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杭两地水路发达,前朝开凿的运河至今日已纵横交错,船只络绎,才得以有今日之繁荣。
一千多年前的今天,西湖美名已然传扬,杨易也不免要附庸风雅一翻,怎么着也要来一趟,一个真正古色盎然的西湖,而非记忆中那个被高楼大夏所包圈的西子。
那天南雪樱昨晚一夜未归,但却托人传了讯回来,说让他明天到西湖之畔。这让要易轻松之余又有些担心,但偏偏就这么巧,明早陆萧儿也约了他,而且这地点也是西湖,分不了身呐,该如何取舍?不过还是要事紧要,约会什么时候都可以,若能否帮上什么忙,也定然不会推托,早在去年就知道她们的家族在杭州颇有势力,有要他帮到忙的,恐怕也官方有关。
本来这个时候也不太适合约会,明显感觉到杭州会有什么大动静,但考虑到陆萧儿再些日子就要成姻了,届时会与父母一同回金陵,会不会因为是最后一次会面,所以才特别主动。当然杨易不可能让她就这样嫁给别人,做人要有始人终嘛,特别是做男人,要做个有担带负责任的男人,既然掳掠了人家的芳心,就不能始乱终弃,会遭天遣滴。
做到公私分明容易,但若能公私并济更好。
陆小姐今日与一婢子一同出来,在父母的眼皮下也能如此自由,便可知其父母的管教如此,实施的居然是放养政策,确切的说是交给了其爷爷养,从小到大都是与父母分开,可以说有些缺爱,就算长大后已经能经常与父母相聚,但也弥补了那段空白。
这对杨易来说易如反掌,只要你不是缺钱,缺爱的话,本公子还是很心中富有的。
起到目的地时,陆萧儿已经到了,立在船头上,周围湖中的荷花绽开了几朵。杨易赶过来,道了声歉称自己来晚了,对方微笑道:“是我提前到了,在家很闷。”
杨易道:“陆小姐打算出湖?”
对方回道:“杨公子请上船说吧。”言语急切,你是生怕被路过的行人看到他们的样子。
既然敢约人,却不敢被人看到,胆子还是有针对性的,杨易跳上了船,这船不大,也能容十数人,但这样上船如重物坠落,直接令船儿晃荡几下,陆萧儿啊一声,差点摔倒,杨易眼急手快,飞快扶住。
随身侍婢本想过来相扶,见此情形,轻吐小舌退了下去。
船儿往湖中心使去。
一些比较大的画舫都在湖中心处,传得最远的,便是莺莺燕燕的脆声。
两人都进了船仓里坐,喝茶、聊天、有的没的。
两人本来在某些地方相似,例如都不会主动说无意思的话,觉得这样很没趣,随性而为岂不更好,何必扭捏作态,性之所至发乎外。
听见湖面上传来浄浄淙淙的琵琶音,也不知是哪家乐伎所奏,竟然十分贴近这里的气氛。
“杨公子几时走?”
“大概过几天吧。”
“噢——没想到能在杭州遇到杨公子,再过几日,我也与娘亲一样回金陵了,爹爹则再过一段日子才能放下职务。”
杨易不知该说什么,总不能口无遮拦把一些机密的事说与她听,只能肃然慰道:“差不多还有一个月,我会让你嫁不出去。”但这话出口自怎么听都不像严肃,倒把惹起了那撑船的船夫的主意,这两位公子小姐是什么关系,居然当面要拆散人家的姻缘,奇哉怪也。
陆萧儿听信了他的话,轻轻一嗯,不再说话。
虽然说这句有点煞风景,但还是有必要说出来,何况现在不是专门来谈情的,估计对方也没心思谈情吧。杨易淡淡道:“陆小姐等会自行归去,我还有其他事。”
陆萧儿再次嗯了一声,唯命是从。
“陆小姐找我出来有什么事?”
陆萧儿听后,眼眶微红,肩膀开始抽搐起来。
杨易见她突然就哭了,嘴巴开张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就闭嘴,静静的等她哭完。
过去半个时辰,期间发生什么事不为外人道也,船仓外面的小婢女很是担心,怕小姐被吃豆腐,但若小姐被吃豆腐肯定会喊出来,却没有一点动静,难道小姐依然还对这杨公子留恋不舍,而不是来告别!
天呐!小姐可是有婚约的人,怎么这样子哩!那可是皇帝赐婚呀。不过若没有发生这件事,小姐与杨公子倒是一对般配的良人,可惜天意弄人。不过好像经常听到杨公子家中养有几名美婢,在外又沾花料草,与好些女子纠缠不清,还是那个明公子比较可靠,至少是真的爱小姐的,虽然那爱有点极端,极端到让小姐一直喘不过气来。
那小婢有点等不耐烦,孤男寡女相处,难免容易发生些什么事,回去不好跟夫人交待,一咬牙把头探过去,所幸没见到什么越礼的场面,急忙收缩脑袋,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船仓里。
“回金陵后多找我母亲谈心,我过几日就回来。”
“嗯。”陆萧儿拿着手怕擦拭眼睛。
杨易愕然望着她,一个女人居然能流泪这么久,不知是真不假,再哭下去岂不是要脱水而死。一直以来表现得很坚强的她这刻在杨易面前却这般脆弱,而事实上世人没有真正坚强的女子,之所以哭泣,或者是因为找到了依靠,就如决堤的奔流。
小婢才刚松了口气,却听见里面传出嘤嘤抽泣声,花容失色,急忙夺门而入——
这小婢年纪其实比他两人还要大些,并不是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是杭州陆府的下人,边安慰小姐不哭,三头两次瞪杨易一样,心里把他认定为登徒子,好不气恼。
杨易无奈的喝着茶,一时无语。
船儿使向了湖中心的小岛,杨易来这里也是有用意,天南雪樱说让在到这里来见她,说给她引见一个朋友。但也不会把陆小姐牵扯进来,下了船后让陆萧儿自行回去,此前已经与她说了此事,也还是嗯嗯回应,十分听话。
这小岛上平时没什么人来,为何会约在这种地方会面,实在令人费解。
前面有个亭子,距离数十步远,里面人影卓卓,料想便是那里,移步走过去。
人还未到,就听前面有人喊:“杨兄弟,杨兄弟。”叫得言真意切,好似多年未见的老友。
不过这声音倒是挺熟识的,来得突然,让杨易一时间懵了,短暂的想不起来。
原来是旧友,昔日的好兄弟啊,杨易展颜微笑。
面前走来的那位不就是那已经从军的郭剌史之子郭成么,只见他大步流星走来,一把抓住杨易的肩膀,眼睛直直望着他,相视无言。
若换作其他人,被他这么一抓,就算不骨碎也得脱臼,一年多不见,这位兄弟好像不敢他当人了!
片刻后,杨易才咧牙吸冷气,开口道:“郭兄,你把我抓痛了!”
郭成一愣,哈哈大笑,收回了手,审视着他道:“杨易你现在体魄可不一般,居然能忍这么久,可以随我从军了,包你三个月内升为百夫长!”
杨易笑了笑,不以为然,着眼望向后面的亭子,说道:“郭兄可别冷落了贵客。”
郭成听了,这才想起了一件事,欲与杨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