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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成年男人团团坐在地上,看着斯米诺在亲吻白色威士忌的额头后到下,然后被公主抱到沙发上。
白色威士忌还很贴心地把自己的外套盖上去。
「斯米诺是什么吸魂女妖吗?反向的那种,亲吻了灵魂就会被吸走。」
安室透带点嘲讽地想。
他算是看透了这俩人的恶趣味。
哪怕是下一秒斯米诺站起来,两人来一段抽陀螺他都不会意外。
不过现在看来克里斯汀小姐另有其人——比方说对面正在给四面房间泼上汽油的藤原社长。
他看起来非常不情愿,肥胖脸上的五官全部皱成了一团。
但他仍然坚持在火中四处奔跑,挥洒着中年秃顶男人最后的青春热情。
显然是被自愿的。
安室透简直隔着两栋别墅都能听到烤肉时油脂滋滋作响的声音。
一块会把自己煎烤均匀的全自动的肥肉,真不错。
不不不,降谷零你怎么能这么想?那可是个活人!
再怎么说也是个活人……
降谷零在内心严厉唾弃自己,波本和安室透又冒出来,联手把红方的良心压下去。
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能做的,情报人员的超强联想思维让他胡思乱想。
这或许有利于他减缓面对哥斯拉和他的下属时的压力。
安室透为自己的妄想找到了正当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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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烈火熊熊燃烧,但是执行审判的白色威士忌似乎还有哪里不太满意,正在操控手中的丝线进行调整。
看起来暂时没空关心他们这几只报团取暖的仓鼠。
“?”
旁边的诸伏景光用手肘轻轻戳戳他的腰部。
“……!”
降谷零终于从有关女妖、烤肉、Erik和Christine的幻想中清醒过来。
游离的紫灰色眸子重新聚焦,看到了旁边咬着匕首的莱伊。
这把匕首正是他之前借给斯米诺的——不过它并没有派上用场,就被无情地随手仍在地上了。
看起来正好掉在莱伊的旁边。
波本微微偏头,发现苏格兰和莱伊之间的贝斯包刚好隔开了他们。
难怪黑麦会找他,而不是苏格兰。
“……”莱伊叼着匕首,用眼神示意他。
波本会意地调整坐姿。
长发狙击手紧咬着匕首的把手,两人尝试对身上的蛛丝进行切割。
“锵——”
莱伊嘴里的匕首掉在地上,刃端出现了一个缺口。
“……不是吧。”
虽然早有预料,安室透还是相当难以接受,“这种切割金属的质感……”
“强度和柔韧性都很高的金属丝,”苏格兰用气音小声说,“这不是和航天用的材料性质很像吗?”
“为了应对太空中的极端环境,从而具有极其优良的耐热性和耐受性,造价相当昂贵。”
“现在不是科普这些的时候吧?”莱伊舔了舔上唇,感觉自己的牙有些痛。
“有什么其他办法能解开这些鬼东西……”
白色威士忌使用丝线的时候那叫一个轻描淡写,这些强度极高的金属丝在他手里真的如同蛛丝一般轻盈。
没想到居然是强度这么恐怖的东西。
“没办法,”苏格兰抬起头,蓝色的上挑猫眼紧紧盯着背对着他们的白色威士忌。
“就算手里有液压钳一类的工具都不一定能奈何这种丝线,更何况……”
这种丝线真的科学吗?
他没有说出这句话,以免增加不必要的绝望。
但非常了解发小的安室透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安室透又想起了那场实验室大爆炸和摩天轮爆炸里后同时出现的两个斯米诺——尽管公安乌龙地被松田刑警抓回去了一个。
但他们还是确认了在ICU的那个人就是斯米诺,不是假人,也不是易容,就是本人。
那能作为他下属的白色威士忌,会是什么老老实实遵守科学定律的存在吗?
也难怪白色威士忌这么放心地把他们扔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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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照耀的大厅里,一切都如同月光一般洁白无瑕。
地上的尸体、被捆起来的三人,还有面对落地窗的白色威士忌。
白色长发逶迤在地,与月光难辨你我。
戴着面具白化病的孩子在苍白的月光下更加白皙,就像下一秒就会破碎的白色瓷瓶。
这个瓷瓶上仅有的装饰,是嘴角下一颗嫣红的痣。
瓷器般白皙且易碎的十指间延伸出连绵不断的丝线,操控着对面社长的一举一动。
像是终于满意了舞台的布置,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然后坐在那张华丽的靠背椅上,双手摆出悬空的姿势,四指指尖向下立起,保持半圆形的手势。
“这是标准的钢琴姿势。”贝斯手苏格兰小声地对两人说。
擅长手风琴的莱伊对这一套姿势也不陌生,但他关注的是对面的别墅——
对面的社长也坐下,摆出相同的姿势。
但是他们的手下都空无一物。
“很荣幸能在这个美好的夜晚,为各位带来莫扎特K626号曲目第二乐章。”
白色威士忌恭敬地开口,和斯米诺一模一样的声音。
安静坐着的情报专家终于想通了一件事,微微抿紧嘴角。
“那么,让演出开始吧。”
他说着,脱下自己的白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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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威士忌的面具挡住双眼,用脚轻轻为自己打拍子,双手快速在“琴键”上跃动。
对面的地中海社长也紧紧跟随着他的一举一动。
驾轻就熟的演奏,极其投入的激情,何等肃穆的乐曲?
就连月亮都不禁从天空中一跃而下,一起随着这段安魂曲落起舞。
那些所谓的音乐评论家,倘若能看到这一幕,一定会为“上帝的宠儿”欢呼喝彩。
但围观的三人起了一声鸡皮疙瘩,只能感到背后一阵凉意。
哪有什么钢琴声?
整个房间里,除了火焰燃烧带来的噼里啪啦声外,就只有蒙住眼睛的钢琴师给自己打拍子的声音。
他的演出愈发盛大,对比出房间里愈发寂静。
两边的钢琴师都沉浸或者被迫沉浸于演奏中,可是他们的面前空无一物。
「那些听不见音乐的人,都以为舞者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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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长的脸上满是惊恐,火舌舔舐着他的脸颊,依恋地缠绕他的裤脚。
他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
这声杂音打破了和谐的寂静。
但白色威士忌置若无闻。
严格的钢琴老师仍然带着笨拙的新手继续进行演奏。
对面藤原的嚎叫声随着演奏的进行愈发惨烈,但他还在一刻不停地弹奏着,弹奏着。
最终连成了以人体为乐器的、抑扬顿挫的美妙乐曲。
降谷零忍不住了,他想一枪崩了白色威士忌,更想一枪崩了苏格兰和莱伊,再崩了自己。
这样他就不必继续接受社长惨死时的惨叫折磨。
终于,藤原本海的声音在某一刻彻底微弱下去,然后消失不见。
白色威士忌也停下了手。
罪人死在了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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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洁月光洒在屋里黑白的人影身上,为这段精彩的演奏喝彩。
“这段的最佳演奏乐器本不该是钢琴,也不该是藤原社长。”
蒙眼的钢琴师做出合上琴盖的动作。
“只可惜,这里没有管弦乐队,也没有合唱团。”
“但审判完成,因此勉强能算圆满。”
白发的钢琴师站起身,向三位浑身被冷汗浸透的观众鞠躬。
“演出已落幕,希望你们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