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弥漫在二楼至三楼的诊室内。
这并不是人类自己搞出来的操作,而是受灵异影响真的有几台机器发生了故障,小型爆炸引发了火灾,火已经被扑灭。
婴儿的啼哭声不绝于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又根本让人摸不准方向。
鬼婴这次并未袭击孕妇,也没从谁的肚子里爬出,它似乎只是挑衅,吵闹地用自己的哭声持续折磨追击它的人类。
这啼哭声听得人耳朵疼,像无数针刺般,贯穿耳膜,进一步要从骨头的缝隙中钻入人的天灵盖。
小小的血手印也爬满了地面、墙壁、天花板,越是密集哭声越响,越发侵蚀人的理智。
而且,鬼婴对女性的影响尤为明显。
还好这次跟队的是有防护能力的,不然队友当场反水人类方可受不了,也还好普通人已经被疏散出去。
可这样,灵异戏耍人类的既视感愈发浓郁。
恶趣味、残忍。
他们遇到过太多灵异杀完人就跑,甚至有超出掌控的还会回事发现场回顾,欣赏自己的杰作。
鬼婴是哪种?
夏成荫艰难地在几间布满血手印的房间里穿行,试图找到鬼婴躲藏在哪里。
他往往只瞥到一张青紫色的小脸,再把枪对过去时,那里只剩下一团空气。
被溜了好几次,夏成荫忍无可忍地喊道:“陈梓!你说的外援小鬼呢!”
陈梓自我隔绝中,免得被鬼婴勾起莫须有的母爱,慢了好几拍才答复:“小高道长前面在楼下!他说要在花园里和老人聊聊天!”
聊个屁啊,他们疏散人这么大的动静,机器爆炸这么大的浓烟,那小屁孩还在下面聊天?
夏成荫血压高了。
队伍不好带,有编外人员的队伍更加不好带!
……
最后白僳还是给签了名。
在练习册最后面的白色的封底上潦草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少年非常高兴地收回练习册,重新塞回了校服外套中。
这真的不会掉下去吗?白僳看着少年校服的衣摆,有点好奇。
求知也就存在了一瞬,白僳以为与高中生少年相撞的事可以就这么划上句号,没想到他刚转回去,衣摆又被人拉住了。
病号服也没多牢固,偏偏少年拉的还是放了骷髅架子和打包早点的那一面,重力一大方向一偏,把衣服上的扣子给崩掉了一枚。
“非常抱歉!”又是有点浮夸的语气,少年两三步跑到白僳面前,“我不小心的。”
真的吗?白僳有点怀疑。
但他懒得计较,摆摆手示意不用在意,把把少年之后想说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没事,你快去找你的家长吧,学生不要在这个情况下乱跑了。”
说完,白僳想喊附近的护士带少年去找家长,结果背后的年轻人脚底抹油一溜,嘴里念着不用啦,和白僳拉开距离。
高中生跑了挺远,回到妇产科大楼附近才停了下来。
在进入妇产科大楼前,他捏着下巴思考。
不告诉那位白僳先生,他衣服口袋边沿挂着一只小骨爪是不是不大好?
也不知道白僳先生哪里拿的骷髅架子,还挺小巧的。
高天逸无谓地晃晃脑袋,两手往脑后一背,转身随机在一楼挑选了一间幸运办公室。
窗户一撬一开,人直接翻了进去,手法非常娴熟。
进去后直面一副放大版的人体骨架,少年人面不改色地推到一遍,接着直接推门而出。
高天逸一面朝楼上走,一面从校服口袋里往外掏符纸。
黄的符纸厚厚一摞,有一种以量取胜的美。
都说术业有专攻,鬼婴对高天逸而言就是对口的那一类。
走入妇产科的大楼他就听到了婴儿啼哭声,越靠近三楼这声音越响,而高中生不受影响,一路步履平平来到目的地,往在场的人类背后一人贴了一张符纸。
刹那间,啼哭声离人远去。
哭声并未完全消除,但至少耳朵是不会受折磨了。
高天逸分发黄纸的动作还在继续,他往特殊部门队员手上的枪上也糊了一张,被问就说是附魔。
“千鹤观观主亲手画的,去观里求要四位数一张呢……痛。”
被黑着脸的寸头警员敲了脑袋,高中生才略微收敛。
“不是我不干活,是鬼婴已经跑了。”
高天逸将符纸往过道上的座椅下一贴,之后是几间病房和检查室的墙壁角落,黄纸贴得隐晦,随着高天逸操作,哭声逐渐止住。
自觉被耍得严重的夏成荫猛敲墙壁,他很快收敛情绪,吩咐下属赶紧收拾善后,他扭头与女性队友讨论。
“啧,真麻烦,机器先说是故障,再找几个人扮演消防上来一趟……要不要找个理由把孕妇们换个地方?”
“不行。”
人撑在窗口,从冒着烟的那扇窗户探着個脑袋往下看的高中生摇了摇头。
等众人看向他,他指了指楼下:“鬼婴的本体应该还在人群之中某个人身上……我不确定有没有换对象。”
“但聚集起来的话,它一定会当场就换。”到时候就是一条鲜活的人命。
高天逸解释他刚刚在楼下观察过,不过他也没确定具体对象,毕竟不好上手直接和人家女性接触。
这样就算他是个未成年也是会被喊变态抓进局子的。
“那,你在下面做了什么?”
“就是——和夏哥你很在意的白先生接触了一下。”
成年人都在干正事,未成年人却从校服拉链中掏出一本练习册,XX中学X年X班的字样真的让人很想吐槽。
高天逸献宝似的翻到了最后一页,露出了白僳的签名:“哎,我师姐天天看他直播,今天终于要到签名了,本来还想来个合照的,但感觉师姐不是很想看到我……停,别打我脑袋。”
高中生手一抬,练习册就拦在头顶,挡住了寸头警员轻轻敲下的枪托。
“我——也是有干正事的。”
“白僳,白先生和鬼没有关系,和灵异应该也没有关系,我帮你确认过了哦,夏哥。”
楼下的黑发青年似有感应,看向了冒烟的方向。
安向文问:“怎么了?”
“没什么。”白僳收回视线,“好像有人在看我。”
还有点吵,谁知道有什么东西从刚刚一直哭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