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摩罗什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沉声道:“就是说,你不肯把东晋的一寸江山转给我们大秦,即使是雍州和南燕之地,也得让我们自己去攻打,是不是?”
卢循冷冷地说道:“这些难道不是东晋的江山吗?我们神教肯让给大秦,已经是很给面子了,总不可能让我们自己出兵拿下,再送给你们吧。”
鸠摩罗什怒道:“那这还叫什么合作?我们自己取了,还要跟你们谈什么?”
卢循哈哈一笑:“这当然有很大区别,就象你们自己取的南阳之地,刘裕一上台就跟你们索取,最后你们还是只能放弃,而我们神教如果是答应给了你们,那绝不会象刘裕一样再回头要,国师是聪明人,应该明白这个区别吧。”
鸠摩罗什冷笑道:“若是如此,我们大秦自己取地便是,不止是雍州,青州,就连那荆州,豫州,兖州,还有江北六郡的徐州之地也取了。”
卢循摇了摇头:“这可有违你大国师的普渡众生,救苦救难的大道佛理啊,这怎么可以呢。你若是想普渡众生,得渡过大江,把我们这些乱世中横行的妖魔鬼怪全给消灭了,对吧。”
鸠摩罗什的白眉无风自飘,一股不言而喻的怒气,在他的周身激荡着,而卢循也不甘示弱,二人就这样四目相对,意念相争,就连三丈之内的所有虫蚁,都给这二人的气势所震慑,逃得无影无踪,甚至连呼啸的山风,也瞬间停了。
过了许久,鸠摩罗什才高宣佛号,沉声道:“阿弥陀佛,卢教主,请问现在我们两个在这里是做什么,只为了赌气吗?”
卢循咬了咬牙:“我可没赌气,我在这种时候扔下军务,甚至抽出攻打建康的时间来见你,就是体现了最大的诚意,国师,将心比心,若是我在你们大秦需要帮忙的时候,却是狮子大开口,一口就要你们的半壁江山,你作何感想?”
鸠摩罗什沉声道:“你们的对手是刘裕,是东晋,但这未必是我们必须要打击,要消灭的对手。以前老黑袍在的时候,我跟他有交情,大秦也跟南燕是宗主和附属的关系,自然是要出兵相助,但跟你们天师道,我们只是通过新黑袍的串联,才算是朋友,你们汉人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跟刘裕,我们大秦没太深的仇恨,最多只是一些口舌之争,刘裕在江南,我们在关中,可你们跟刘裕,却是不死不休,几十年的死仇了。现在是你们天师道有求于我们大秦,而我们,完全可以坐视你们的争斗。”
卢循冷冷地说道:“是吗?刘裕可是说得清楚,他灭南燕之后,休兵三年,下一个就是你们后秦了,要是你们敢出兵来与他战,他直接也省得去关中,就在南方把秦军给灭了,然后中原和关中,就可不战自得了,刘裕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他从小就成天嚷嚷什么汉胡不两立,要驱逐戎虏,收复两京。在跟我们神教为敌前,他就早就把胡人看成头号大敌了,你以为你们可以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
鸠摩罗什哈哈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得回去好好地整军备战了,反正我们也不会攻击建康,你们自己攻取建康就是了。只要刘裕给消灭了,那雍州也好,齐鲁之地也罢,就是我们可以按约定攻取的地方,就是囊中之物了呗。”
卢循的脸色一变:“什么,你们不出兵攻打这两个地方了?”
鸠摩罗什冷冷地说道:“反正按我们的约定,随时可取,又何必急于一时呢。这回我们十万大军出动,关中可是空虚得很,凉州诸胡还有刘勃勃的胡夏都有所异动,在这个时候打雍州和齐鲁,会碰上严阵以待的晋军,拖的时间一长,那我们老家就有危险,不如暂时回去好了。”
卢循气得一跺脚:“你们这是临阵退缩,说好的盟友呢,说好的共灭刘裕呢?”
鸠摩罗什微微一笑:“这点你可以去找黑袍,我们跟黑袍的约定也不是共灭刘裕,而是由他出面,以后在新任的朝廷里,由司马国和司马楚之作主,把雍州,荆州,青州,豫州,兖州全割让给我们大秦。而现在黑袍已经不在,你们天师道跟司马氏同样是誓不两立,也不可能允许司马国回京执政,那我们合作的基础,就不存在了。”
卢循咬着牙:“黑袍没跟我们商量过这事,这是黑袍的问题,不是我们的。”
鸠摩罗什摇了摇头:“可是你也没答应我们的条件,所以,我们的合作基础现在不复存在,既然不能在这里得到我们想要的地盘,那起码我们不能再在关中和甘凉失掉已有的地盘。最近胡夏大破南凉,现在回师岭表,我们大秦恐怕又要与之一战,在这个时候攻打齐鲁之地和雍州,不是好的选择。只有来年再说了。”
卢循沉声道:“你们秦军如果过江,攻取建康,消灭刘裕,那你说的这些条件,我可以答应,为了表示诚意,我可以先把豫州的北边半个给你们。这样如何呢?”
鸠摩罗什冷冷地说道:“如果大秦的铁骑过了江,那要的可不就是这些江北之地了,到时候我们攻下建康,那建康也要归大秦,这点你能同意吗?”
卢循紧紧地咬着牙,恨恨地说道:“既然如此,那秦军还有国师你还是请回吧,我们要的是朋友,而不是趁火打劫的邻居。”
鸠摩罗什微微一笑:“好好努力,攻下建康之时,我们也会出兵雍州和齐鲁的,你们若是能把刘裕和司马氏的晋国一起消灭,那司马国也没了什么利用价值,我们也会把他们交给卢教主你发落,以示诚意的。”
卢循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他的声音随风而来:“大和尚,好好看着我们如何攻下建康,消灭刘裕的,不用秦军,我们一样可以做到!”