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归’来!(1 / 1)

秦功 下雨我带刀 2048 字 8个月前

雍城附近,在岐山内的一个小村。

寒冬来临。

在这个只有几十户的小村之中,两日前下的雪,尚未完全消融,痕迹依旧清晰可见。

此刻家家户户都紧闭着房门,偶尔会有少许男子,会趁着下一场大雪尚未来临,去山上找点过冬的木材。

“请问,这村子内,珪的父母,是在哪一户?”

村口,伴随着一名牵马少年的询问,一名男子指了指远处一件破旧的小苑。

男子从小就生活在村里,对于珪,男子自然是认识,此前珪战死在沙场上,听说幸好是遇上一个贵人,尸体得以找到,并且送回家乡。

说话间,男子有些疑惑,因为他知道眼前的少年,绝对不是这个村里的人。

“多谢!”

白衍对着男子点头说道,随后牵着马,朝着那座破旧的小苑走去。

而当来到小苑门口。

白衍突然听到院子内,似乎传来争执的声音。

“礼金已经给你们,你们可以带人走,但能否退还礼金,我们夫妇二人已经丧子,若是......”

“话不是这样说的,秦律有言,若是良人亡故,妻子可以改嫁,此前颖儿已经嫁到你们家,是珪战死之后,颖儿改嫁,这又不是退婚,何来退还礼金之说?”

“可不是,不信你让啬夫评评理,是在不行大可去找三公理论。”

伴随着小院内的争执声,白衍伸手缓缓推开小苑竹门。

下一刻,白衍便看到小苑内,几名男子与一名妇女,正在刁难一对中年夫妇,旁边还站着一个怯生生的少女,还有几名秦吏。

当白衍踏入小苑的时候,小苑内的谈话之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向白衍,就连那对被刁难的中年夫妇,也一脸疑惑的看着白衍,因为她们也不认识这走进院子的布衣少年。

“你是何人?”

几名秦吏之中看着白衍腰间配有秦剑,面露警惕,为首的秦吏上前呵斥道。

方才那些刁难夫妇的几名男子,与那名妇人,见到秦吏开口,心中方才松口气,毕竟少年佩剑,他们也怕这少年与这对夫妇认识。

如今想起有啬夫与其他亭卒都在,那少年即使认识,也断然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小苑内。

白衍没有回答那名啬夫,从布衣之中,掏出自己的木牌,举给为首的啬夫看。

一眼。

就一眼,当方才开口的那名啬夫,看到少年手中的木牌上,清楚写着,五大夫:白衍。

一瞬间,啬夫童孔一缩,满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眼前这名年纪轻轻的少年,不仅有爵位,而且还是爵至五大夫!

“卑职,拜见五大夫!”

啬夫连忙低头辑礼。

他的职位是乡制吏职,属于啬夫。

秦律之中,人口达五千人的乡,由郡指派一人为‘有秩’,不足五千人的乡,由县指派一人为‘啬夫’,两者职责相同,都是调解邻里纠纷、帮助政府收取赋税、安排徭役。

看起来很厉害,职位很高,但说到底,也是乡制吏职。

连县、城吏职都算不上,更别说在五大夫面前。

小苑内。

伴随着啬夫的话音落下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愣在原地。

五大夫!

伴随着脑海里想起这三个字,再看着那个少年,一个个人此刻都张着嘴巴,一脸呆滞。

他们做梦都想不到,那少年居然是五大夫!

最终还是几名秦吏回过神,连忙弯腰辑礼。

“卑职,拜见五大夫!”

“卑职,拜见五大夫!”

一名名秦吏对着白衍辑礼说道。

院子内其他人,此刻也缓缓回神,慌忙低头行礼。

“草民见过五大夫!”

“草民见过五大夫!”

无论那几名男子,还是妇人、少女,甚至是那对夫妇,此刻全都低下头。

伴随着脚步声。

院子内,所有人都感觉心都要蹦出来,谁都不明白,为何五大夫这般大的人物,今日回来这小乡里面。

“白衍,见过伯父、伯母。”

白衍来到那对夫妇面前,对着夫妇拱手打礼。

白衍的话音落下,那夫妇二人听到白衍的名字,顿时抬起头,眼睛通红的看向眼前的少年。

“可是可是大人,托人带珪儿回来?”

妇女红着眼,颤抖的问道,随即便跪在地上,就要给白衍磕头。

白衍连忙拦住。

“吾乃,珪之好友,理所应当!”

院子内。

无论是啬夫还是其他秦吏,甚至是那些男子、妇人、少女,此刻听到白衍的话,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这五大夫,居然是珪的好友。

这怎么可能,珪一个平民之子,怎么可能会是这位大人的好友?

正当所有人错愕之际。

院子内,再次响起那少年的声音。

“伯父,伯母,今日白衍前来,除了拜祭珪,也是想带伯父伯母去咸阳,白衍已经在咸阳购置房屋,日后白衍只要活着,伯父伯母尽可衣食无忧。”

此刻。

所有人都看着那名少年,一脸失神。

回神过后,随即用羡慕的目光,看向那对夫妇。

这位年纪轻轻的五大夫。

这是要替珪,赡养其生父母!

.........

日落之时。

原本冷冷清清的小村,此刻不少村民,都互相串户,显得格外热闹。

直到那位年纪轻轻的五大夫,祭拜坟墓后离开,村民方才没有那般激动。

“你们方才看到没有,听说亭长、三公都过来了!”

“可不是,哪位可是五大夫啊!如此年轻的五大夫,嘶!

一件件房屋内,想起微弱的谈论声。

而话语之中,无非就是今日珪父那一家的事情。

不过就在这时候。

村口,一名身穿布衣的少年,在寒冬之中,背着一个布裹,很快就来到今日白衍去的那间小苑。

小苑内的木屋之中。

珪父,珪母正在看着少女,似乎正对着少女说些什么。

“大夫曾经说过,珪是不想委屈我,方才入战场,如今我怎可离开。”

隐约间,似乎隐约响起女子的声音。

就在这时候。

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少年满是笑的走了进来。

“母亲,父亲!”

少年对着夫妇说道。

一瞬间,珪父、珪母被吓一大跳,就是少女,也都被吓得脸色惨白。

“珪儿?”

珪母红着眼,怔怔的少年,起身后颤颤巍巍的上前,伸手触摸着少年的脸颊。

不是冷的,不是冷的,这不是梦!

伴随着这个念头,珪母的双眼,不断流落泪水。

“母亲!”

珪看着自己的母亲,看着母亲流着泪,珪的眼睛也红了起来,

随后,珪看向父亲。

“珪儿,你怎么?那坟.......”

珪父此刻看着珪,上下打量,一脸疑惑、满是不解,恍恍忽忽。

眼前的是珪,那坟头里的人,又是谁?

“那人不是我!”

珪苦笑不得的说道。

原来当初他跟随岑舟将军,去驻守防范新城附近的乡里、道路,结果人生地不熟,面对韩卒昼夜不停的伏杀,秦卒伤亡惨重。

于是岑舟将军便让人乔装打扮,去到各个城邑内做暗探,试图查看其他城邑韩卒的动静。

而他由于年轻,又迫切想立功,岑舟将军便把机会给他。

之后他的衣甲,都留在军中,结果不知道是那个秦卒,看他秦甲美,又见他久不归来,便在晚上穿着他的秦甲,以为没人发现,甚至以防万一,还把木牌都带上。

“那尸体被丢在野外,鸟兽啃食,又加暴晒,早已面目全非。”

珪说道。

说道这里,珪红着眼,因为他知道,就是这样,那个人,依旧去把‘他’的尸体给带回来。

韩亡之后,岑舟将军战死,他证实身份,花费不少时日,但也正是这样,他才听到更多事情,也知道,他的秦甲与木牌,都已经带回家。

房屋内。

珪的父母听到自己儿子的话,彻底傻眼了,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还有误会。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珪父、珪母连忙松口气。

但随后,夫妇二人想到今日的事情,连忙白衍来这里的事情,告知自己儿子,整个过程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

说着说着。

“今日我们拒绝五大夫的好意,五大夫执拗不过,便偷偷交给我们夫妇二人两块金饼。”

说话间,珪母连忙来到一个角落,搬动上面的木材后,在一块木板下,拿出一块裹布,交给珪。

“大夫在坟头祭拜之后,将金饼交给我,随后似乎往平阳方向离开。”

珪父说道。

想起今日的事情,珪父看着儿子。

珪父心里清楚,那大夫,是真心实意的待珪,并且远超任何人。

可惜的是,若是珪早点到家,那大夫定然能看见珪。

“平阳!”

珪呢喃一句,看着手中裹布内的两块金饼,那通红的双眼之中,闪烁这感动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