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哥你是不是拉——”
候在门外的安向文拄着拐杖,有话就说,但在接触到白僳看他的目光时,人类很怂地把后面的话收了回去。
“白哥您让一让,我要进去。”
白僳侧身让开一条路,安向文一瘸一拐地步入洗手间后,之后白僳看到他们的病房内还有个人。
从穿着打扮上来看是医院的护工,但又不是他们平时接触的那位护工阿姨,换了个人在那边,把医院打包好的盒饭放到桌上。
盒饭数量之多,让人怀疑这是不是供给七八个人的。
“麻烦了。”
白僳走上去,顺手提了两袋,有点分量的袋子在他手里显得轻巧,很容易就放到了桌板上。
护工阿姨笑着道了谢,她帮着把饭拿了出来,摆好后又准备去洗手间那边扶安向文。
只是小解的卷毛青年出来得很快,见比他大上不少的女性想要搀扶他,他连连摇头。
“不用了不用了,阿姨我情况很好,可以自己走!”
安向文身残志坚,但抵不过这位新的护工阿姨的热情,被人一带一拉,给塞回了床上。
护工阿姨的热情还在继续,她应该是知道安向文手上也有点伤,还特别主动地拿起盒饭和勺子,准备给安向文喂饭。
阿姨边抬手边说,自己家里几个小孩都是她喂大的,孙辈也照顾了好几个,手法绝对好。
白僳对一旁人类的求救视而不见,自顾自地吃完了面前翻正常人好几倍的食物,并把空了盘子垒到一起。
吃之前忘记拍照发动态,那就吃完后再拍。
顺利拍完照把照片发给王慕缨,对面的姑娘三两下加完滤镜、修了修图又反了回来。
白僳对着修改过的照片看了半天,放弃了用自己的怪物审美去思考。
发完动态,隔壁的护工阿姨已经结束了她快乐的喂饭工作,她一面收拾盒饭盘子一面说,说在他们这间病房干活给的钱真多,她有点不想走了。
但如果之前的护工回来,她估计还是要走,她目前就是兼一下。
安向文也像想起了什么般问道:“对哦,赵阿姨呢?”
新的护工阿姨答道:“不清楚呢,今天早上就联系不上她了,可能家里有什么急事吧。”
像她们这种阿姨的年纪对电子设备是有些苦手了,忙起来忘记了,一时联系不上是很有可能的事。
护工阿姨收拾完就离开了,而安向文也就是随口一问,换护工的事很快在他这揭过。
……
中午、下午以及傍晚,医院里都很热闹。
火警疏散终究只是医院日常中的一环,准确地说,非日常。
白僳困倦地在病房里看着不断有人往来于楼道里,直到天完全暗下里,日光拢归于地平线之下,动静才显得稍小一些,至少不会打扰到病人休息了。
安向文一如既往睡得很早,没心没肺的睡姿让白僳在想,他知不知道自己和一只怪物同处一间病房……
当然了,现在怪物要出门一趟。
黑发青年躺在病床上,双手交握,仍旧是那平躺的睡姿,几個夜晚都不曾改变。
从他紧闭的眼睛下,皮肤微微鼓起,接着一团白色从肤色脱离,啪得摔到脸颊旁的枕头上。
之后是漫长的白团子眼球爬墙的过程,爬到门框边缘,将自身整体拉长成为一个平面,一点点挤了出去。
走廊开始,就有监控了。
白僳一直觉得人类的监控是个坏文明,这导致他的小动作受到了不小的限制。
要是医院的监控也像地铁、商场那般故障就好了……
想归想,一团白色在白墙上蠕动并不是很显眼,只要刻意避开某些角度就好了。
白色眼球慢慢从监控死角爬过,从四楼来到三楼,缓速沿着三楼前行,当来到两栋楼的连接处时,眼球顿住了。
问题来了,他好像没看地图,
香味是这个方向,但他怎么才能从室内走过去呢?
不得已还是倒了回去,白僳找到楼层平面图开始找路。
路大概找到了也记在了……记在了眼球的某个部位里,反正白僳姑且认了路。
可他真的从白色墙体上穿行时,他发现自己迷路了。
白色眼球注视着面前偌大的产科牌牌,诡异地沉默了。
他说怎么香味越来越远了,原来是搞错方向了。
不过现在原路返回再走会更远,从产科这边其实路也是通的,感谢医院大楼的四通八达。
下方有个女性警员……没关系,他们没有注意到自己。
人类的视线聚集在几间病房上,来回扫视,并未看头顶。
白色眼球继续前行,他很快来到一片……烟熏火燎的区域,黑色的灼烧痕迹爬满了墙体,一看就同他白色的外形格格不入。
倒也不是不能变,但白僳还是觉得白色比较适合自己。
除了眼珠子以外的地方,还是别沾这么多其他色彩了。
白色眼球换了个方向,准备借旁边病房的窗户从外面绕路,从外面墙体上走,感觉能更快到达——咦,这里有东西啊。
白僳刚进病房就感受到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仅剩一点细长的尾巴黏连在天花板上,白色眼球垂下向着下方的四张病床打量了一圈,若有所思地上下摆动球体。
有灵异在这里,不过不是很好吃的样子。
白僳完全没管下面的藏在某张病床上的其他灵异,刚好对方也没发现这个形态的自己。
眼球缓缓挪动位置,从半开的窗户缝隙中钻出,在被风吹动的窗帘的掩映下来到了室外。
窗户外的空气同样很冷,但比起病房内的却要好上不少。
香味……香味,找到了。
白色眼球飞快找到打开的窗口爬入,这是一间无人的医生办公室……不重要。
白色迅速在墙体上擦过,从门的缝隙中钻过,来到楼内的走道上。
过道的正中央,远看有裹着白布的推床摆在那,床的周围有两名医院的员工,正慢慢将推床推往电梯的方向。
一时间没分辨出哪个才是香味的主体,又不想错过这顿美味,白僳简单判断了一下这里不在监控范围内,爬到其中一人头顶往下一落。
“怎么了?”其中一人抬起头,“在看什么?”
另一人摇摇头:“没什么,好像看错了,我以为天花板落了块下来呢。”
二人所注意不到的身后,一枚圆鼓鼓的眼球钻入了人类白大褂的衣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