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有些不适应身上的睡衣的存在,不太舒服地翻了个身。
那个异瞳小鬼的代号——斯米诺伏特加,曾经被称为“白色威士忌”的基酒,最纯的烈酒之一。
以口感顺滑纯净为特征,无色无味,但却是不少知名鸡尾酒的基酒。
之前在组织里完全没听说过,应该是权限不够。
而且能这么小就获得代号,或许是从小就在组织长大的。
可是他说自己只有前三天的记忆时的神情,也不像说谎。
降谷零努力回想当时上北幻的神情动作,试图找出一丝一毫的端倪。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昨天下午在咖啡厅见面时上北幻一身猫耳女仆装在一定程度上误导了他,但今天晚上在实验楼的废墟上,一身黑西装黑墨镜的上北幻激起了他的既视感。
在哪里?是他的卷毛监护人给他的“两人是兄弟”一般都既视感?
“啧。”他撩起交叉刘海,用手撑住额头。
已知的信息太少了,诸多缠绕成毛线球的线索看似轻轻松松就可以一抓一大把,实际上都是没有后续的短线头。
——琴酒暧昧不明的态度,身为未成年就拿到的代号,看似对他们毫无保留的信任,奇奇怪怪的能力,还有丢失的记忆以及降谷零不知从何而来的既视感。
这个叫上北幻的少年身上有着太多太多的秘密。
而身为神秘主义者·组织的情报人员·日本公安头子,安室透最喜欢的,就是探究别人、特别是组织人员的秘密。
没有强烈好奇心的情报人员是不合格的,别小看打结成一团的毛线球对猫科动物的吸引力啊!
“……”
身边的床突然凹下去一块,是洗完澡的幼驯染坐在了床边。
“zero,”诸伏景光用白毛巾擦拭头发,降谷零的卧室里自然没有窃听器一类的设备,“怎么还没睡?”
“在想一些事情,”降谷零趴在枕头上,微微仰头注视着发小的蓝色上挑眼睛,“你说,今天晚上琴酒为什么没有怀疑我们?”
冷酷的银发杀手可不是会好心地让怀疑对象睡一觉起来再接受审讯的性格,也就是说,他们今晚大概率过了琴酒这一关。
“和上北君有关吧,”诸伏景光抿着唇,语气有些迟疑,“zero,警视厅内部……”
“嗯?”降谷零疑惑。
“不,没什么,赶快睡吧。”诸伏景光温柔地笑,“已经很迟了,明天可能还得去医院看松田君呢。”
“上北君丢了这么久,他醒来怕是要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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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起的窗帘缝隙里透出几缕透亮的阳光,照在白色病床和躺着的天然卷警官身上。
“嗯……”
松田阵平终于从沉重的睡眠中清醒过来。
从三天前,调入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并且收留上北幻开始,他的每日平均睡眠没有超过三个小时。
“居然晕过去了……真是丢脸。”
他支撑起身子,靠在床头。
左手上有挂瓶留下的肤贴和一小块淤青,身上的黑西装也不知被谁被换成了病号条纹服。
该说还好没进ICU吗?
松田阵平没有起身开灯,伸出手摸索柜子上手机。
“我居然睡了这么久……”
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十一月四日,八点五十三分。
“……”松田阵平静静地看着日期,“还有三天。”
下意识地想扶鼻子上的墨镜,却摸了个空。
“?”
他转头看向床头柜,上面只有一个米白色的、贴着Q版番茄针织贴的保温杯,还有他换下来的黑西装,被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保温杯旁边。而时常戴在脸上的墨镜不知所踪。
说起来,他之前就感觉上北幻一直对他的墨镜很感兴趣。
“啊,”他生锈般的脑子终于开始正常运转,想起了某个未成年,“大概是上北君送我来的医院吧,我这个监护人还真是相当不称职。”
他手指灵活地摆弄手机按键,调出按照在上北幻手机上的定位消息,显示现在被监护人在一个荒郊野岭,打车都打不到的那种。
“……?”
卷卷毛卷出几个问号。这个很不安分的未成年又跑哪里打黑工去了?
监护人一脸严肃,考虑到上北幻的脸和这个很适合杀人灭口的地址,总感觉被拐卖的可能性更大。
“嘟,嘟……”
拨号,意料之内的无人接听。
松田阵平感到深深地胃疼,和昨天在咖啡厅当着两个同期的面社死的感觉一模一样。
他发短信给同事佐藤美和子,拜托她帮忙寻找失踪的未成年。
去卫生间换下病号服,按下床头的呼叫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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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很快,门外进来一个戴着口罩、眼底青黑的医生和推着小推车的护士。“松田君现在最好能在床上继续休息。”
“早上好啊,我没事,”松田阵平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医生知道昨天是谁送我过来的吗?”
“是松田君的弟弟和三个帮忙的好心路人,”医生也听到了昨天上北幻对三人仗义伸出援手的感谢,“其中有一个还是日语很流畅的外国人。”
“……外国人?”
“对,一头金发,皮肤很黑的外国人。”医生回忆。
“诶,但一开口我几乎要以为他是日本人了,日语真得讲的很好。”护士小姐笑着接话。
是降谷零吧?应该是昨天参与他社死现场的同期之一,松田阵平捂脸。
确认他们平安后,他完全不想和这两个见证他社死的人见面。
而且毕业后就原地失踪,渺无音讯,这俩人去干了啥松田阵平多多少少也是有所猜测的。
这次见面只是确认同期都还好好地活着,没有死在危险的卧底工作中。
「真是太好了。」
知道他们还活着就足够了。
之后他会尽量避开他们,避免给他们的潜伏带去麻烦。
「他们,有没有看到hagi和班长的死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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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阵平麻利地办好出院申请,带上米色保温杯去找不知在哪里打黑工的未成年。
然后就在医院门口,和决定避开的同期二人,以及不知道为什么和这俩卧底混在一起的未成年,还有一个不认识的黑色长发、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的冷峻男人见面了。
“……巧了吗这不是。”松田阵平干笑着和几个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