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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默再次看了他一眼,见他肯定地点头,一直憋着的一口气稍稍松开,默默离开了练习室。
赵创没看到他们的互动,只看到贺默离开,还以为是谢平戈服软了。
他看了眼练习室的镜头,让谢平戈跟上,后者便无所谓地跟了上去。
这栋临时充当练习大楼的会议中心很大,除了一二层开放给他们充当练习室以外,三层以上都不开放,自然也没有安装摄像头。
赵创挑的就是三层到二层临近楼梯的拐角,这里虽然昏暗,但有二层走廊照上来的光,不至于一眼看不到五指。
赵创自问自己在黑暗中的视力还行,所以一点也不慌,他见谢平戈也跟着上了三层,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个人……是真的很好看……
谢平戈半低着头走过来,掩饰住了他迈上三楼的时候闪了一下的眼神。
旁边那个房间……应该有两个人?虽然因为听到脚步声刻意放轻了呼吸,但对于谢平戈来说,还是太明显了一点。
他微微抬头,看着赵创恶心的眼神,打消了原本想速战速决的心思,心想不如多套点话,也省得其他选手再被他坑害。
赵创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脸上细微的表情都能穿过黑暗精准地落入谢平戈的眼中,也不知道一墙之隔的地方,两个躲起来谈心缓解压力的年轻人正好奇着新来的人是谁。
他只是上下打量着谢平戈,眼神里是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黏腻的恶心:“你想出道,对吧?”
谢平戈曲起手指极轻地扣了一下墙壁,确认墙壁厚度后便靠在了墙壁上,而后稍稍抬起了眼。
他的眼睛很亮,可是在黑暗里,赵创并看不真切,只隐约感觉到对方在看自己。
他见谢平戈没有回答,又重复了一遍,谢平戈这才缓慢地说道:“那又怎样?”
如果是在白天,如果是在更为明亮的环境下,赵创恐怕能发现谢平戈神色和语气里的不对劲,可黑暗模糊了他的感知,让他完全意识不到危险,反而继续自说自话:“你应该知道,观众对选手的观感,很大程度上会受导师评价的影响。”
谢平戈点了点头:“我猜到了。”
昨天公演的时候观众前后态度的区别,让他在清醒之后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再联系之前初舞台对方的评价和对方的眼神,这个人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不仅是他明白了,谢明睿也明白了,他看向赵创的那一眼,和以前谢明睿看那些蛀虫的眼神一模一样。
但他并不想他家殿下掺和进这件事情里,这个世界和他们大安不同,他们也不再是当初的身份,他不希望他家殿下因为他招来一些不可预知的麻烦。
他可以自己解决。
“但是你一个人的评价影响不了什么。只要其他导师公平,观众们就可以保留自己的观感。只要公平,什么结果我都认。”
谢平戈的语气非常和缓。
赵创的眼神很恶心,但也仅仅是恶心而已,带给不了他丝毫的压迫感,但是对方显然不这么想。
听到谢平戈这般天真的话,他克制不住地笑了起来:“是吗?你确定其他导师对你的评价能播出去?”
谢平戈能确定吗?说实话,他其实完全没搞懂录播流程是什么样的,更不知道什么会播什么不会播,但这不重要。
他能做的,他做了,其他的他都不在乎。
有观众给他投票,有谢明睿在台下看着他,他尽自己的所能给他们一个看了也不会后悔的舞台,在他眼里就够了。
一切能顺利那自然最好,不能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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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的话他也还有一年多的合约,到时候再看公司怎么安排。
不过这个想法显然是不能让赵创知道的,所以他非常配合地问道:“你的意思是,只要不顺着你,你就可以让我不出道?”
赵创当然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但他显然不会这么说:“那当然,作为导师,我们在这个节目里有很大的自主权。只要你听我的,我可以让观众看到你的舞台有多好,可以保证你的出道位。”
“除此之外呢?如果我不听你的呢?除了压低对我的评价不让我出道,你还能做什么?你能让节目组剪掉我所有的镜头?”
赵创万万没想到谢平戈会说这个,大脑有点转不过弯。
剪掉所有镜头?他很想说“能”,可这话听着太假了。
而且什么叫做除了出道?出道不是最重要的事吗?
谢平戈看他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轻笑了一声:“所以你其实做不了什么,你既不能剪掉我的镜头,也不能逼我退赛,你手上唯一的筹码就是你作为导师的评价。我相信你说的,导师评价会影响观众对我的印象,但那不是全部。”
谢平戈不喜欢说太多的话,只是看其他选手每天练习得那么认真那么努力,不想他们被忽悠了:“有人跟我说,他来这里是想出道,但本质是为了舞台,因为只有出道了才有更多的舞台。只要舞台还在,那么其他的打压都不重要,毕竟本来他就是想让别人看到舞台上的他。当然,如果这些表现能让观众因此喜欢他,能送他出道,他会非常开心。”
其实贺默和他说的还有很多,关于营销关于人气关于吸粉玄学,但他……并没有太听懂,只听懂了这段。
赵创被他堵得哑口无言,甚至有些恼羞成怒:“所以你不在乎?哪怕不能出道只能贫困潦倒?”
谢平戈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难道留着把柄给你,自此被威胁连自己都不能做会过得更好?”
他在皇宫里见到太多这种人了,一步之差,万丈深渊,等到最后被揭穿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那些人是解脱多一点还是后悔多一点。
赵创完全没想到他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他气急败坏,想直接动手,然而还不等他看清谢平戈的动作,谢平戈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谢平戈半垂眸地看着被自己的举动搞懵、慌张扭头试图找到自己的人,缓慢伸出手,掐上了对方的脖子:“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跟你来吗?”
谢平戈的声音很低,低到连他本来清澈的声音都带上了些许森然的味道:“你应该庆幸杀人犯法,不然……”
谢平戈的话到这里就停了,他的手很凉,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凉,凉到赵创第一次忽略了这只手有多白皙多纤细。
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被死亡笼罩的恐惧,虽然不合常理,但他毫不怀疑,谢平戈可以在瞬间捏断他的脖子。
他想尖叫,谢平戈已经松开了手,而后他听到一声叹息,一声并不明显但依然让人背后发凉的叹息,让他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甚至想大喊出声。不过谢平戈的动作依然比他快,在他喊出声之前,已经一个手刀干脆利落地把人打晕了。
如今算是早春,夜晚的天气有点凉但也不至于太凉,反正人是不至于冻死的。
谢平戈低头看了赵创一眼,思考了几秒要不要动手扒对方的外套,最后还是满脸嫌弃地去了卫生间,找了个还没被扔掉的油漆桶装了半桶水回来,无声地泼了下去。
等到离开的时候,他也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声,甚至用刚好够隔壁房间的人听到的音量“自言自语”了一句:“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感谢我让他冷静一下,还是会记仇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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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仇报。”
说完这句,谢平戈便下了楼,也不在乎后续。
等他走后五分钟,躲在隔壁的两个人才悄悄探出了头。
他们蹑手蹑脚地走过来,看了不加掩饰被扔在拐角处的赵创一眼,而后互相对视,三秒后,不约而同地下了楼。
这种人渣,活该踢到铁板,他们才没兴趣和对方上演一出东郭先生与狼的戏码。
把人打晕扔在原地的谢平戈没有丝毫的不安和愧疚。
他自如地出了练习大楼,自如地回了宿舍,自如地洗漱完毕,然后自如地入睡。
等到第二天去练习大楼的时候,果不其然赵创已经醒了,也已经走了。有工作人员在讨论昨晚发生了什么,但看到谢平戈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眼神。
倒是有选手有,一个是和谢平戈同一个练习室的A级选手,另一个是他旁边的C级选手。
他们两个正站在门口聊天,看到谢平戈的时候,表情躲闪了一下,谢平戈顿时懂了,昨晚在三楼的就是他们两个。
谢平戈没有揭穿他们,只是维持着和之前一般无二的脚步,和贺默一起走进了练习室,开始了自己的训练。
一个小时后,其他选手陆续到齐,虽然赵创没在,但众人依然非常遵守规则地按照之前赵创分好的小组练习。
他们重复着主题曲,偶尔聊天,偶尔有人去其他练习室,但绝大部分时候,因为第一次人气投票排名前九的几个人一直在无限重复、调整,连带着其他人也内卷了起来,甚至有人直接通宵。
倒是谢平戈的步调一如往常,他训练、休息、睡觉,生活规律非常,主题曲表演水平的上升直线也规律非常。
三天后,练习室里进行了第一次组内初考核,虽然他们每天待在一起,对彼此的实力都有非常清晰的认真,可这和正经的考核还是不太一样的,正经考核结束,所有人都有些心神恍惚。
谢平戈也有些心神恍惚,不过没等他恍惚多久,就被镜子里一道盯着自己的视线吸引了注意力。
那道眼神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卫连涛,后者的注意力没有分半分给其他人,只是牢牢盯着自己:“主题曲的C位一定是我的。”
被路小风念叨了无数遍,又经历了第一次公演的训练,谢平戈已经知道了C位是什么意思。
他本来没多想这件事,但也不知道是被这些年轻人的执念感染,还是被那天舞台表演的时候台下的眼神感染,他本就不算弱的气性也被激了起来。
“是吗?”谢平戈声音不大,神色里却没有丝毫的退缩,甚至有些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自信与飞扬,“C位花落谁家这种事,只有考核那天才能尘埃落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