼其他两紧闭的房门,判断无人在家。

老公房,走道里也没有装监控。

这样啊……白僳朝外卖员露出了笑容。

“我点的……外卖是吧?”

外卖员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发展,屋内的人怎么走出来了,但他只要把外卖交出去就好。

外卖员僵硬地抬起手,指缝间的土落了些下来,他想要把袋子交出去。

白僳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面露嫌恶,手掩住了口鼻。

外卖员笑容一僵:“这位先生……您的外卖?”

“怎么说呢……”白僳手作扇,在空中挥了挥,把难闻的气味挥散了些,“你们弱小的灵异害人,是不是都得有个请求准入的动作?”

黑发青年视线低垂,看向了那份早已腐烂的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