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三日晚上十一点三十四分。

漆黑的夜色会掩盖所有的罪恶。在少有人知的郊区，实验室大楼就像一头阴暗庞大的怪物，安静地潜伏在高大围墙里，注视着又一个未成年落入组织的毒手。

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负责人，用目光把上北幻从头到脚视奸了一遍。

“啧啧，这是把哪家的小少爷给绑来了？”

「老玻璃……还是重工业级的。」

在整齐的黑衣服下，上北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很好，改天就把你绑了给监护人冲业绩。」

“不管你以前的身份是什么，既然落到组织手里，老老实实地呆着说不定能少受点罪。”

负责人一边说着，一边给上北幻戴上眼罩和耳罩，把他的四肢用束缚带固定在手推床上，解开的麻绳被随意的抛在一边。

上北幻耳边一下子安静下来。

眼罩下，苍蓝色的右眼看见负责人带着白色手套，随意地在他身上摸了摸，

「打咩！我要忍不住了！」

“……”

上北幻努力忍住打喷嚏的冲动。负责人的灵魂是纯黑色的，还散发着一股苦涩的药味和刺鼻的消毒水味。刺的他鼻子痒痒。

……这群人的黑色灵魂口味能不能像下午遇到的男模身池面脸三人组学习学习！

不求都是香甜醇厚的巧克力味，至少也不要腐臭味、消毒水味和药味啊！

负责人并不知道自己的灵魂被实验体嫌弃了，他随口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小调，推着实验体走进那栋银白色大楼。

“这么优质的实验体，就用在APTX-4868上好了。”

**

实验室大楼里安静，且蔓延着一股凉意。

「空调开得好低，他感知不到冷的吗？」

“哒，哒，哒。”

“咕噜噜……”

负责人接近无声的脚步声，小推车的轮子咕噜咕噜转动。

其余什么都没有，似乎是只有他们存在于这个偌大的建筑里一样。

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负责人熟练地通过指纹锁，按下电梯的按钮。

无机质的、冰冷的电梯上行。

上北幻在心里面默默记数。

“叮——”

「之前我在外面看到这栋建筑一层大约在3-4米高。那根据电梯上升的时间，现在我们应该处在第四层。」

他完全静不下心，眼罩下的睫毛微微颤动。

「明明第一封邮件就回复说报警了……该不会这个世界的警察也是事后才赶到吧？」

「可怜的未成年就要被组织切片了呜……」

「说不定看起来会很像西红柿片？毕竟都是红不拉几的。不，人体还有脂肪组织和骨头什么的，那就是红黄白粽混杂的香肠片？听起来好恶心……」

“叮咚——”

「打工皇帝系统-诚挚为您服务。」

**

“终于因为寒冷出现幻觉了吗？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提示音。”

「宿主您好，好久不见。」

没有感情起伏的机械音男声再次在他脑中响起，一个拿着一张拖地的手稿、纯白色的Q版小人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完全没有五官，祂是怎么发出声音的？

「我是您的系统sc-12138号。」

脑海中传来一阵翻阅纸质稿的声音。

「作为我们好久未见的第一面，首先，我需要向您真诚地表达我的歉意。由于我的疏忽，导致在我们穿越时空的时候出现了重大失误，您现在应该是丢失了部分记忆的状态，请不要过于担心，这种情况在以前也发生过。

根据《人统合作协议行为准则》……」

祂掏出一本一人高的书籍，熟练地翻到了某一页，向上北幻展示上面的内容。

「本次疏漏的主要责任由系统承担，宿主无责。因此系统需要和宿主商议一定的补偿措施。如果两方不能达成共识，可以上诉至多元世界打工责任无限公司。」

「其次，为了弥补由系统造成的错误，根据《人统合作协议行为准则》第五十三条规定，我愿意将我工作一百一十四年至今积累下的五年带薪假期全部转赠给宿主，希宿主能原谅我的失误。

最后，系统希望能解释下出错的原因，并不是为了博取宿主的同情，而是因为作为合作伙伴，我需要向合伙人告知失误的情况。

本次失误的主要原因是在穿越之前，当事统连轴转了整整三十年，导致系统故障死机，进厂维修了三天。

最后的最后，系统再次向您表达真挚的歉意，并且衷心希望宿主能满意这份补偿，让我们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继续同心不同体，达成更深一步的合作。

申し訳ございません！（非常抱歉）

Q版小人鞠躬

以上……」

自称系统的男声似乎念完了稿子，上北幻看到祂收起那本厚厚的书和纸质稿。

同样熟悉的、包含大量敬语和礼貌体的措辞，上北幻有理由怀疑，大概率是系统向从他身上学的。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五年带薪年假，真的吗？！」

社畜狂喜。

「是真的。」系统的声音里充满着深深的疲倦，「但由于宿主和系统与公司签订的协议不同，因此假期和福利待遇并不能直接转让。」

「因此，实际上是系统申请了休假，宿主理论上仍处在工作期间。」

「只是系统会替宿主完成所有系统能做到的工作，并且将系统的薪水转赠给宿主罢了。」

「……还请宿主不用勉强自己露出怜悯的表情，您的嘴角快咧到耳根了:D」

上北幻憋笑憋得表情扭曲，差点直接笑出声来，还好负责人在输入另一扇大门的密码，没有注意到。

至于怀疑系统有什么阴谋——

在无机质的合成男声响起的时候，像打开了某个盒子的开关，连萝卜带泥地把他空白记忆里关于系统的一大部分回忆拔了起来。

他的那片空白的过往里，这是和他同病相怜、相依为命的社畜系统。不知何时起，他们达成了合作协议，一起在不同的世界穿梭，完成各种各样的任务。

这是双赢的合作。系统为他提供穿越能力和兑换商店，他完成任务为系统冲业绩。

双方都对彼此很满意，都觉得彼此是很靠谱的合作（社）伙伴（畜）。

这份靠谱一直持续到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系统因为加班到昏迷，把上北幻弄丢了，还顺便导致他失去了所有记忆。

「不过也不好怪祂，毕竟也是加班加进医院的社畜。」猫猫同情.JPG

「才不是因为五年带薪假太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