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衍正在客房休息,突然见有人前来,连忙起身。
看着方才在大堂见过的老夫人。
“她便是你白伯父的长女,君竹!”
客房内,伴随着老夫人亲口一一介绍。
水衍很快便知道了眼前几人的身份。
老夫人是白仲的正妻,纪氏。
白岩便是她的儿子,而另外一名妇人,便是老夫人的儿媳薛氏。
那模样绝色的少女,便是白岩与薛氏的长女,白君竹。
换个说法,那个绝色的少女,便是此前白岩许诺要嫁给邹兴的女子。
也就是邹兴原来的未婚妻。
可惜邹兴死的早,不然见到自己的未婚妻如此动人,不知还舍不舍得,让人冒充他。
而另一个看起来有点小的少女,便是白岩的次女,白映雪。
水衍依次给眼前之人,缓缓行礼。
“这般年纪,生来却如此坎坷。来秦国的路上,想必定是吃了不少苦。”
看着水衍依次打礼完后,老妇人示意水衍坐下,随后拉着水衍的手,缓缓说道。
“多谢关心,一切安好!”
水衍点点头,话语之中,依旧是不卑不亢。
“哎,想当年......”
白岩这时候也面露感慨之色,缓缓开口给水衍说起,当初他与邹大人在齐国临淄的事情。
整个过程水衍一直听着,并没有说一句话。
白岩或许是真的在回忆,至少那略微发福的脸颊上,那真情流露的表情,以及感激的眼神,看起来的确并非作假。
水衍一直看着白岩,不知在想什么。
精致的客房内。
只有老妇人与白岩、水衍三人跪坐在茶桌前。
薛氏以及白君竹、白映雪则站在老妇人身后,静静的听着。
不过与娘亲薛氏以及长姐白君竹不同,白映雪美眸里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水衍的脸颊。
或许是觉得少年配不上她长姐,故而那美眸之中,能看出丝许不喜。
白岩回忆过后,目光便满是亲近的看向水衍。
“衍贤侄今后有何打算?”
原本白岩还想称其为邹兴,但考虑许久,想到如今邹大人的儿子躲避仇人追杀,已经改名为衍。那他自然也遵从其意愿。
毕竟隐姓埋名,也是一件好事!
“想入伍!”
水衍面对白岩的询问,没有隐瞒。
其实因为从小到大的环境,都与常人不同,故而水衍很明白什么是‘人心’,什么是‘人性’。
就如同那些村民一样,因为他年少体弱,故而明面暗地,总是嘲讽。但见到身份比他们高的人时,他们连抬头观望的勇气都没有。
人性多是如此。
方才在老夫人与白岩一行人来到这里,水衍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目的。
无非是想在私下打探清楚他来秦国所谓何事。
是投靠!还是为了婚约之事!
只有知道他打算,白氏才好想出一个应对之策。
“入伍?”
白岩那发福的脸上,眼神满是诧异的看向水衍。
显然白岩也没有想到,少年居然打算入伍!
白岩猜测,是眼前的少年,定时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报仇。
正当白岩想说什么的时候。
水衍从怀中掏出一块布,交给白岩。
白岩疑惑之余,伸手接过布,当看向里面的内容,面色一变。
别说是白岩,就是老夫人在一旁看过之后,都满是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着水衍。
而瞧见白岩与老妇人的反应之后,薛氏以及白君竹、白映雪都忍不住在老妇人身后侧头偷看。
紧接着。无论是薛氏,还是白映雪,都愣住了,似乎怀疑自己的眼睛。
“贤侄,你这是?”
白岩看着手中的布,随后看向少年询问道。
此刻他都觉得有些恍惚。
因为他手中拿着的布,里面的内容乃是解除邹氏与他此前的约定。
也就是说,少年要解除与他长女的在十五年前,定下的婚事!
想起方才还为这件事而头痛,不知如何是好。然而当转眼间,解除约定的字证便在自己的手中。
这巨大的反转,让常年经商的白岩,都不敢相信,故而有些恍惚。
昔日的约定,就这般解除了?如此简单?
但那少年,为何愿意解除婚约?白岩很疑惑。
按道理,换做正常人。家世没落,被仇人追杀,尚未成年就独自千里赴秦,好不容易来到白氏……
正当白岩疑惑之际。
“不强人所难!”
水衍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说了一句。
而也就是这一句话,让客房内所有人脸色大变。
水衍却并不在意。
在水衍眼里,这桩婚事本来就不是他的。
他也承认,白君竹是很美,有着绝色之姿,气质更是上佳。
用脚指头也能想到,追求白君竹的男子,定是数不胜数,其中不乏豪门世族,俊杰才子。
而日后追求白君竹的人,也只会越来越多。
但那又怎样,白君竹再美,再动人,也都与他无关。
他不是一個用下半身思考的人。
方才白氏族人的眼神,他已经亲眼见过。
白仲,以及白岩等人的模样,让他已心里清楚。
而眼前这些人来这里的目的,以及方才白岩问他的有什么打算,他又怎么可能不会明白。
不管他解不解除。
白氏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他愿意解除。
既然如此,反正不管如何最终都要解除婚约。那何不让爽快点。
昔日在齐国,他为不给家人添麻烦,他选择隐忍。
如今千里迢迢来到秦国。想日后回去之时,能给外祖母出口气。
可不是来到这里,继续受气!
这句不强人所难,便是他送给白岩的,他想让眼前这些人,以及其他白氏的人知道。
白氏希望看到什么,他心知肚明。
“希望伯父能看在昔日情分,让衍在秦国入伍!”
水衍拱手说道,话很直白。
在齐国之时,知道邹氏家族没落之后,水衍便清楚,所谓的‘订婚’根本就不靠谱。
所以对于邹兴口中的婚事,他根本就没有抱有希望。
而他之所以来白氏,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想通过白氏入伍。
毕竟白氏的关系,他便没有爵位的局限。
否则直接入伍的话,就是立功。若碰不到他人提携,很难破‘不更’的局限。
昔日在临淄时,他的恩师之一就曾经告诉过他。
秦律之中,杀敌一人便能升爵。
虽然这‘一人’,指的是敌军一名小将领。但对于武艺高强之人,并非很难。
但‘不更’之上,再想往上升爵,就很难。
无论你有多么高强的武艺,但很可能你不仅没有功,可能还有过。
秦律看似公平,但实际还是需要人脉关系,虽说人脉关系不能让你直接升爵,却能让你拥有超过你爵位的话语权。
这也是为何普通人,破‘不更’难如登天,而士族出来的人,却是不然。
眼下。白氏想要他放弃曾经白岩夫妇答应过邹氏的婚事。
可以!
但作为交换的条件,白氏的名头,也要借给他用一用。
客房内。
此刻白岩即使从商多年,脸皮再厚,眼下也是青一片白一片。
他虽然心中的确不愿将长女嫁给衍,却也万般没想到少年如此直白。
从少年进入白氏府邸,再到写下解除婚约的布书。
半个时辰都不到。
白岩清楚,这若是传出去,别说外面的人,就是族内的仆人婢女,都会知道,是他白氏容不下少年。
而那句不强人所难,让白岩感觉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是说他忘恩负义,还是说长女君竹,亦或者暗指整个白氏。
白岩想到方才他还在少年面前,谈及昔日在齐国临淄之时若非邹父救他,别说与薛氏在一起,就是他都性命难保,更别说还育有白君竹、白映雪二女。
眼下少年一句话,便直接让他下不来台。
其实不仅仅是白岩,就是老夫人以及薛氏等人,都被少年话语之中的直接,给弄得不知道说些什么。
毕竟说到底,他们心中都清楚,理亏的是白氏。
白氏的确不愿意把白君竹嫁给眼前的少年。
客房内。
十分安静,直到片刻之后,才再次被打破。
“你要用白姓?”
白岩面色铁青的看着水衍。
“是!”
水衍对着白岩的眼神,没有一丝胆怯。
眼下白氏希望他早日离开,他也想尽快离开白氏。他何必遮遮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